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惡魔王爺計先行
2025-01-09 11:23:58
作者: 南宮千黎
金晗柔和奇章子都被他那虔誠的小模樣逗笑,白澤冷酷的俊顏也有一絲鬆動。
「阿嚏!」赫連一雯拿著牛角梳,打了個打噴嚏,她忙捂住鼻子,「耶?我好想著涼了呢,皇嫂,我還是迴避吧,免得染給您!」
湛藍側身抬手,關切拉過她的手腕摸了摸脈搏,「我看,倒是不像著涼染病,恐怕是有人在說你呢。」
「誰會說我?」想起剛才在門前時那雙寒星似的眼眸,赫連一雯心頭一顫。
湛藍從她手上拿過梳子,兀自梳理長發,「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麼?怎麼只顧發呆?」
「哦,是。」赫連一雯忙收斂神思,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說道,「近來我一直跟蹤任墨萱,誰知,竟看到巧卉一出宮,就去找任墨萱,還告訴她與黑汗王朝的戰事。然後,任墨萱當即備馬,就去追我哥。我一直跟到了城外的十里長亭,誰知……」
湛藍握住梳子的手猛然一收,梳齒刺痛了掌心,「你哥帶著任墨萱去了戰場?」
赫連一雯從鏡子裡偷瞧著湛藍的神情,「我哥本來是不同意的,任墨萱又哭又鬧,纏住他不放手……然後……巧卉也一起跟著去了。」
簡潔的橢圓鏡面上,掩映嫵媚冗長捲髮下的驚艷玉顏,沉靜無波,修長睫羽掩映的鳳眸,半絲漣漪也無,越是讓赫連一雯心如擂鼓。
算來雷厲風行的小丫頭,緊張地吞了下口水,「皇嫂,我是怕您胡思亂想,才在發現之後,第一時間來告訴您的。我哥他可能是腦子糊塗,一時衝動,被任墨萱纏得煩了,所以才……」
「赫連恆糊塗麼?他怎麼可能做糊塗事?」與他相識這麼久,她從不曾見他喝醉過,更不曾見他在女人的問題上亂過分寸。
身為月魔訓練有素的頂尖殺手,巧卉在宜周鳳安宮時,無可挑剔,一來伊芙宮,卻犯了一個最不可能的低級錯誤,細想來,這似乎太反常。
湛藍忽然心中一動,也顧不得自己仍披頭散髮,忙起身進入書房中……
赫連一雯錯愕怔愣,忙跟著她過去,亦步亦趨地擔心地嚷道,「皇嫂,您慢點!挺著大肚子還跑這樣快……摔著了怎麼辦?」但願她那個花心大蘿蔔兄長,還在乎可憐痴情、身懷六甲的皇嫂。
奇章子親手畫的那副巨幅畫卷,就掛在書房的牆壁上,整幅畫的結構仿佛是現代球面鏡拍攝而成,左邊是丹陛左側的眾多使臣,右邊是大周皇朝的文武百官,中央是丹陛,龍椅,還有赫連恆的王座。
以前,她看這幅畫,視線多停留與那些官員與使臣身上。好奇地研看他們的神情,仔細揣摩他們的居心,是一種有趣的挑戰。
現在她才注意到,當時坐在她身邊的赫連恆,一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鷹眸,是盯著使臣席位的。
他沉靜倚在王座靠背上,霸氣凜然,帝王威儀渾然天成,黑衣錦紋,尊貴神秘,儼然神祗,被筆端捕捉的一刻,他俊美的面容冷酷清寒,視線……
湛藍手移向他的眼睛,一條直線划過去,纖細的指尖正落在穆薩身上。
下棋時,她喜歡觀六路,走一步,赫連恆卻是眼觀八方,方才走一步。
這個男人,是早就發現了黑汗王朝的詭異動靜和任兆梁的勃勃野心,才使出這樣連消帶打的一計吧!
巧卉的胡言亂語,竟是被他授意,而他也料定,事發之後,善良又蠢笨的她不會殺巧卉,反而將巧卉送出宮。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巧卉正可順利成章走到任墨萱面前去投誠,相助任墨萱接近他……
她不是不相信赫連恆,只是不滿,竟這樣輕易地,又被這陰險的惡魔,擱進了深不可測的詭計中。
然而,她的視線盯在穆薩臉上,卻再也移不開,這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無論五官還是氣韻,為何與赫連恆如此相像?!
這眼睛,鼻子,還有臉形……若非沒有絡腮鬍子恐怕會……是她看花眼了吧!
