168 醒來吧，好嗎？

  「首先我要跟您說的不是病情，而是另外一件事情。」steve也坐下，表情相當嚴肅道。

  林震宏有點不明所有，但是只是要關於『夏淺』的事情，他還是很願意聽的，「什麼事，說吧。」

  「她的中文名並不叫夏淺，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夏淺，她只是頂替了夏淺的工作職位而已。」

  林震宏面露疑惑，但他示意steve繼續說下去。

  「她的真實名字叫雲芸，也就是您兒子林彥辰的未婚妻。」steve停頓一下，直接把最震人的事實給說了出來。

  「什麼？」林震宏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steve笑，重複道，「躺在床上為您擋了兩槍的女人她叫雲芸，是您兒子林彥辰的未婚妻。」

  林震宏終於不再發出驚嘆聲，心裡卻湧起了千層浪。

  steve 繼續，「而且，雲芸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是您的兒子林彥辰的孩子，也就是您的孫女，孩子目前已經四個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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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震宏再一次目瞪口呆，驚訝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有薄薄的霧氣在他的眼底漸漸氤氳而起。

  steve不管林震宏的反應，繼續道，「三個月前的一天她在哥大商學院暈倒，我正好經過帶她到了醫院並給她做了檢查，後來我打算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在花園裡遇到了您，然後她又找到我跟我說了她和您兒子的事情，她說想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留在您身邊照顧您一段時間，看看您是不是真的會很討厭她。作為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幫她，所以才會發生了後面這三個月內的事情。」

  當steve把一切真相道破，林震宏的表情也漸漸平復，只是他此刻的心裡，思緒萬千，看著病床上昏迷雲芸，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三個月來雲芸跟林震宏相處的很愉快，這點steve是知道的，所以林震宏此刻的沉默並沒有讓steve停止說下去的想法，「現在，我再來說明一下雲芸的受傷情況。」

  「總體來說，雲芸已經沒有了生命危。她中了兩槍，一槍在左肩，沒有大礙。另一槍在小腹，與她肚子裡的孩子擦身而過，如果子彈的位置再偏3毫米，那麼恐怕連上帝也保不住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這麼說，丫頭和我的孫女都沒有危險呢？」

  steve 一笑，然後又陷入了沉默，良久後，steve 才抬起頭，在林震宏期盼得到肯定答覆的眼神中慢慢說道，「不是的，雲芸中槍倒地的時候為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不受傷害所以她選擇了用頭部先著地。」

  「那會怎麼樣？」林震宏又一次被震驚了，感動無以復加，這個丫頭，這麼纖細瘦弱的一個丫頭，既然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只為了保護他保護她腹中的孩子。

  他之前到底是有什麼資格這樣傷害這個丫頭，有什麼樣的權力拆散這個丫頭和自己的兒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作為一個女人，這個丫頭讓自己的兒子深愛不逾。

  作為一個助理，這個丫頭能擔起整個公司的重擔。

  作為一個母親，這個丫頭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孩子。

  而對自己，這個曾經那麼傷害過她的迂腐老頭，她竭儘儘力，無微不至，更是在最危險的時刻毫不猶豫地為他挺身擋槍。

  這樣的一個丫頭，世上又有誰能不愛呢。

  steve看著林震宏臉上流露出的痛苦自責，心裡給了雲芸一個大大的笑臉，回答道，「她的頭部受到重創，有淤血在她的腦部凝集，所以才會讓她陷入昏迷的狀態。」

  「那淤血什麼時候會散？丫頭什麼時候會醒？」

  「這正是我們不能確定的地方，所以，我不能向您保證雲芸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最後都會沒事。」steve最後總結道。

  林震宏期盼的眼神落空，身體頹廢地往沙發里塌陷，整個人看上去好像突然之間老了好幾歲。

  如果雲芸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事，他就是最原始的罪魁禍首，別說自己的兒子這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他自己也永遠不可能原諒自己。

  steve知道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對林震宏來說太不可思議了，他需要時間來消化，從沙發上站起來，steve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雲芸，然後走出了病房。

  林震宏一直靜靜地看著昏迷中的雲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他的眼睛再次泛酸才站起身，深深吁了口氣，走到病房外，讓保鏢拿出才機撥通了林彥辰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之後才接通，傳來的只有一陣沉默，還有憤怒的呼吸聲。

