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撕下一塊肉

  封應心中是有野望的，他也想成就永恆，但事實就是，齊平這個明明比他晚來的人，彎道超車了。

  而且，對方已經擁有了四源九相十三顆規則結晶，幾乎就是准永恆了，他想不出來該怎麼阻止對方，或者說，他不想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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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內心如蟲噬咬，但封應還是不得不調整自己的心態，努力讓自己平衡下來。

  他用力的攥緊拳頭，最終無力的鬆開。

  當晚，齊平告別了朋友們，獨自飛向了無垠的星空，事實上每個長生者都擁有在真空長時間生存的能力，只是鮮有人這樣做，畢竟與其探索真空，還不如探索神秘的夢境迷途。

  姜知英仍然擔任巡閱副使，以長生者的身份行事代管權，又被稱為全權巡閱使代管。

  她本來就長期主持工作，是巡閱府的二號人物，又有齊平的授權和長生議會的同意，權力的交接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齊平飛上星空後，並沒有使用空間躍遷，而是採取亞光速航行的策略。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樣最節省能量，雖然長生者能一次躍遷圍繞阿爾法星赤道轉四圈，但在恆星系這個尺度來看，並不長。

  連續的躍遷，消耗的靈能會指數遞增，根本無力維持，亞光速飛行是最好的辦法。

  齊平被如梭子一般的流線體結界包裹，結界尾部極為複雜的符文陣，核心乃是一顆燦爛的小太陽虛影。

  藉助驕陽真形內天然的靈能核聚變產生的強大能量，噴射出超高壓多重集束射電流。

  這種射電流具有強勁的推力，很快就將齊平加速到十分之一光速狀態，如一顆燦爛的彗星，向恆星系邊緣飛去。

  但這並不是極限，雖然無法大規模應用，但作為個體，齊平的移動速度還可以進一步加快。

  穩定維持著十分之一光速大約三個小時後，齊平再次提速，全功率輸出，一舉提升到了十分之二光速。

  恆星系的半徑大概是一光年左右，他以這樣的速度航行，估計五年左右就可以抵達邊緣。

  亞光速下，對齊平的動態視力和神經反應也產生了極高要求，宇宙並非田園牧歌，即使在恆星系內，各種隕石、彗星、矮行星和巨型氣態行星，都可能是致命的。

  齊平飛了整整五年半，在這五年半中，他遭遇了無數個迎面而來的小行星，被一顆彗星的尾巴掃中，最驚險的還是路過一顆氣態巨行星時。

  因為集束射電流的射電距離太遠，直接引爆了那具有高濃氫氣的大氣層，如果不是緊急空間躍遷，恐怕他整個人就要交在那裡。

  好在，他現在終於到了阿爾法恆星系的邊緣，停留在一顆冰封矮行星之上。

  這是邊緣小行星帶，全部都由有些渾濁冰晶構成，也就是夾雜了很多雜質的水，向陽面燦爛，背面灰暗。

  「越過這裡，就能抵達太陽引力的極限了。先修正一下，將靈能恢復。」

  齊平閉目冥想，如他這種層次，所謂的冥想並不是個體身體、靈魂與宇宙交互，而是兩個世界之間的交互，他的次元與這個宇宙進行交互呼吸，汲取宇宙的能量，排除廢物。

  這一過程並不短暫，齊平冥想了整整一個月，才將大源的力量補充完整，他即將進入所謂的虛界，傳說中的世界邊緣。

  在遠古的神話傳說中，司辰們認為世界的邊緣就是虛界，永遠無法穿越的區域。

  當代，人們可以觀測到外界的星星，那是一顆顆恆星，雖然人類從未真正走出恆星系，但他們已經繪製出了宇宙的輪廓。

  對於遠古時代的傳說，人們認為這只是傳說。

