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穢亂宮闈

  萬寶珠皺眉道：「我赦你無罪。快說。」

  紫玥抿了抿唇，壓低聲音道：「為今之計，棄暗投明方為上上之策。您畢竟是太子的側妃，平日與太子恩愛情長，若此時能夠大義滅親，皇上和太子非但不會怪您知情不報，反而還會重重獎賞您。」

  「大義滅親？」萬寶珠心頭巨震，臉色蒼白如雪，猶豫著道：「可她畢竟是我的親姑姑，我怎能做背叛她的事情。」

  紫玥嘆了一口氣，繼續勸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頭尚且各自飛，何況您和貴妃娘娘不過是姑侄。如今形勢迫在眉睫，您再不當機立斷，等皇上和殿下用靈犬找到貴妃娘娘，您就算想要棄暗投明也是不能了。」

  萬寶珠神色微動，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死死地盯著那邊牢房的萬通，心中絕望，大勢已去，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紫玥見她已經動搖，繼續蠱惑道：「往日您仗著有貴妃娘娘撐腰，處處和太子妃作對，不把她放在眼裡，三番四次讓她下了台。這次您若不大義滅親，立下大功，她必會趁機落井下石，輕則將您廢為庶人，貶入冷宮，重則賜您三尺白綾。」

  萬寶珠面色慘澹，閉了閉眼，狠下決心，忽「撲通」跪在張嫿面前，哀求道：「太子妃，往日嬪妾不懂事，對您多有得罪，請您大人大量，莫與嬪妾計較。從今以後，嬪妾以您為尊，好好服侍您和殿下。」

  張嫿心下暗喜，臉上不動聲色，輕拔著指上的瑪瑙戒指，語氣淡漠：「妹妹行這麼大的禮，我可不敢當。快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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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寶珠哪敢起來，淚如雨下，哭得梨花帶雨，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器張氣焰：「太子妃若不肯原諒嬪妾，嬪妾寧願長跪不起。」

  「妹妹多慮了。我不是睚眥必報之人，別再哭哭啼啼了。貴妃娘娘穢亂宮闈，你卻知情不報，皇上和殿下將如何處置你，我愛莫能助。」張嫿彈了彈指甲，淡淡地說道，「人你也已經見到了，現在快回去，免得秦宮正為難。」又懶洋洋地瞥了一眼綠翹，吩咐道，「快去看看，皇上和殿下是否已經找到貴妃娘娘。」從雲姨口中得知，萬通和萬寶珠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去密室探望那個「江郎」，萬通老奸巨猾，不容易上當，而萬寶珠年輕氣盛，心浮氣躁，行事又衝動，設局引她入榖不是一件難事。

  綠翹恭敬地答了聲「是」，轉身離去。

  萬寶珠貝齒輕咬著櫻唇，瞬間做出決定，微微仰起臉，堅定地說道：「太子妃，嬪妾知道姑姑在何處!若太子妃肯既往不咎，在皇上和殿下面前替嬪妾美言幾句，嬪妾願意帶您和殿下去找姑姑。」

  張嫿按壓住心中的狂喜，臉色平靜如水，慢條斯理地說道：「妹妹願意棄暗投明，我很欣慰。但是。。。。。。」她聲音頓了頓，發愁道，「可萬一皇上和殿下已經找到貴妃娘娘，我就算有心幫你，也無濟於事……」

  「太子妃，嬪妾現在就帶您去見姑姑，一定可以趕在皇上和殿下之前找到姑姑。」萬寶珠立即起身，滿臉焦急，匆匆向外行去。

  張嫿唇角微微揚起，提步跟上前，出了宮正司，剛走了一段路，卻見朱祐樘率著數十名侍衛迎面走來，神色匆匆，渾身散發著一股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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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寶珠立即撲上前，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落，哭著為自個兒開脫道：「殿下！嬪妾也是昨兒才知道姑姑竟背著皇上私養面首，正想著等您下朝回來就稟告您。」

