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我這條命都是你的

  離開醫院，坐進車裡。

  紀青青將手抽出，輕聲感嘆，「沒想到蔣京南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也難怪懷玉會這樣，換了任何人，應該也會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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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感動嗎？」聶凜才是真正看透了本質的那個人，「分明是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選了，要是她不做表現，那些人又要罵她是鐵石心腸。」

  「誰會罵她？」

  「蔣京南身邊那些人。」

  這點紀青青才不信，「那些人怎麼會罵她，蔣京南是很護著她的。」

  這些問題，跟紀青青是講不通的。

  聶凜不再繼續跟她聊這些，轉而講他們的事，「懷玉都可以這樣對蔣京南，那你呢，怎麼不戴我給你的戒指。」

  那是紀青青過去最想要的東西。

  但最想要的時候，聶凜沒有給她，而是疏忽，將應該給她的那份愛，給了其他人人。

  如今戒指送到了她的手上，她卻不稀罕了。

  「那東西對我有不一樣的意義，要是戴上了，可就不一樣了。」

  聶凜側身湊近，抬起她的下巴，「什麼意義，不就是結婚的意義嗎？」

  「不是。」

  紀青青給的答案讓聶凜詫異，她掙脫開他的手，笑道：「是承諾的意義，但我不願意去想那些了，我們圖一時的快活，不好嗎？」

  「一時？」

  聶凜不再選擇去勉強她了，「行啊，正好我這個年紀，一時也沒多久了，你想跟我耗著，那就耗著。」

  「耗著？」紀青青望著他，「我可不是耗著。」

  這就是她的真心所想而已。

  聶凜笑著點頭，「行，那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都答應，我都陪你。」

  －

  住院這段時間，阮懷玉陪著蔣京南。

  荷荷留在聶凜那裡，成天鬧著要去找蔣叔叔，還塞了一大堆東西，說要作為感謝的禮物給蔣叔叔。

  整天在聶凜耳邊念叨，念得他心煩不已。

  抱著荷荷坐到自己懷裡，他捏著荷荷肥嘟嘟的小臉蛋，「那你說說，要是見到了蔣叔叔，要怎麼感謝他？」

  「就說……謝謝蔣叔叔救我。」

  這太蒼白，立刻被聶凜否定，他將荷荷抱著放到一旁，「不行，不夠。」

  「那要怎麼說嘛？」

  荷荷不懂，眨巴著大眼睛，紀青青端著雞蛋羹過來餵她，輕吹一口氣，餵到荷荷嘴邊，「來，我們先吃點東西再學。」

  荷荷乖巧地張開嘴巴，「啊——」

  一口咽下，雞蛋羹很嫩，不需要咀嚼，紀青青一勺一勺喂，看向聶凜，「蔣京南什麼時候出院，是不是快了？」

  「應該吧。」

  聶凜只去過一次，對這些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最近有很多人都去看了他，謝紹均也去過，他這次受傷，像是一出苦肉計，因為這點傷，跟所有人都和解了。

  其中阮懷玉是最釋懷的一個。

  她想要的，無非就是如今這般，可以有一個視荷荷如親生女兒一般的人，而蔣京南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並且，他就是荷荷的親生父親。

  沒人比他更合適。

  加之他幾次三番的付出性命去救荷荷，阮懷玉是會因此，抵消過去的傷痛與欺騙的。

  蔣京南在用藥，每次換藥，身體上的傷口暴露出來，很是慘不忍睹，護士的手法已經很輕了，但還是疼得直冒冷汗。

  阮懷玉坐在一旁，背著身，看向窗外，沒敢去看蔣京南。

  指尖卻緊拽著，很緊張。

  聽不得他的聲音，可聽覺卻關閉不了，直到護士收工，蔣京南才好了一些，卻還是趴在枕頭上，重重喘氣。

  「阮小姐，好了。」

  護士喊了一聲，阮懷玉回過頭，看到蔣京南蒼白的，已經奄奄一息的面容，心都跟著緊了下。

  走到他身邊，她抬手替他擦汗，「怎麼樣，還疼嗎？」

  就算恨他，怨他。

  可親眼看到他為了荷荷弄成這個樣子，再怎麼樣，阮懷玉都是慚愧的，緊張他也是應該的，這都是人之常情。

  她已經不再為自己的情緒而感到恥辱了。

  蔣京南虛弱地抬起眼皮，「沒關係，已經好很多了。」

  「不是都快好了嗎？怎麼還是這麼嚴重。」

  內傷雖然沒有，但外傷不減，蔣京南被撞開時，身體擦在地面上，脊背一大片的挫傷，深深見骨，皮肉都掉了一大塊，血染紅了衣服。

  這些並不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傷不重可以蓋過去的。

  蔣京南這樣痛了，卻還是抬起了一隻手，輕輕覆蓋在阮懷玉的面頰上，「沒關係的，這都是小傷了，我挨過的痛裡面，這算是輕的。」

  何況這是為荷荷受的，別說是掉幾塊肉，就算是抽掉幾根骨頭，他都是無怨無悔的。

  阮懷玉冷靜的神色下有些複雜，「你受過比這個還重的傷嗎？」

  她原以為，蔣京南在弄垮了阮家，為自己報仇雪恨之後，過得很好，應該是錦衣玉食，受眾人景仰的，怎麼會受傷。

  「那些年，很多阮家的舊人想要找我報仇，」蔣京南想起那段黑暗的時光，一邊是暗算，一邊是聶凜的刁難，另一邊，他要忙著去想念，去尋找阮懷玉。

  並沒有所有人想的那樣暢快，更多的是大仇得報後，帶來的無盡痛苦。

  也是在那之後他才懂得，報仇不過是個死循環，傷害一個壞人，卻牽連了無數的好人，其中還有他最愛的人。

  這些都是阮懷玉不知道的東西。

  「我沒想到……」

  蔣京南面色很憔悴，疼得有些累了，抓著阮懷玉的手卻沒鬆開，迷迷糊糊說著，「那些苦痛，是我活該，是我該收的，不值得心疼，我就算是死了，都是報應。」

  握著她的手，墊到了自己的臉下。

  蔣京南的眼淚好似從眼眶中落了出來，滑在了阮懷玉的手背上，「懷玉，我這條命都是你的，你想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就是千萬別不要我。」

  他是多麼害怕孤獨，從小父母早逝，跟著阮伯孝，受盡了苦楚，跟阮懷玉的小家，還被自己給毀了。

  回顧餘生，儘是悔恨。

  如今得到了原諒與眷顧，每時每刻，都害怕被拋棄。

  阮懷玉撫著他的臉龐，「不會的，不會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