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比不上他半個手指頭

  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阮懷玉撕掉煙盒頂部的錫紙條，熟練地打開，拿了根煙，含在唇中。

  每次跟蔣京南睡過後，他就是這麼拆開一包新的煙，抽一口，緩解疲憊，她的疲憊，跟他不同。

  

  還是有些不太習慣灼燒喉嚨的感覺，又嗆了一口。

  還想抽第二口時，蔣京南走了過來，他經常這麼神出鬼沒，阮懷玉沒了脾氣，左邊臉頰又多了個巴掌印，看上去又是阮父打的。

  在趙家丟了人，還帶著言律一起丟人，怎麼都是要挨打挨罵的。

  這是阮懷玉預料之中的。

  這種打對她來說，算得上是家常便飯了。

  蔣京南從口袋拿出一盒新煙，沒開封過，「試試這個，你那個太烈了，是偷叔叔的？」

  這裡僻靜，沒有其他人會找來，晚風有些燥熱了，阮懷玉卸下了在訂婚宴上的妝，寡淡的小臉，絲質的睡裙，直發微潮，垂在肩頭，臉蛋像顆飽滿圓潤的珍珠，白而淨。

  她沒有拿蔣京南的煙，繼續抽自己的。

  嗆又怎麼樣，燒喉嚨又怎麼樣，不難受一下，她就要麻木了。

  蔣京南捏了下煙盒，轉身要走時，懷玉走到一旁坐下，吞吐煙霧的樣子還不太熟練，「我走之後他們是不是都在笑話我？」

  「既然知道，還那麼做？」

  她低下頭，雙腳輕晃，「之前言律說，他的車上只坐我一個女人，就連那台新車也是為我買的，說要風裡雨里接送我。」

  那些人說得果然沒錯。

  阮懷玉的世界裡只有言律，她跟父親不對付，跟母親觀念不合，一年之中在劇團的時間很少，沒能交上什麼朋友，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竟然要病急亂投醫，跟蔣京南講這些。

  但他這樣流連花叢的男人，應該最擅長安撫女人受傷的心靈才對，既然都是合作夥伴了，他安慰她兩句，應該不過分。

  蔣京南身上的那件襯衫皺了，他眉頭也皺著，看向阮懷玉時很不耐煩，沒有安撫，語氣很是譏誚，「這都什麼時候了，阮大小姐，你還在感情用事？」

  「我是人，跟言律的感情這麼多年，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你當我是你？」

  「哦。」他望著她指間的那一點星火，謝紹均說得一點沒錯，她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難怪沒人幫她，「那你就繼續談情說愛去，也別搞那些自欺欺人的手段了，做給誰看？」

  到底就是個優柔寡斷的小姑娘，沒有一點決斷力。

  這麼幫她，何必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是沒有道理的。

  阮懷玉靠在吊籃的扶手上，細眉輕垂，比院子裡剛開的花要鮮嫩，「你這種喜歡隨便糟踐別人感情的男人，肯定是不會明白的。」

  蔣京南失笑，「我糟蹋誰了，糟蹋你了？」

  「你不會以為跟我睡過幾次，我就跟那些被你耍著玩的女人一樣了吧？」

  想到他對待盧小姐與孟含容那個輕浮又涼薄的模樣，阮懷玉便一口氣咽不順，還有姜凝，他還真是不嫌累。

  阮懷玉對這些男人失望，語氣跟著加重，「你跟言律，還是比不上他的半個手指頭。」

  這是傷自尊的話。

  可蔣京南在傷那些女人自尊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

  他怔了下，沒想到阮懷玉會將今晚的不快撒火到他身上，內心莫名有些焦躁，「是嗎？」

  將那盒煙扔到她身上。

  「那你就去找言律，可千萬別再來找我。」

  阮懷玉可不是好欺負的，她是沒什麼腦子，可脾氣火爆，除了在父親面前，還沒有別人能讓她忍氣吞聲的。

  拿起那盒煙和跟他當時給的鑰匙，她齊刷刷朝著蔣京南的脊背砸去，「我是瞎了眼才找到你，拿著你的東西滾。」

  蔣京南腳步頓住，回頭看到落在草里的鑰匙，孤零零的，像是垃圾一般被人扔出來。

  他彎腰撈起來。

  最後看向阮懷玉的一眼，讓她莫名心虛。

  他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好像她辜負了他的好意一樣。

  真有意思。

  家裡藏著女人，外面又手握好幾個，他那大情種的眼神從何而來？

  －

  前一天晚上跟懷玉鬧了彆扭。

  一大早，言律便帶著言家保姆準備的早餐來看她，他們在小餐廳用餐，許是因為愧疚，言律站在懷玉身後，幫她紮好頭髮。

  「馮嫂特地給你做的，杏仁餅，松茸粥，都是你喜歡的。」

  頭髮撩開，看到了她瑩白的耳廓、臉頰的傷，言律不自覺地沉默下去，記得懷玉第一次闖下大禍挨打，言律會抱著她，替她挨打。

  昨晚明知她要挨打。

  言律卻只將她送到家門口，沒有進來跟她一起承擔她闖下的禍事，至於將她送到後去做了什麼，她是知道的。

  阮懷玉小口喝粥，這些學得很安靜，還拉著言律的手讓他坐下，「你也嘗嘗。」

  「我在家天天吃。」

  嘴上這麼說，言律還是很高興懷玉能跟他親近，昨晚的事，算是因禍得福，讓她更愛他了，他跟她共用一個勺子吃粥。

  阮父帶著蔣京南從樓上下來，路過他們身邊，「言律來這麼早？」

  走近瞧見他們在吃東西，他又笑，欣慰言律永遠不會嫌棄阮懷玉，也算是個好事了。

  「這麼慣著她幹什麼，家裡什麼都能吃。」

  「叔叔早，京南早。」言律起身跟他們打招呼，「懷玉昨晚沒休息好，我就想著給她送點吃的嘗嘗。」

  蔣京南抬手整理著西裝袖口，沒有回應他。

  「那好，你們吃。」阮父回頭，「京南跟我去餐廳吃，不打擾你們了。」

  他們從身後走過。

  阮懷玉沒起身，跟蔣京南保持著陌生狀態，等他們走過了，她放下勺子，言律拿紙巾給她擦嘴，「怎麼不跟叔叔打招呼？」

  「他昨晚打了我，有什麼好招呼的？」

  推開言律的手，阮懷玉故意開腔，「我今天要去練功房，你陪我一起去？」

  小餐廳距離餐廳不遠。

  蔣京南一定聽得到，餘光也有看到他們手牽手走出去的模樣，面上風輕雲淡，手上卻捏緊了筷子，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讓阮懷玉突然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