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腳踢大儒
2024-04-27 12:37:53
作者: 半百老叟
「盧子干!」
德陽殿內,劉宏一把將龍案上的奏章掀翻,他怒氣沖沖地拔出懸掛在牆壁上的佩劍直指跪在地上的盧植。
劍尖距離盧植咽喉只有幾寸距離,感受著這撲面而來的寒氣,盧植閉上了雙眸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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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事之責,微臣認罰。」
「認罰?」
劉宏手腕青筋暴起,他冷笑著斬落盧植鬢角鬚髮。
「協兒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是你一個區區認罰就能彌補的嗎?」
「那是朕的兒子,你盧子干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若不是自己今日想著去看一眼小傢伙怎麼樣了,恐怕至今都還要被蒙在鼓裡。
劉宏暴跳如雷,他怎麼也想不到,盧植一個堂堂大儒,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可微臣也是殿下之師。」
盧植壓低了嗓音,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微臣何嘗不是將小殿下視作己出,若不是有著足夠把握,微臣又怎會允諾殿下如此舉動。」
「足夠把握?」
像是聽到了天大笑話,劉宏怒罵一聲道:「一個剛剛及冠的小子,和一個不過十歲的孩童...」
「這就是你盧子乾的足夠把握?」
「小殿下聰慧過人,有著雄主之姿,長與深宮中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盧植睜開了雙眸對上劉宏的眼神。
他知道罪責在自己,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全家性命也抵不上。
可正如他所說的。
雄主之姿,豈能養與深宮之中?
劉宏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將佩劍收了回來。
「朕希望你最好派人暗中保護著他們。」
然而,盧植對此的回答卻是搖了搖頭。
「微臣並未派遣任何人暗中跟隨小殿下。」
「哈?」
劉宏瞋目瞪著盧植。
「也就是說你瞞著朕將朕的兒子放出了雒陽,到現在就連你也不確定他的安全是嗎?」
盧植遲疑了一陣子,隨後無奈地點了點頭。
可是下一秒,迎接他的是天子毫不留情的一腳。
盧植踉蹌地倒在地上,身子重重地撞在牆壁邊緣,巨大的響聲引起了殿外蹇碩的注意。
「陛下..."
蹇碩走進來後面色難看地瞧著這一幕。
一朝天子腳踢天下大儒,這事估計只有劉氏先祖才做過吧。
「將他扶起來。」
劉宏冷冰冰地丟下這句話後提著佩劍坐回了臥榻上。
小兒子都出宮十來天了自己這個當爹的現在才知道?
「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這句話,天子近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還有你蹇碩。」
劉宏攥緊拳頭,骨節處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他側著頭看向蹇碩繼續說道。
「朕可不覺得兩個小崽子能這麼輕易地溜出雒陽。」
蹇碩垂著頭將盧植攙扶而起,二人恭敬地站在劉宏對面,哪怕是平日在外桀驁不馴的大儒盧子干,這時也只得任由打罵。
「你們兩個,一個皇子之師,一個宮中總管,怎麼?」
「當朕是空氣嗎?」
劉宏氣憤填膺地再度站起身來劈頭蓋臉地衝著這二人一頓臭罵。
良久之後,這位天子也算是罵累了,他一鬆手將劍丟在桌上,冷眼瞧著這二人。
「他們往哪去了?」
「…算算時日,現在應該已經進了冀州...」
盧植低著頭小聲回答著。
「冀州?」
劉宏臉色一黑。
「冀州刺史是王芬吧?」
「是的陛下。」
聽到蹇碩的回答,劉宏皺起了眉頭,他彎腰從地上奏摺中翻找出一份奏章。
只是翻開了兩眼,他就將奏章狠狠地摔在了盧植身上。
「自己看!」
盧植有些疑惑,雙手接過奏章翻開一瞧,沒過幾秒,他的臉色變得逐漸難看起來。
奏章上面的內容赫然是典軍校尉曹操上述冀州刺史王芬聯合幾人意圖謀反改立合肥侯為帝。
「陛下...」
盧植意識到自己的疏漏,可是當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劉宏卻是瞪了他一眼。
「封鎖消息,朕不希望聽見協兒出宮的事傳出去。」
這位天子緊鎖眉頭,隨即看了一眼蹇碩。
「將合肥侯請入雒陽安置下來,傳調皇甫嵩,西園八校尉隨時待命。」
「諾。」
蹇碩拱手一拜,緊接著便趕忙下去吩咐了。
德陽殿內一時之間只剩下了劉宏與盧植二人。
踱步至盧植跟前,天子手掌按在了對方肩膀上,巨大的力道使得盧植面色扭曲。
「朕就給你一次機會。」
劉宏冷然道。
「蹇碩不能出雒陽,此番西園八部劃由你指揮,你隨意挑選四部。」
「趕在王芬發現協兒他們之前將他押送回京。」
聽到這些,盧植俯首跪在地上。
「微臣領命。」
...
