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匪夷所思的百姓安頓

  見此，郭汜亦稍稍松下了一口氣。

  他又不是愣頭青，當然明白眼前這些人乃是代表朝廷，並領了聖意的使節隊伍。

  給上一個下馬威，點到為止，對彼此雙方來說，都是能接受的。

  但倘若要是鬧僵，搞出些岔子來...難免就適得其反了。

  於是乎，他裝作方才一幕並未發生過的樣子，臉上堆著一抹強顏歡笑主動攬手介紹道：「諸位也都瞧見了，曲軍侯華雄，乃是我并州數一數二的絕代勇士，唔，類似今日派來迎接尊駕的軍隊，便是他親自訓練調教的...」

  劉焉聽到這話皺起眉頭，左右環顧了一圈，見那些悍卒一個個皆站得筆直，軍容嚴整，隱約之間散發著幾許肅穆之氣，心下不由得暗暗感到驚訝。

  相信不止是他，連帶著大鴻臚十幾余官吏，此刻都是這麼想的。

  畢竟在雒陽文武眼中，并州戰事始終焦灼，並且自去年一經開戰便迅速墜入了下風，慘遭匈奴叛黨壓制，一度被打得節節敗退，險些都快要使大半個州部疆域盡數淪喪。

  結果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七千悍卒，居然壓根從他們身上尋不出絲毫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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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敗軍？不知情的話，指不定以為這是哪支精銳呢】

  對於這一點，一行人中，恐怕唯有左將軍盧植是了解底細的。

  「董刺史身兼重職，平日還能分暇理會軍事，倒是我大漢百萬民眾的福分。」宗正劉焉眸光一冷，淡淡地說道。

  待話音剛落，便聽某位燕王殿下在旁笑呵呵地打趣道：「君郎叔此言差矣，在小侄看來，董刺史本事不小啊，明明眼下身處它縣憂國憂民，但這消息卻是格外靈通得緊.....否則，七千人的迎接隊伍，哈，用來威懾，倒是不錯。」

  「....」

  聞言，郭汜心中微微一驚。

  事實上，劉協那半帶玩笑口吻的猜測沒錯，郭汜之所以會帶著這支軍隊出城迎接，真正的原因，就是刺史董卓在臨行前曾對他再三叮囑，務必要讓那些雒陽使節知道分寸，隨即，識趣地選擇不去插手或者過多詢問并州內部的事務。

  似這個緣由，宗正劉焉、左將軍盧植自然也看得出來。

  開玩笑。

  劉焉為什麼方才一開始沒有制止趙雲，還不是這位宗正大人心裡亦不痛快？

  退一萬步來講，此地使節眾人背負聖命，事先為了不將事情鬧大，特意照顧了并州本土將校的情緒，沿途護衛也只有區區八百。

  可現在倒好，你郭汜二話不說便領著七千悍卒，美其名曰專程迎接，至於真實意圖？

  怕是三歲小兒都看得清。

  故此，劉焉並不介意默認讓趙雲去挫挫對方那份不知尊卑的囂張氣焰，當然，這個尺度，必須由他來掌握，而非劉協。

  畢竟某個侄兒，脾性著實暴躁。

  「燕王誤會了。」郭汜瞧著氣氛恢復僵持，遂笑著解釋道：「刺史大人命令末將率大軍迎接諸位，僅是出於好意，絕無其他想法。」

  「呵。」

  「都尉這嘴臉變得挺快。」劉協冷冷地譏笑一聲，旋即不再說話。

  就這樣，一場衝突，最終在郭汜先行服軟的前提下，被巧妙化解了。

  【媽了個巴子，早知道就不依文優的建議了，差點惹得這小孩不快】

  緊接著片刻工夫，在都尉郭汜的帶領下，使節一行人徐徐朝著上黨趕赴。

  待離進了上黨周圍，劉協這才赫然發現，城外附近的大片荒野上，已然建起了幾座頗具規模的軍營。

  「有意思。」

  從旁，曹仁牽著韁繩，饒有趣味地低聲說道：「沒有一張北軍五營和西園八部的旌旗....看來，這裡駐紮的皆是并州邊軍啊。」

  聽聞此言，劉協眉角一簇，頓感捉摸不透。

  忽地，他勒馬突停，仿佛是瞧見了些什麼。

  就在上黨城牆四周，意外地搭建起了不少簡陋民屋，伴隨著風聲鶴唳，隱約之間好像夾帶著一陣哭聲、怒罵從那裡陸續傳來。

  「是旌旗！」

  「皇家的劉氏大旗！」

  遠處陡然響起呼聲，霎時間，自那些簡陋民屋之中湧現了成百上千的百姓，他們大都穿著普通，唯有極少數打扮顯貴，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竟一股腦地沖向雒陽使節。

  「前方是朝廷哪位大人？」

  「請您一定要為吾等做主啊！」

  「快給我讓開，你們這群披著官衣，巧取豪奪的惡賊！」

  聽著那亂糟糟的呼喊，甚至於其中不少女人的哭啼聲，劉協腦海瞬間陷入一片空白，雙目瞳孔猛縮，臉上亦逐漸浮現了一抹難以遮掩的驚怒之色。

  「上黨都尉，本王需要你給一個解釋！」

  「解釋？」

  郭汜舔舐著嘴唇，揉搓著手掌，旋即諂媚地彎下腰說道：「燕王殿下千萬別被眼前假象給唬住了，前方那群亂民，無一例外皆是這段日子內作奸犯科的罪犯。」

  說罷，他主動翻身下馬，討好似地瞧了一眼宗正劉焉，沉聲補充道：「戰事堪堪結束，各地郡縣滋生了不少匪患，像是諸位現在且瞧見的，嘖，手上都握著不止一條人命....」

  只見大鴻臚的那十幾余官吏在得知這般了話語，不疑有他，紛紛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唯獨左將軍盧植面色鐵青，始終凝視著滿臉笑顏的郭汜。

  可能是見自家侄子想繼續質問下去，宗正劉焉遂看了一眼左右兵衛，思慮了幾息，輕啟嘴唇道：「燕王，不知他人事，休要胡言亂語，你我尚還背負皇命，需儘早抵達邊境同西域來使會面，此，方乃頭等要務。」

  「...」

  額角抽搐了兩下，劉協雙眸目光緊盯著這位叔叔，眼底閃過一絲慍怒。

  正當他準備開口時，一旁曹仁卻冷不丁地探著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聲提醒道：「殿下。」

  「請注意分寸！此地並非雒陽。」

  「況且，卑職至今也未瞧見北軍五營和西園八部的身影....」

  豈料就在曹仁說話之際，前方那成百上千名想朝使節方向跑來的尋常民眾，卻盡數遭遇了一批鐵甲軍卒的威脅。

  環顧著一桿杆亮銀兵刃，以及這批軍卒凶神惡煞的模樣，劉協哪裡還忍得住脾性？

  他當即甩開曹仁的手掌，目眥欲裂地怒視著郭汜，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再度重複道：「上黨都尉。」

  「本王，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大漢軍人，何時會將兵刃對準自己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