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沒有智囊在旁的困惑

  「西戎校尉張濟，本王聽說過你。」

  就當張濟與徐榮不知該如何開口時，劉協笑盈盈地欠著身子，誇讚道：「武威郡的英雄，攻伐西羌的名將。」

  「卑職，萬萬不敢受燕王這般稱譽。」西戎校尉張濟面色不改地拱了拱手，絲毫沒有因為劉協過小的年紀輕視對方，畢竟他從呂布以及自家侄兒的口中，已經漸漸得知了此間大局。

  「接著就好，對我漢家立下赫赫功勳的將領，擔得起這份評價。」

  一邊說著，劉協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張濟。

  根據在前些時日內曹仁向他講述的并州軼事中，西戎校尉張濟那可是一位難得的全才，甚至於，就連某位人妻曹都對這傢伙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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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是何等人物？這一點無需過多贅述。

  只不過，西戎校尉張濟的形象，卻是讓劉協感到有些失望。

  究其根本，這人看起來毫無霸氣可言，整張臉頰既消瘦且蒼白，微微皺起的眉宇間，仿佛夾雜著不少煩惱，倒是一雙頗為深邃的瞳孔貌似暗藏玄機，除此之外，唯獨出彩的，就是他下巴上的那一撮胡茬。

  【明明像是一個儒將，怎得那麼憂鬱呢？】

  「本王很好奇。」劉協臉上浮現一抹和藹微笑，語氣平淡地問道：「二位委託呂司馬求見本王，所為何事？」

  瞧著劉協直截了當地提及此事，張濟面色一僵，旋即不失儀態地作揖恭敬道：「卑職期盼燕王殿下能率軍退去。」

  「哈。」

  劉協並不意外地譏笑了一聲，正要開口，卻聽張濟搶先一步說道：「作為請燕王殿下退兵的條件，張某願召集并州一干文武，同您商討班師的事宜。」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直勾勾地望向劉協，壓低聲音道：「燕王殿下原定昨日討伐拒旨逆賊，但卻在今日黃昏方才抵達離石縣，想來上黨郡已被您攻破，郭都尉亦被擒拿....」

  「那麼，您現在也該得知，有些事，一旦開了頭，處理起來將會很麻煩，所以若想儘量減少損耗，只能開誠布公，把刺史大人請來共同商談。」

  「....」劉協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濟，稍稍思慮了片刻，故意說道：「這還真是本王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汝等身居漢臣之名，非但不尊聖旨，妄圖挑起內戰，如今卻瞧著戰局不利，又打算反過頭來搞個什麼商談？」

  「呵呵，信手拈來的東西，本王何必要耗費精力，跟你們多費口舌呢？」

  伴隨著話音落下，奉車中郎將徐榮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他忍不住從旁插嘴道：「小孩兒，你口氣不小啊？」

  「放肆！」趙雲手掌握劍，怒聲喝斥道。

  「閣下，是何人？」劉協揮了揮手，示意趙雲等人稍安勿躁，同時用警惕的目光看著徐榮。

  不得不承認，相較於瘦瘦弱弱的張濟，渾身肌肉爆表的徐榮，單單瞧上一眼便威懾力十足。

  「呵，鄙人，玄菟徐榮！」在西戎校尉張濟滿是擔憂的注視下，徐榮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聞得此言，劉協先是眉頭一挑，旋即拱手驚訝地說道：「原來是奉車中郎將，久仰久仰。」

  見劉協竟然主動朝自己作揖，徐榮愣了愣，內心的敵意瞬間消散了大半，遂不禁狐疑地問道：「燕王聽說過我？」

  「那是當然。」劉協笑呵呵地點了點頭，認真解釋道：「本王去年身處幽州，曾有幸與紀明公交談了幾日，他老人家親口告訴我，西涼若無徐文良，怕是早在十載前，就要慘遭羌族劫掠了。」

  「這這這....」

  「紀明公此言實屬謬讚！若論平定外族，某豈敢擔上這等評價？」徐榮滿臉緊張地連連晃了晃頭，但看向劉協的眼神卻愈發和善了幾分。

  瞧見這一幕，張濟暗暗松下了一口氣，他是真怕這位摯友與燕王產生衝突，以至於節外生枝。

  然而就目前看來，這個小殿下，貌似對自己和徐榮，皆莫名其妙地充滿了好感。

  不過話雖如此，為防發生變故，張濟還是將漸漸偏離的話題扯了回來：「燕王殿下和紀明公有所相交，想來對我并州一事亦是了解不少....卑職認為，刺史大人的舉動固然違背禮法，不合漢律，但反觀您呢？」

