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法陣

  諾大的洞穴之中，暗無天日，透不進一絲陽光，四處透著一股陰冷與潮濕之氣。這個像是在地下不知埋藏了多少年的古老洞穴，透漏著無盡的滄桑與神秘。環繞在洞穴之周的火把，儘管頑強燃燒著，卻依舊遮擋不了周遭那一種淡淡的陰沉與嘆息之意。

  只不過，這個洞穴跟二十年前倒是有了差別。

  洞穴之中，站著一百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為首的自然是那五個老人。其餘的應該是他們的弟子，這些弟子中，竟然也有少數白了頭髮。想來是跟這幾個老人太久了。這些弟子，尊稱五位老人分別為金長老，木長老，水長老，火長老，土長老。雖然金長老目前擔任教主。

  饒是外面已經春去夏來，烈日炎炎，而這裡，卻如同寒冬一般。微微的冷風飄蕩四處，口中哈出的熱氣，也變作白霧，分外分明。不少人，竟套上了厚厚的外衣。

  可這嚴酷的洞穴中，所有人沒有絲毫覺得酷寒難耐，竟是一個個都面帶喜色，在下面切切議論著什麼。然後拔過脖子，看看前面綁在洞穴一頭的樹樁上，兩隻大眼睛滴溜滴溜又驚又奇地看著四周，不時身子動動卻掙脫不開繩索的蕭貫虹。

  火長老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道：「動什麼動，動什麼動！你以為你能跑得了嗎！」

  蕭貫虹望望這陰沉沉的洞穴，看看四周，心道這他嗎什麼地方，鳥拉屎都不找這兒！望著一個個探頭探腦的眾人，以及前方那五個老不死的，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本來好好的，沒來由的被這幾個給打了一通，還被抓來綁住，本想氣急敗壞地大罵一通，以解心頭之很。可轉念一想，這是人家的地界，取我小命，易如反掌。不成，得想法活著。便道：「嘿嘿嘿嘿嘿，幾位老人家，今日讓蕭某前來有何要事啊，這這，萬事好商量，別綁著我呀，咱有話好好說，啊。」

  「商量個屁！」火長老沒好氣地罵了一句，「我看你小子就不順眼，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綁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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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貫虹當時火就上來了，剛想大罵回去，但到底還是忍住了，道：「你看你看，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一肚子的火，嘿嘿嘿，先放開我，咱有事好好談。」

  火長老瞪眼過去，「你給我閉嘴，給臉還不要臉……」剛想再罵，卻一把被金長老攔住。

  金長老道：「唉唉唉，蕭少俠這話在理，我們沒事先說明，直接把蕭少俠請來，確實是我們的不是，既然蕭少俠要好好談，我們自當如此。」

  蕭貫虹大喜，「哎呀，還是這位老人家有魄力！難怪我一見您就覺得氣宇不凡，仙風道骨，和藹可親，要多親有多親……」唧唧歪歪說了一大通，引得眾人一片鬨笑。但心道：「還請？！有這麼請的嗎？！」火長老看著金長老很高興的樣子，更加恨上蕭貫虹。

  金長老笑道：「蕭少俠過獎了，老朽可擔不起。」又看看蕭貫虹身上綁著的繩子，道：「老朽向蕭少俠問一件事，還望少俠告知。」

  蕭貫虹道：「老人家你說，蕭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長老笑道：「不知蕭少俠和天女教的聖公主，是什麼關係呢？」

  「……」蕭貫虹當時愣了一下，心道這跟聖公主有什麼關係？這些人是聖公主的什麼人？我該怎麼說呢？說有什麼關係呢？甚至是直接告訴他壓根就沒關係呢？嗯……靈機一動！當下使出自己的老把戲，用反問句！

  蕭貫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扭扭捏捏道：「這個……這個……我與聖公主什麼關係，這還用問嗎……您老慧眼如炬，還看不出來？」

  金長老頓時心領神會，撫掌一笑，道：「哦哦哦！老朽明白了，原來如此啊！哎呀其實蕭少俠啊，咱們可是遠房親戚啊！」

  蕭貫虹：「……」這老頭什麼意思？

  金長老回過頭，向那些弟子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蕭少俠鬆綁！」

  幾個弟子聽了連忙上前給蕭貫虹鬆綁，連連賠笑說多有得罪之類。蕭貫虹自然笑臉相迎，心道：「嘿！這聖公主的名號，就是好使！」

  金長老又問蕭貫虹是不是會天道五行，說這是本門天道教武功。蕭貫虹明白過來，原來這裡是天道教！便連連道「緣分，緣分吶！」然後天花爛墜編了個機緣巧合得到「天道五行土字訣」經過，說的要多離譜有多離譜，要多有緣有多有緣，弄的土長老都開始喜歡上這小子。