抬手屏退了盧植,劉宏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抽了魂似的身形一晃,險些倒在了地上。
他渾身顫抖地坐在臥榻上,眼眸看向窗台木匣里那早已枯萎的牡丹花。
王芬。
那傢伙本是前朝一條流浪老狗,若不是自己看他頗有才能一手將其提到了一州刺史的位置上,現如今的他估計早就餓死在牢獄中了。
深吸一口氣,劉宏只感覺眼前一陣恍惚,一道倩影在他身旁隨風飛逝。
德陽殿內,只傳出了天子幽幽的這句話。
「朕不會讓你的兒子出事的,不會...」
...
與此同時在宮中地牢。
那位七年前被劉協從牢獄裡救出來的男人在此刻睜開了雙眸。
他低頭看了一眼捆綁在自己身上的鎖鏈,滿是疲憊的神色慵懶地躺在草蓆中。
他已經認命了。
自從當年封胥失敗後,自己也就沒有了其它用處。
原本要被用來頂替馬元義的他,這時候卻只能躺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裡度過餘生。
「嘖嘖嘖。」
昏暗的走廊里,這時卻傳出了一陣唏噓的聲響。
「怎麼頹廢成這副樣子了?該不會死了吧。」
尖細的嗓音讓男人神情一滯,隨後猛然站起身來衝到牢獄門口撞在柱子上。
「你是誰?」
可在他眼前卻空無一人。
自己絕對沒有聽錯。
這裡剛剛一定有人。
沒等男人多想,他這時發現了牢房大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向前剛邁出一步,腳下好似踩到了什麼東西,只見他低頭一看,竟是一把鑰匙。
莫不是打開自己身上鎖鏈的?
過了片刻,鎖鏈掉落地面,男人活動著自己早已紅腫的四肢。
「真不錯。」
直到聲音再度傳來,男人猛地一抬頭,這才發現自己眼前正赫然站著一個太監。
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可這太監卻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從腰後取出一條黃色頭巾按在男人手中,太監開口說道。
「今夜出宮,趕去冀州太行山。」
「你...是誰?」
男人渾身哆嗦個不停,瞧著手中這條頭巾,他雖然對這太監有些猜測,但他仍不敢確定。
「我是誰你現在不用知道。」
太監玩弄著指尖玉扳指,從衣袖抖出了一張調令。
「拿著這東西去武庫領一隊人馬,咱家送你出城。」
「我..."
男人咽了口口水。
他不知道這太監究竟想做什麼,但對方絕對跟封胥脫不了關係...甚至有可能,這傢伙就是封胥當年的同黨之一。
「你可以考慮。」
太監眸光幽深了幾分,頓了頓繼續道。
「要麼在這天牢里被關到死,要麼聽候咱家的差遣。」
「當一條死狗,還是當一條萬人之上的狗,自己選吧。」
話音落下,牢獄裡瞬間陷入了寂靜之中。
男人面容緊迫地盯著那份調令,猶豫了片刻,他伸出了手。
看到男人做出了選擇,太監滿意的點了點頭。
將雙手背在身後,他為男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走吧。」
「自此以後記住你的新名字。」
「張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