  「一聲不吭就要再起兵鋒，掀起內戰，難道這樣的行為，就值得天下人稱道嗎？如今漢室風雨飄零，內憂外患俱在，倘若燕王此時耍弄小孩子脾性，豈不是惹得親者痛、仇者快？」

  聽到這話，劉協似笑非笑看著張濟，輕描淡寫道：「張校尉的意思就是指，本王，或者朝廷，要對某位刺史大人包藏禍心，裂土割據的作法，視之不見嗎？」

  「嘿，本王這話並非針對誰，只是覺得，就眼下并州擁有的實力，壓根不值一提，待戰爭爆發，充其量....一個月？」

  張濟與徐榮臉色一變，他們哪裡聽不出來劉協的嘲諷。

  「小孩兒，雖說你方才誇了某一通，但現在這話，仍讓某火冒三丈....」徐榮哼哼了兩聲，不滿地駁斥道。

  見狀，劉協瞥了一眼徐榮，幽幽地說道：「光看奉車中郎將這副魁梧高大的身姿，本王就知道閣下乃是一位勇冠三軍的猛將，不錯，這很不錯，最起碼對外族來言，個人武力的強大，確實能引得他們信服，而在戰場上，妄想憑著匹夫之勇扭轉局勢....您應該沒那麼天真吧？」

  說罷，劉協拍了拍身旁趙雲的肩膀，語氣莫名地說道：「況且若論武力，本王的子龍，或許要比中郎將略強一籌呢。」

  被冷不丁提及了姓名，趙雲錯愕地張了張嘴，旋即迅速恢復如常，保持緘口不言。

  至於拱衛周遭的一眾將領，對於劉協這話鋒一轉的自誇，也僅是笑了笑，無一人否認。

  再怎麼說，諸如育延這些鮮卑將領，大傢伙誰沒親眼見識過趙雲那堪稱極致的個人武勇？

  「....」

  反倒是呂布，在聽到劉協這一席話後，雙眸瞳孔居然隱隱掠過了一絲古怪，他手掌青筋暴起，冷冷地蹬了一眼趙雲。

  可能是感受到了來自附近不遠處的那道視線，趙雲皺起眉頭，疑惑地望了過去。

  霎時間，二人四目相對。

  「比某強上一籌？」

  「就這個小白臉？」

  這邊，徐榮黑著一張臉，興許是對於劉協這番自誇有些難以接受。

  豈料還沒等他發作，西戎校尉張濟便立馬將其攔了下來，旋即扭頭瞧著劉協，苦笑著說道：「燕王殿下言之有理，卑職不否認，但這不代表并州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此刻貿然爆發內戰，對漢室絕對算不上什麼好消息，正所謂分則兩害，合則兩利，這個道理，相信您亦知曉。」

  劉協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幾眼呂布與趙雲的目光交鋒，隨即看向張濟淡淡地說道：「合？西戎校尉這話有意思得緊，莫非并州，已經脫離了漢室嗎？」

  張濟一聽，連忙擺擺手糾正道：「我等只為自保，斷無它念....殿下，并州從始至終，只需要皇室的一絲絲善意....」

  「事實上，朝廷好像給足了貴方那份善意。」

  「不不不，燕王殿下，卑職指的，是來自皇室的善意，而不是被朝廷百官似欲擒故縱般的算計....」張濟嘆了一口氣，唏噓地說道：「遺憾的是，刺史大人未曾看穿這一點，義無反顧地踏進了陷阱。」

  「什麼？」劉協思緒一滯。

  「哈哈....」張濟垂首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沒什麼，總之，此事乃我并州理虧，希望燕王殿下能大人有大量，網開一面，停下兵鋒，使雙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無外乎朝廷的目標已經達成，再趕盡殺絕，豈不是耗時耗力？」

  【朝廷的目標？】

  劉協腦海發懵，單手捏著鼻尖沉默了片刻，旋即盯著張濟輕輕頜首：「那麼這次，汝別讓本王失望。」

  聞言，張濟老老實實地拱手鞠躬，沉聲說道：「不管其他同僚如何考慮，卑職，永遠都是漢臣....」

  聽了這句近乎承諾的話，劉協臉上重回笑容，鄭重宣布道：「西戎校尉，你贏得了本王的友誼。」

  次日，劉協果斷下令虎豹騎、白馬義從、幽州軍等幾路兵馬暫停討伐并州。

  與此同時，張濟亦著急忙慌地派遣了數百名斥候趕往邊境一帶，請求包括刺史董卓在內的一干文武火速到離石縣商談班師犒賞的事宜。

  這場長達小半個月的鬧劇，最終出現了結束的跡象。

  但是，真的會這麼簡單麼？

  「如果荀先生或者郭先生在就好了....」劉協傷神地揉了揉腦袋，無助地環顧了一圈左右鮮卑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