  接著金長老便向蕭貫虹說明了請他來此的目的。大意如此。幾位老人的師父和師妹，一百年前與敵人打鬥時全身經絡被煞氣擁堵，導致昏迷不醒。這些年兩人一直被放置在「寒玉石棺」中，以防身體腐爛。救師妹的唯一辦法便是集齊四件神兵，發動「七靈還魂陣」，抽出體內煞氣。

  己方擁有金蠶甲和紫晶手兩件神兵，又向聖公主借來了黯天紅綾，還差一件，便找了蕭貫虹。又因流星劍識主，發動「七靈還魂陣」時請蕭貫虹助手。而師父受傷太深，若想喚醒，必須取得玄冥神劍。而這兩人，便是天道教教主沈天道和他的女兒。

  蕭貫虹聽完心中大驚不已。其一，一個人能昏迷一百年本就稀罕，還能再活過來！其二，這「寒玉石棺」價值連城，是皇家才有的玩意，他們怎麼會有！其三，咋咋咋，一門一派竟然擁有兩件神兵！其四，這些老頭到底什麼人，那麼大面子能從聖公主手裡借來黯天紅綾……雖然腦子裡有一連的疑問，但還是道：「哎呀呀，我說老前輩你這不就見外了嘛！相借流星劍，跟蕭某說一聲便是，何必大費周章？呵呵呵，幸好沒傷了和氣。」其實蕭貫虹心裡早已氣得要死。

  幾個老人活了這麼多年，哪裡看不出蕭貫虹心中真實想法？但既然他這麼說了，當然得給好臉色。連忙道歉，說一會兒一定給蕭少俠接風洗塵敬酒賠不是云云。只是那火長老還是沒什麼好氣。

  幾個老人終於步入正題：「既然四件神兵已然集齊，事不宜遲，我們快去救小師妹吧！」眾人一片歡呼。蕭貫虹也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這沉睡了一百年的「少女」，是個怎生模樣。

  商量片刻，土長老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弟子走向其中一個一直有陰風吹出的黑暗洞穴，留下蕭貫虹等在此焦急等候。蕭貫虹四下一望，每人都是一副期待與喜悅的笑臉，不禁覺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是有點人氣的。

  不多時，只見土長老從洞穴中倒退著走出，對後面弟子連連囑咐：「小心點小心點，千萬別別脫了手！」接著只見洞口內，那幾個年輕弟子抬著一個寒玉石棺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走出來。

  蕭貫虹走上前向里望去，被眼前之景震驚。

  一個絕美的少女，樣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天藍的衣裳和清秀臉上都布滿了一層薄薄的霜，瘦弱無骨的身體在這寒光四溢的石棺里更顯單薄。不禁湧上一陣心疼。仔細再看，心頭一瘮，少女絕美的臉上，一道道黑氣滲入皮膚，緩緩遊走著，仿佛世上最醜惡的事物附在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的身上，情不自禁地憐惜起來。轉念一想，這就是幾個老頭所謂的煞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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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貫虹一陣陣氣血上涌，不禁感到，這仙女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秀美女子，即使幾個老頭不請求，自己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去救。

  眾人看著少女被抬出，面露喜色。在下面議論不停。一想到這樣絕美的女子將被喚醒，無不期待萬分。蕭貫虹亦是如此。靜靜的看著少女，幻想著她醒來之後的一眸一笑，該是多麼的文雅靈動，想著想著，自己的嘴角也露出淡淡笑意。想到這裡心中又猛然驚醒，回過神來，他只覺得自己對著美麗少女產生一種異樣情感，而這種情感，甚至，他在梅茹雪身上都從未感受過。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竟是如此心動！

  蕭貫虹呆呆的樣子看在火長老眼裡，心中大罵：「哼！一臉色相！早就說過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果然如此！」

  石棺被抬到場地正中央，眾人讓開來，圍成一個圈子。又有人拿來幾個蒲團，圍在石棺五個方位。五位長老互相對視一笑，道：「可以開始了。」分別坐下。

  三個弟子走上前來，將三樣東西交到五個老人手裡。蕭貫虹雖早有準備，還是不免心驚。三件，不，算上流星劍四件神兵齊聚一堂，也是世間奇景了！黯天紅綾不用說，那金蠶甲是一件金光四溢的上身鎧甲，據說刀槍不入。紫晶手手套模樣，通體泛著紫光，甚是好看，傳說是慕容世家的傳家寶。

  金長老叫來蕭貫虹，告訴他一會兒我們施展「七靈還魂陣」，你只需用真氣催動流星劍，布陣之時不可停歇就是，其他的不必管。蕭貫虹只是望著那棺中的女子，木木的點頭。

  洞中靜了下來。

  五位長老念動真訣，雙手畫了一個奇怪的符咒橫在胸前，神色肅穆安詳。此景一出，馬上下面議論紛紛的眾弟子鴉雀無聲，看著幾位長老施展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