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的目光為你沉溺如海（十二）

  中午，祁杉被段家的司機接回來了，才短短几日時光，她就清瘦許多。

  祁杉和段老爺子說了下現在醫院裡宏雅的情況，段老爺子瞭然點頭後，便開口讓一旁無所事事的林無聲送祁杉回去休息，陪著祁杉用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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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點名的林無聲有些莫名的尷尬，她並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自己表現出來的關心與善意變得妥帖，因為和祁杉見過的寥寥幾面，祁杉於她都很冷淡，並不是一個親近隨和的長輩。但是既然段老爺子開了這個口，林無聲就算是假裝也得裝出個溫柔賢淑的樣子，不能給祁杉留下不情不願的印象。

  她扶著祁杉回去，傭人們開始上菜，祁杉依舊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林無聲鼓起勇氣開口說：「大伯母，吃飯吧。」將筷子放到祁杉手裡。

  祁杉看了看眼前的飯菜，實在是沒胃口。

  「你多大了？」

  「25。」

  「像你們這樣年紀的女孩會動不動就有自殺的念頭嗎？」

  林無聲有些茫然，想了想才答：「我不知道，人在不如意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消極的想法，但是如果看到這個世界上美好的另一面，大概誰都捨不得死吧。」

  「你呢？你有過這樣的念頭嗎？」

  林無聲眼神堅定地回：「沒有。」

  「既然你都沒有，為什麼宏雅會有呢？」祁杉自顧說起來：「醫生說她以後再也不能彈琴了，她的右手廢了。」

  林無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正為難之際，便聽祁杉又說：「宏雅她這是在報復我。」

  「為什麼這麼說？」林無聲並不期待祁杉真的會理會她的問題。

  然而大概是在陌生人面前才沒有了防備吧，祁杉很想找個宣洩口。

  「因為她覺得我從小讓她學琴學畫學舞都只是為了將來能讓她嫁個好人家。你們婚禮結束後，方家托人來說媒，說是方偉諾很喜歡宏雅，我看過方偉諾的照片，長相還是很不錯的，便讓宏雅同意和他出去吃過兩次飯。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宏雅就怎麼也不肯再見方偉諾了。我知道後就問她原因，她不痛不癢地回了我一句沒感覺。我覺得她快三十歲的人了還這麼任性，對她有些失望，便說了些難聽的話。然後方偉諾並沒有放棄，他很快就和宏奕成為了朋友，宏奕站在弟弟的角度上，覺得他姐嫁給方家不虧，便一直勸說宏雅，誰知道兩人就發生了爭執，宏奕說他知道宏雅就看上那個姓魏的小子了，但是只要他還活著一天，他就不可能同意宏雅嫁給姓魏的。大概就是因為聽到這些話，宏雅受到了刺激，才會走上絕路，想要我們都後悔。」

  聽到祁杉的話後，林無聲隱隱覺得段宏雅自殺的行為，也許真是一種報復手段。

  或許她並不是真的想死，要不然魏晉也不會收到她的遺言，還有那個時間來救她。可是用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段宏雅還是很需要勇氣的，或許她真的是活膩了。

  真真假假，也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陪祁杉用了午餐後，祁杉上樓去看宏奕，林無聲走出別墅，在院子裡給段宏洲打電話。

  「吃過午餐了嗎？」

  「在吃呢。」

  「宏雅姐怎麼樣了？」

  「情緒挺穩定的。」

  「我下午要回趟我家，你不用趕回來了，我會跟我爸媽解釋的。」蜜月歸來，按理說應該是段宏洲陪著她一起回娘家的，但是段家發生這樣的事，段宏洲不去，林無聲覺得自己的爸媽應該是能夠理解的。

  「不行，你等我一起吧，我可不想剛結婚就讓你爸媽失望。」

  林無聲聽後心裡暖暖的，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溫柔了許多，「那好吧，那你小心開車。」

  掛了電話後，段宏洲回到病房。

  魏晉正在耐心十足地一口一口餵段宏雅吃飯，段宏雅的眼角微翹，眼眸中柔情似水，笑意藏都藏不住，哪裡像是個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啊？

  「我要回去了，你交代的事情我會辦好的。」段宏洲站在病床前說。

  段宏雅點點頭，由衷地說：「宏洲，謝謝你。」沒有想到關鍵時刻，她指望不上自己的親弟弟，倒是能指望這個堂弟。

  「不用客氣，以後別做這樣的傻事了。」

  「我知道了。」

  段宏雅的狀態比之祁杉在時簡直判若兩人。

  魏晉送段宏洲下樓，有些沉默。

  段宏洲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但是事已至此，我們沒得選了。好在你不用再擔心她會趁著你不注意再做什麼傻事，下午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一覺了。」

  「若不是你也聽到她那樣說了，我倒真覺得這是我做的一場夢，那麼的不真實。」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