  但是，當齊平真正脫離太陽引力的一瞬間，他直接一頭栽入了奇詭的真空之中。

  這裡回頭望，看不到阿爾法星和太陽，向前看，也找不到滿天群星，甚至會讓人懷疑究竟有沒有那些星星，宇宙是不是虛假的。

  這裡是空，這裡是虛，這裡是黑暗，這裡似乎一無所有。

  齊平依舊用結界守護著自己，啟性相結晶閃爍，頭頂升起一顆虛幻的眼球，掃視著四周。

  冰冷、永封？

  他發現在正前方不遠處，竟然有大片的屍骸，就如同上古戰場一般，讓人心悸。

  而且，這裡的空間極為生澀，就如同在泥潭之中一樣，想進行空間躍遷殊為不易。

  齊平繼續採用噴射高能電子流的方式前進，很快就飛到了這處空中屍骸埋骨地。

  因為是真空環境，這裡的屍骸沒有任何腐壞，依舊維持著死亡不久的樣子。

  齊平仔細的掃過屍骸，在結界中喃喃道：「有人類的殘肢斷體，也有各自虛境怪異的屍骸，看來在遙遠的過去，曾經有一群人類到達過這裡。只是，有些奇怪，這些似乎還有……」

  冰封已久的屍骸們忽然動了起來，在這戰場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進而召喚著各種屍骸，湧入其中。

  齊平敏銳的察覺到，這東西的靈能很古怪，從來沒有見過的類型。

  「虛源！」

  他緩緩吐出一個詞，沒有去阻止，反而要有興趣的召喚出一尊皎月，其上浮現出鑰匙圖案，進而變成一顆血紅的眼睛，盯著那不停蠕動增生的東西。

  那東西越來越大，就如同一團聚在一起的肉山，沒有什麼特定的形態，只是在瘋狂的蠕動。

  隨著肉山的蠕動，齊平嘴角慢慢上揚，他感受到了虛之起源，這種力量越來越強大了！

  齊平就這樣耐心的等待著，直到肉山吞噬了所有屍骸，變成了灰濛濛的巨大肉山，並直接向他壓來，產生了巨大吸力時，齊平這才開始反擊。

  日月星辰同時出現，四源九相的十三顆規則結晶在他背後依次出現，他的身體被金甲覆蓋，手一揮動，這日月星辰就以天傾之勢沖向肉山。

  四大聖獸也交替出現，撕扯吞噬著肉山。

  這肉山看著巨大，但究其實力，也不過相當於普通的長生者，而且只有本能，似乎沒有什麼思考力。

  不到半個小時，就被齊平撕扯成碎片齊平這才發現，這些碎肉根本不是肉，而是一種奇異的菌類。

  「應該是菌類，有著某種奇妙的共生關係，只是這樣撕扯成碎片，並不能損傷它什麼，必須全部煉化，提取其中的虛源之力！」

  齊平心念一動，旋渦狀的空間門浮現，緩慢的吞噬著這些奇異菌類。

  因為這裡空間凝滯，所以這種吞噬極慢，齊平也不敢太快，因為太快可能會造出空間亂流。

  如同老牛反芻時那樣，這種空間吞噬很是細嚼慢咽。

  齊平通過空間吞噬，將這種奇異的菌類轉移到自己的類次元錘鍊場之中。

  他很快發現，單一的燈性相力量不足以煉化這種菌類，必須動用四源九相十三顆規則結晶，在錘鍊場化生出十三根規則圖騰柱，才能將這菌類煉化。

  一千斤奇異菌類，也只能煉化出寥寥幾片規則碎片，想要獲得更多，殊為不易。

  這麼多屍骸供養出來的肉山，實力堪比普通長生者，最後提煉出來的虛之規則不過十三條絲帶。

  「離譜，就離譜，實在是太離譜了！怎麼會這麼少，這樣得收集到猴年馬月啊。」

  結界之中，齊平不禁哀嘆道。

  但抱怨完，事情還得做，他不得不在這片奇異的空間繼續探尋。

  時間和空間，都是相對於物質而言的。

  齊平每過一段時間，就留下一顆監察之眼，既是監察四周，也是一種路標。

  果不其然，齊平很快就繞回了原地，如果不是留了一顆監察之眼，他恐怕也發現不了。

  他現在進入了虛界，都不知道如何出去，卻一點也不慌張。

  「根據我獲得的記憶，想脫離虛界，要麼幸運的發現裂隙之洞，要麼只能等自己真正掌握虛之起源。所謂的虛界，其實就是虛境這個罩在阿爾法星系大牢籠的外殼啊！即使脫離，也只能向內脫離，永遠不能向外突破，因為外面就是單向的視界。」