  朱祐樘面無表情地盯著她，沉聲說道：「萬貴妃枉負聖恩，秘密私養男寵，做出穢亂宮闈之事，未央宮的奴才們都已經招認，父皇雷霆震怒，下旨就算將整個皇宮翻過來，也要找出萬氏和她的男寵。」

  萬寶珠再無任何懷疑，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極力撇清道：「殿下，貴妃娘娘雖然是嬪妾的親姑姑，可她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令天家蒙羞，實在不配得到皇上的厚愛。自古忠孝難兩全，嬪妾雖然心痛姑姑所作所為，也只能大義滅親。」

  朱祐樘微微動容，用衣袖輕拭她臉上的淚水，溫言道：「你深明大義，不與萬貴妃同流合污，也不枉我平日寵愛你。」

  萬寶珠眼淚流得越發兇猛，偎到他懷裡，哭哭啼啼地道：「姑姑穢亂宮闈，犯下死罪，父親多年來為虎作倀，做了不少錯事，嬪妾身為萬氏一族，實在無顏再伺候殿下。」

  「傻瓜！」朱祐樘輕拍著她後背，柔聲道，「你是你，萬貴妃是萬貴妃，怎能混為一談。你以赤誠之心待我，我又是那種薄情寡性之人？放心，我不會因為不相干的人和事遷怒於你，冷落於你。」

  萬寶珠眸底閃過一抹狂喜，緊緊地盯著他，顫聲問道：「殿下真的不會因為姑姑的事情嫌棄嬪妾麼？不會介意嬪妾姓「萬」麼？」

  「當然不會。」皎潔的月色下，朱祐樘俊美的臉龐泛著柔和的光芒，溫柔地凝視著她，「只要你心中向著我，你姓「萬」也罷，姓「千」也罷，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側妃。」

  萬寶珠忙表忠心道：「古話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嬪妾心中當然向著殿下。」

  朱祐樘唇角含著和煦的微笑，柔聲道：「你的心，我自然明白。」

  萬寶珠忽想起一事，猶豫了半晌，不安地問道：「殿下，以前嬪妾年輕不懂事，仗著姑姑的寵愛，性子難免驕縱了些，做了一些錯事，您真的不會怪罪嬪妾麼？」

  朱祐樘眉心微蹙，沉默了一瞬，溫和地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錯？只要你真心悔改，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萬寶珠懸著的心終於落下，滿口應承道：「改。嬪妾一定都改，嬪妾保證不會再做任何令您不快的事情。」

  朱祐樘微微一笑，溫言道：「父皇下令一個時辰之內必須找到萬貴妃，所剩時間不多了，我得趕緊去搜尋，你先回屋歇息，忙完我便過來陪你。」

  萬寶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說道：「殿下，嬪妾知道姑姑在何處。前些時日父親喝醉酒無意中說出姑姑密室的位置，嬪妾這就帶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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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微笑道：「好。」

  奉先殿。燭火幽暗，繚繞的煙霧中列聖列後的畫像面目模糊，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漠然而肅穆地望著紅塵濁世。

  萬寶珠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喃喃地說道：「事出緊急，多有得罪，還清海涵。」說罷，她站起身，剛走向畫前。

  「住手。」忽聽一道尖細的聲音厲聲喊道。

  萬寶珠臉色微變，不禁縮回伸到半空中的手，卻見汪直滿頭大汗地率著上百名太監闖進來，鼠眼精光湛湛，陰惻惻地盯著眾人，冷聲問道：「殿下，太子妃，您帶著這麼多侍衛闖進奉先殿意欲何為？」

  朱祐樘神色清冷，擰眉問道：「這句話該本宮問你，半夜深更你帶著這麼多手下闖進奉先殿意欲何為？」

  汪直冷冷一笑，趾高氣揚地說道：「前幾日一名刺客偷偷混入宮中，奴才奉了皇上和貴妃娘娘的旨意搜尋刺客。」

  朱祐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