  「彥辰，是我。」林震宏聲音相當沉重。

  電話彼端的林彥辰守在樂樂的病床前，眉頭不悅地深深蹙起，「什麼事？」

  「彥辰，對不起，爸爸錯了。」

  林彥辰呼吸一窒，『對不起，爸爸錯了』，自己記事以來，第一次聽到林震宏說出這樣的話，他居然說對不起，他錯了。

  他是在為他對雲芸做出的傷害向自己道歉嗎？不，道歉又有什麼用，雲芸所受的傷害，難道是一句『對不起』 便能彌補的麼。

  所以，他不接受，除非他跟雲芸道歉，除非雲芸能回到以前，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回到他身邊，否則，他不接受任何人的道歉。

  「『對不起』這三個字，你留著跟雲芸說吧，我不需要。」林彥辰低吼道。

  「只要丫頭能早點醒來，只要她肚子裡的孩子能夠沒事，我什麼都願意跟她說。」

  「什麼丫頭？什麼孩子？你說什麼？」林彥辰完全混亂了，他不明白林震宏說的是什麼，完全不明白。

  「丫頭，就是雲芸。孩子，是你和雲芸的孩子，雲芸已經懷孕四個月了。」林震宏深吸口氣，他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任何事情，「雲芸現在在醫院，她和孩子。。。都有危險。」

  林彥辰的世界瞬間崩塌，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徙留一片黑暗，他全身的血液凝固，渾身只剩一片冰冷，大腦里不斷的重播著剛才林震宏的話。

  雲芸懷孕了，孩子四個月大，她在醫院，她和孩子都有危險。。。。。。

  雲芸在醫院，她和孩子都有危險。。。。。。

  孩子四個月大了，雲芸和孩子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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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彥辰和李子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在飛機上熬過十幾個小時的，只覺得，短短的十幾過小時，卻遠遠比他們此生過的人生還要漫長，漫長無數倍。

  當他們衝進病房，看到用在雲芸身上的各種不同醫療儀器和她那張蒼白如紙的臉時，兩個大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裡往外涌的淚水。

  林彥辰嘴角微扯，卻一個字也說出不來，哪怕只是輕喚一聲「老婆」或低喃一聲「寶貝」，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順著臉頰一顆一顆掉落。他已經痛到全身痙攣，痛到仿佛身上的每個細胞都死去了一樣，即使是14歲那年失去最愛的母親時，他也沒有這麼痛過。

  李子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走到床頭低頭在雲芸額前落下輕輕一吻，嘴角扯出無限糾痛的弧度，「小～妞，你怎麼這麼不乖，肚子裡有了個小小寶貝也不告訴我們一聲，真的是越來越欠揍了。」

  林彥辰把視線移到雲芸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上面，那裡，他和她的第二個孩子正在孕育著。此刻，他好想好想把雲芸緊緊地擁入懷裡，揉進自己的血肉骨髓里，他好想好想替她承受所有的傷所有的痛，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到，他只能這樣看著她，看著她一個人陷在黑暗的世界裡痛苦掙扎。而他，居然是那個始作俑者，親手把她推向了黑暗的深淵。

  痛，悔恨，愧疚，自責，蔓延整個空氣，壓抑地林彥辰無法喘息。

  「雲芸，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原諒我！原諒我！」

  李子霖深深地吁了口氣， 抬頭望了一眼此時深深陷入痛苦與悔恨當中的林彥辰後，又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什麼也沒說便轉身出了病房。

  林彥辰在床邊坐下，雙手緊緊地握住雲芸的一隻手貼在自己的唇邊，她的手好涼好涼，涼過黑夜裡的空氣。林彥辰拼命地吻著雲芸的手背，手指，手心，只希望她的手能暖和起來，只希望能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讓她能感覺到一絲絲溫暖。

  「雲芸，在天冷的時候，你不是最喜歡我握著你冰涼的雙手給予你我的體溫麼？」

  「現在，你感覺到了麼？你溫和點了麼？你還冷麼？」

  「告訴我，告訴我，你告訴我，好麼？」

  林彥辰一聲聲呢喃著，淚水打濕了衣襟，語已不能成調。

  「你醒來，快點醒來，不要再貪睡了，如果你要睡，就來我懷裡，讓我抱著你睡，好不好？這樣，你就不會冷了，你就會暖和了。」

  「你醒來，讓我快點把你娶回家，好不好？」

  「你醒來，我帶你和孩子們去任何你們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你醒來，我和你還有孩子們去做任何你們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只要你醒來，只要你不要不理我，你要怎麼樣都好，哪怕你無理取鬧，我也會百分百滿足你。」

  「醒來吧，好嗎？」

  「醒來吧，好嗎？」

  「醒來吧，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