  自從覺醒智慧之光後，齊平就獲得了和各個時間線的「自己」交流的能力，或者說，他其實就是某種程度的半五維存在。

  只是這種狀態不能固定，斷斷續續的。

  他分裂了時間長河，產生了無數分歧，實際上就將這個宇宙變成了複數位的多元平行宇宙系統，五維的影響是對整個宇宙的影響。

  雖然齊平被關在了虛境這個大監獄裡，但他無時無刻不再分裂著宇宙，就是這麼奇妙。

  視線迴轉，齊平如同辛勤的工人，不停歇的鋪設監察之眼，擊殺看到的一切奇怪菌類，依靠自己的半次元，齊平知道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他終於探索了十分之一的虛界。

  只是，湊齊虛源結晶仍然遙遙無期，整整十年，整整十年，齊平只湊出來三百零一根規則絲帶，想弄出一個完整的虛源結晶，至少需要三千絲帶，這才十分之一。

  「難道我要探索一百年？簡直是瘋了！那些進入虛境消失不見的永恆者呢？還有傳說中的虛時司辰戴冠之孽呢？怎麼都沒出現！如果出現一個，那我就……」

  說著說著，齊平突然停了下來。

  他感覺渾身戰慄，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盯著一樣。

  他猛然回過身，盯著黑暗處，仔細觀看。

  那是與黑暗完全融為一體的事物，如果不是用啟性相觀看，齊平根本察覺不到它。

  那是一顆眼球，一顆巨大的眼球，齊平與之相比，猶如喜馬拉雅山與螞蟻，肉眼凡胎，恐怕一眼都看不到盡頭。

  即使是用超凡手段，所能看到的，只有漆黑的石之眼。

  齊平緩緩飄近，猛的打出一顆靈能彈，靈能彈直接穿透巨眼，消失在虛界之中。

  「奇怪，明明被觀測到，而且就在眼前，偏偏無法觸碰？」

  他用了各種手段，最後甚至親自去觸碰，結果都是一無所有。

  但這合理嗎？

  齊平覺得很不合理，而且必有問題，他腦中閃過一道念頭，回憶起從其他自己那交換到的記憶碎片。

  「他們，大奧術師們，也無法直接透過視界來觀察我們。

  他們大多數時候，是直接觀察虛境，進而側面評估。如果他們要進入，那就要想辦法打破視界，否則他們無法出去。

  所以，他們留下了一個能影響視界的東西在虛界，那就是不存在的石之眼！」

  腦中閃過這個記憶，齊平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將在這個無法觸碰的石之眼附近，安置了十幾顆監察之眼，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

  做完這一切，齊平直接離去，沒有一絲留戀。

  因為他知道，不成就永恆，不成為四維存在，不成為擁有無限可能的四維存在，他就永遠不可能接觸到那顆石之眼。

  這個世界的陳璐，早就被他殺死，復仇之眼也在他手中，大奧術師們會不會降臨？

  至少現在應該不會，畢竟沒有創造五維寶物的可能。

  但也不排除他們突然萌發了某些想法，直接打亂自己的一切安排。

  或者他們發現了自己這個更奇特的點，妄想捕獲。

  齊平覺得，時間非常緊迫。

  說來奇怪，又或許是必然，在遭遇不存在的石之眼後，齊平在不遠處就發現了幾個異常獨特的屍骸。

  那種異常盎然的生命力，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更吸引他注意的，還有一股股如同白雲一般包裹著屍身用力啃食的奇異菌類。

  那是一種至高的力量，絕對強大的力量！

  「戴冠之孽！感染和嬗變之主，祂想要的不僅僅是虛界，而是一切。傳說第一司辰驕陽遏制住了祂，並把祂驅逐到無盡黑暗的虛界，忍受永生永世的飢餓。」

  理智告訴齊平，他現在應該逃跑，但有一個聲音告訴他，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如果能從戴冠之孽身上撕下一塊肉，併吞噬消化，那他就可能節省一百年的時間，直接煉成最純粹的虛之源！

  那四個正在被啃食的屍骸，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就是四位人類永恆者。

  連四位人類永恆者都死了，自己該憑什麼，從這個傢伙身上撕下一塊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