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如她的一根頭髮絲

  阮大小姐的房間布局裝潢都奢靡至極。

  她從小是泡在金銀珠寶中長大的，房內的一隻水杯都價格不菲，窗簾是特地從國外定製運來，輾轉多地，遮光效果很好，在這個寂寥深夜，連一絲月光都進不來。

  阮懷玉鎖上房門。

  房內只有一張床，蔣京南臨時睡幾個小時，天不亮又要回去工作，這時候他倒要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我睡沙發就可以。」他一把將西裝外套扔在沙發上，「免得弄髒你的床。」

  這種以退為進的話語更能加重嬌小姐的憐惜。

  阮懷玉最是心軟，不然也不會現在還忍耐著言律出軌，「沒關係，反正明天阿姨也要換床單了。」

  「你真讓我跟你睡一張床？」

  

  蔣京南眉眼中有掩蓋不住的睏倦，眼睛半睜不睜，像是馬上就要倒下睡著了，阮懷玉一狠心，點了點頭，這有什麼？

  別說睡在一張床上了，他們別的什麼事沒幹過？

  蔣京南踱步走到床邊，倒頭躺下，阮懷玉的床，馨香柔軟，充滿著女人溫暖氣息，像是墜入溫柔鄉那般，他側著身子，只睡一邊。

  看來是真的累了，沒有心情幹壞事。

  阮懷玉走到另一邊躺下，貼心地給蔣京南蓋上了一半的毛毯，他們背對背入睡，沒一會兒她就聽到了蔣京南平穩的呼吸聲。

  有個男人在身邊，到底是很難真的入睡。

  蔣京南卻擺出一貫的散漫心態，是不是他在每個女人身邊，都能睡得這麼安詳？

  姜凝或孟含容，又或者曇花一現的盧小姐。

  但同時，跟這些女人周旋時，他一定很累，阮懷玉看得出來，在阮家吃飯時，蔣京南對姜凝的態度，很是冷淡。

  也許他對所有女人都是這樣，忽冷忽熱，若即若離，這也是他身上迷人的魅力所在。

  阮懷玉不由自主翻了個身，蔣京南跟她心有靈犀般，一起翻了身。

  枕頭鬆軟，被他壓下去一個弧線，這麼近在咫尺的距離，阮懷玉仿佛能感受到他呼吸灑落的溫度，在此之前，她沒想過會有言律之外的另一個男人跟她同床共枕。

  可言律……不也正抱著別的女人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心中的天平，開始漸漸傾斜？

  察覺到阮懷玉的目光，蔣京南睜開眼，眼睫還垂著，睡眼惺忪，嘴角卻勾起，張開了一隻手臂，「要躺嗎？」

  阮懷玉遲疑道：「多少人躺過？」

  「就你一個。」

  又騙人。

  那把鑰匙，他也說只給過她一個人，姜凝還不是去了。

  在睏倦中，蔣京南還能解釋，「我沒讓姜凝去，你是因為這個，誤會我這麼久？」

  他濫情的溫柔，無人抗拒。

  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澄清，阮懷玉先前有再多的怨怪，也要平息了，卻又想到了盧小姐之流的前車之鑑，便按捺下了自己悸動的心。

  「沒有……」

  「那要躺進來嗎？」

  挪動了下身子，阮懷玉枕著蔣京南的胳膊，這樣的姿態，長到二十幾歲，她只跟言律有過。

  蔣京南笑了下，彎曲胳膊，將她抱進了懷裡，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跟她睡了一整晚。

  －

  昨晚和今早，言律都在明薇身邊。

  沒有去看望阮懷玉。

  這些天，她挺黏著他的，言律在噩夢中驚醒，夢中阮懷玉紅著眼睛，淚眼朦朧地問他：「為什麼要這樣？」

  做了虧心事，連覺都沒睡好。

  言律坐起身，打開手機，微信空空如也，只有幾條柏然約他打牌的消息，阮懷玉的消息框，是空的。

  這麼久的時間，她竟然沒有找他。

  之前分明早安晚安，她都沒有落下過。

  言律看了眼身邊的女人，明薇還在睡，她卸了妝，沒了濃艷的化妝品加持，這張臉，實在算不上多漂亮。

  他走下床，站在窗邊，給懷玉發了條微信：【寶貝，早安。】

  她沒回。

  去浴室洗乾淨了出來，明薇早已醒來，慵懶地靠在枕頭上，手指卷著自己的發尾，正翻看著手機。

  言律定睛一看，那是他的手機。

  「你拿我手機幹什麼？」

  他一把搶過來，頁面停在跟阮懷玉的聊天記錄上。

  明薇塌下肩膀，用手掌撐著頭，「你跟阮小姐聊天還真殷勤，天天老婆寶貝兒的叫，不嫌膩嗎？」

  「她本來就是我老婆。」

  男人，都是一個鬼樣子，將仙女娶回了家，讓仙女為他們洗手做羹湯，漂亮的女人在柴米油鹽中成了黃臉婆，他們又覺得膩味，便出去找新鮮的女人。

  家裡一個，懷裡一個，嘴裡還要冠冕堂皇地說自己愛老婆。

  最後受傷的，還是女人。

  明薇拽著言律的衣擺，「那你說，我是你的什麼？」

  「你？」言律收起手機，「頂多算是暖床工具。」

  「那我跟阮小姐比起來怎麼樣？」

  「……」

  凝固了一秒。

  他開口，「你還不如她的一根頭髮絲。」

  話說得這麼難聽，明薇卻一點不生氣，「那你還拋下她，去醫院照顧我，口是心非吧你。」

  那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那場柳老師的戲，言律本是想陪懷玉好好看完的，哪怕他不敢興趣，也要強裝感興趣的模樣。

  可明薇出車禍的事，的確是個意外。

  她在這裡有沒有朋友，就連手術費都沒人能交，蔣京南與她，更是感情淡薄，言律才不得不趕去。

  他捏住明薇的臉，「那是看你可憐。」

  「是啊，我是可憐。」明薇順勢吻了下他的手，「那你能不能陪我吃了早餐再去你老婆那兒？」

  阮懷玉還沒有回覆他的微信。

  看來是沒醒。

  這個點過去，也不太合適。

  在背叛懷玉之前，言律總要習慣性地給自己找許多理由，好讓自己這麼做，顯得理所應當一些。

  言律擦了擦手，居高臨下的，「只這一次，沒有下次。」

  「我看就是你喜歡我比喜歡你老婆更多。」

  不然怎麼會一次兩次的來陪她，不管阮懷玉。

  讓她一個人看戲，一個人受傷崴腳。

  在潛移默化中，明薇已經比阮懷玉重要，言律卻還沒有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