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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遲早要打的

2024-05-08 00:25:16 作者: 玖拾陸

  嘉平二年。

  積雪還未散盡,京中的學子便日漸多了起來。

  今年朝廷開了恩科,為的就是選拔更多的官員。

  人才提拔,這是趙繁登基後,極其重要的幾件事情之一。

  從趙隸手中奪得皇位時,已近年末了,哪怕有心,也無法在兩三個月後便開恩科,不止朝中來不及,更因為考生、尤其是偏遠些的考生,根本無法趕到京城。

  因此,不得不延緩一年。

  這一年的主考定了徐太傅,禮部右侍郎為副,眼看著考期臨近,考題自然也都定了下來。

  「外頭都在猜,」黃逸坐在御書房裡,一面咬著芸豆糕,一面與趙繁說道,「老太傅當主考,此前也有五六次,照著他往常出題的習慣,猜今年策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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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甘公公見他吃得有滋有味,輕手輕腳退出去,讓人再去備一盤。

  黃逸看在眼裡,不說穿,也不停嘴,依舊吃他的。

  從一道吃飯喝酒的好兄弟,到君臣相別,關於「與趙繁之間該如何相處」,黃逸思考了很多。

  恪守規矩、一板一眼,固然是沒有什麼錯,但是,很沒有意思。

  趙繁的登基路,走得頗為與眾不同。

  而在成功達成之前,他的經歷也與尋常的勛貴子弟對不上。

  別家公子哥,不說多麼前呼後擁,也有許多同齡的好友、玩伴,哪怕是表面兄弟,也能聽個熱鬧的響。

  趙繁沒有。

  他在不做京城小霸王之後,就閉門練武、念書,等再出仕,哪裡還有幾個好兄弟?

  黃逸與趙繁熟,一來他們小時候關係就好,二來,亦是沾了同為御前侍衛的光。

  等趙繁去了赤衣衛當指揮使,成天與一群大小官員「勾心鬥角」,以至於怕煩的都繞著他走,最後能稱作好友的,也就只黃逸一人了。

  當然,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可黃逸覺得,真孤零零的,連個能坐下來自在喝酒的好友都沒有,日子就少了很多滋味了。

  於是,思來想去,黃逸還是選擇了站在「好友」的位子上。

  他們黃家,朝堂拼搏的擔子,落不到他腦袋上;若要出征,他也就想當個被指揮著的兵,對指揮別人沒什麼興趣。

  如此「胸無大志」,與皇帝相處,自是能自在些。

  趙繁正批摺子。

  聞言,他看了黃逸一眼。

  不得不說,如今這狀態,與前幾年倒也差不多。

  彼時他在赤衣衛翻看案卷,黃逸得空了來坐會兒,隨口交談幾句,也不影響事兒。

  「都往哪兒猜?」他問。

  「猜變化不大的多些,」黃逸道,「但也有新說法。

  以老太傅的精力,這應是他最後一屆主考了,未必不會求變。

  再者,這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屆,選題上興許會更多參照您的想法。

  而您,顯然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

  趙繁笑出了聲,不置可否。

  黃逸說這個,也不是求一個答案。

  科舉有科舉的規矩,連他祖父那樣的身份,也不會去向徐太傅詢問,就是在家自己猜一猜,出了門就打哈哈了。

  不過,黃太師畢竟是黃太師,處在他的位子上,更能看清楚趙繁與徐太傅的想法。

  黃逸說了會兒恩科,又說邊關狀況。

  去年,毛固安一點沒閒著。

  風季結束之後,他持續給西涼施壓,讓本就人心渙散的西涼王庭里,越發得混亂、動盪。

  「等今年風沙小些後,該繼續西進了吧?」黃逸道,「我是請纓去打西涼,還是去南境防備南蜀好?」

  這個問題,趙繁給了個答案:「南境未必打得起來。」

  南蜀幾次想動,都被壓制住了。

  一鼓作氣,沒成功,再而衰,三而竭,使得他們猶猶豫豫的牆頭草脾氣就冒了出來,比大周僵持住了。

  「遲早得打他們。」黃逸嘀咕了一句。

  趙繁笑了笑。

  確實是。

  遲早要打的。

  這一點,不止他清楚,三公也很清楚。

  亦是因此,徐太傅與他商量之後,策論定的是方向偏向了邊城發展。

  大周不缺有能力的官員、學士,廢帝的程皇后返回程家之前,也與趙繁討論過人才問題。

  她說得很直白。

  她出手援助趙繁爭位,除了反對趙隸繼續當皇帝,更大的緣由是,她想讓程家子弟更多地參與到官場中來。

  趙繁聽說過程家的規矩,也接觸過幾位子弟,其中不乏能扛大樑的。

  他們只是缺少機會。

  趙繁很願意給他們機會。

  只是,程家子弟也好,其他的官員也罷,他們也有「弱點」。

  他們都生在大周,長在大周,而以西州城為代表的邊境城池,曾經有很長的時間不在大周治下,它們有非常突出的當地的氛圍。

  僅派土生土長的大周官員去治理,他們光是了解這片土地、這些百姓,就要耗費很多力氣。

  趙繁傾向於讓更多了解當地狀況的官員參與治理。

  西州城,甚至以後的西涼王庭,甚至是南蜀一帶,需要更多人去配合發展。

  邊城的融合與發展,與長年在治下的州府,各有各的思路。

  而這個思路,是他與徐太傅希望考生們在文章中體現出來的。

  兩人隨意說道了些事,黃逸起身告辭。

  摺子一直批到了傍晚,趙繁才往延慶宮去。

  延慶宮裡,亦有許多笑聲。

  秦鸞陪房毓說話,笑盈盈的。

  房毓在兩個月前又發了一次病,也正是那一次,她「意識」到了時間。

  兒子長大了,趙臨也已經不在了。

  她那錯亂的時間,順了。

  對房毓而言,接受趙臨的早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哪怕當年她曾接受過,但她後來都忘了,以至於不得不在二十多年後再來一次。

  幸好,這一次,趙繁與秦鸞都陪在她的身邊。

  已然發生的事,無法改變。

  她得去接受。

  而現在的結果是莫大的安慰。

  即便她依舊不記得自己失蹤前後發生了什麼,但她還是慢慢從悲痛與失落中走了出來。

  趙繁進去,裡頭幾人聞聲,都轉過頭來。

  互相問了安,趙繁的視線落在了秦鸞的身上,眨了眨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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