「皇嫂?」赫連一雯見她轉身又往外走,擔心地忙拉住她,「您要做什麼告訴我,我去,您不要這樣來來去去地,會嚇壞我的!」她不禁懊惱說出剛才的事,「皇嫂如果去找我哥算帳,我去!我保證,一定拎著我哥的鼻子回來,讓他給皇嫂賠罪。」
湛藍被她一番搶白弄得哭笑不得,這丫頭真以為她在生氣呢!不過,她倒是的確該生氣。「你哥要做什麼我知道,我也並沒有怪他,我現在出去,是要用晚膳。」
「可你走得太快了些。」赫連一雯拉住她的手肘,不肯讓她走快,「頭髮還沒梳好!」
「急著見國師。」奇章子曾經遊歷諸國,手上定然有穆薩的畫像。
「皇嫂回去梳頭,我去找叫國師過來。」
「告訴他,如果他那裡有穆薩的畫像,給我拿一張過來。」
「穆薩?」
見她一臉疑惑,湛藍抿唇一笑,「別問那麼多,我自有用處。」
赫連一雯匆匆去了,湛藍臉上強自支撐的笑顏,卻倏然崩潰,消失無蹤。
她腳步虛浮,仿佛踩在棉花上,手腳冰冷地顫抖著,怕自己摔倒,本能地一手護住腹部,一手尋著攀附的桌椅櫥櫃,一步一挨,坐在了梳妝檯前。
前世的最後一刻,轟然的巨響,婚紗翻飛,鮮紅的血,染透裴恆新郎禮服……
被裴恆護在懷中,那股溫暖的被周全保護的安心感覺……仍是那樣清晰。
是她找錯了人麼?赫連恆……一直是她一廂情願認定的那個男子,從初見他的一面,她就篤定他是裴恆的前世。
可……為什麼會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呢?
她強忍著心裡的恐懼和不安,簡單梳好了傾髻。
斜斜的步搖簪頂端,蘭花秀美綻放於烏黑髮上,清冽的藍紫色,仿佛能散發出清幽的花香。
她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用這支步搖簪,為赫連恆殺人的一幕……難道,是她殺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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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章子拿著一個畫軸進門來,就見她正坐在鏡子前黯然垂淚,似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懊惱顰著眉,一再對自己搖頭,搖頭,再搖頭。
「陛下,你要的穆薩畫像。」奇章子體貼地只裝作沒有注意到她倉促擦淚,上前來,把畫像展開在梳妝檯上,「穆薩於黑汗王朝,足可稱謂第一美男子,這副畫像,是我早些年遊歷諸國時畫的,當時他想拜我為師,讓我留在黑汗,我沒有同意。」
畫上的穆薩,的確俊美無儔。
他頭上戴著綴了藍寶石與藍羽毛的白貂絨邊帽,貼著脖子的高領華服,花紋精鏽繁複,衣領烘托著五官深刻的俊顏,仿佛他整個人都是被上天依照美人的精準比例仔細雕琢而成。
幽深的眼睛有著淡淡的笑意,皓如雲間月,他手按佩劍,姿態閒雅,長身玉立,卓爾不凡。
湛藍驚痛慌亂,仿佛當胸挨了一刀,迅速把畫像丟開。
這畫像太抽象,與臉部線條比例精準的照片或素描相較,壓根兒就看不出什麼,只是一副粗略的水墨圖,樣子只是大致相仿罷了。
奇章子看出她的目的,從旁說道,「穆薩的確與輔政王的長相有些相似,但僅僅是臉形與眉眼,氣韻卻孑然相反。」
「如何相反?」
「輔政王本質冷酷霸道,行事決絕,在人前卻溫雅謙和。穆薩是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一個溫暖的人,他從沒有吃過什麼苦,一出生便是儲君,眾望所歸,才華橫溢,無人能及。」
「別說了。」穆薩才是她的裴恆嗎?真的是她認錯了人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如果是她認錯了人,為何老天會讓她復活於赫連恆面前,而不是穆薩面前?
「陛下……」奇章子擔心地看著她,愈加不明所以。「陛下,您到底怎麼了?如果有什麼難過的心事,陛下可以告訴臣,臣定為陛下分憂解難。」
她手上的絲帕浸透,乾脆丟在梳妝檯上。
「國師已經為我分憂太多,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解決。松鑾山一事,你做得很好,只是可惜了任墨萱,風華正茂之時,身處於這樣的惡鬥委實叫人惋惜。國事還是由你來處理,明日一早我要……御駕親征,至於任家一干人等,該殺則殺,務求永除後患!」
「陛下所言,臣謹記於胸。」奇章子遲疑片刻,見她神情和緩,扶著桌沿站起身來,他才蹲下去,把畫軸收起來,「陛下是要執意見一面穆薩嗎?」
果然,太聰明的人,總是不討喜。「我的目的有這樣明顯嗎?」
「陛下的淚,陛下的痛,都仿佛自己走了一條回不了頭的路。」奇章子將畫軸卷好,「臣當初愛上楚氏時,後來發現愛錯了人,便是如陛下這般,只是臣是男子,不曾如此慟哭流涕,倒是醉了幾天幾夜。」
她愛錯了人?不,愛上赫連恆她不曾後悔,赫連恆也值得她為之傾心相許。「後來呢?」
「後來,臣便決定忘記那段錯誤的感情。」
「楚氏不值得你這樣完美的男子真愛,但是,恆,卻值得我愛。若我真的認錯了人,或愛錯了人,我都不想傷害任何人。」
「既然陛下想去,臣這就去安排。」奇章子沒有勸她,「希望陛下在走之前,仔細想一想,穆薩絕非一般人,如果陛下能藉此情化解兩國恩怨,再好不過。只是……恐怕輔政王,逍遙王等人,不會允許陛下帶孕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