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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傾聽的樂趣

2024-05-08 00:12:29 作者: 玖拾陸

  雅間裡。

  林繁把符紙收好。

  正事說了那麼久,茶也涼了。

  秦鸞喚了錢兒,讓她再去取些水來,重新煮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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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繁順理成章地把告辭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自是想多坐一會兒,只是失了正事這麼個由頭,不知從何開口了。

  更糟的是,一旦出了這道門,再想往東牆裡扔字條,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理由來。

  總不能回回等著皇上給他機會吧?

  幸好,秦鸞並不在意身處同一間屋子裡的人說不說話,她的注意力落在了前回沒有看完的擺件物什上,津津有味。

  林繁略鬆了一口氣,自不打攪秦鸞的專注。

  待熱水送來,注入茶壺中,原已淡去的茶香再一次被激發。

  秦鸞添好茶,聞了聞,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愧是文定鄉君的鋪子,用的茶葉真不錯,點心也很不錯。

  鋪子雖小,其內里卻很講究。

  也就是近來天不好,委實太冷了,等來年開春後,生意不會像現在這樣清淡。

  林繁接了茶,道了聲謝,這才借著秦鸞剛才觀賞的一塊鎮紙,挑起了話題。

  與她說她喜歡的東西,總是不會錯的。

  許是心裡多了些想法,此時開口說些閒事,全然不似前回在秦鸞屋子裡時自然。

  明明外頭天大亮,鋪子雅間也比姑娘家的閨房正大光明得多,可就因心中存著份歡喜心意,連找話題都帶了幾分試探味道。

  饒是如此,很快,在不知不覺間,心漸漸平了下來。

  無論是鎮紙還是硯台,文房裡常見之物,也有了趣味。

  秦鸞說她最初學畫符時的趣事,林繁講他幼年開蒙、給父親研墨時的情景。

  等回過神來時,手邊的茶又涼了。

  林繁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被那些舊事帶走了心神。

  他真的很喜歡與秦鸞說話。

  不論是什麼話題,他會完全放鬆下來。

  連姑母都打趣過林繁,與他說話,一不小心會著了道,不曉得會被順藤摸到什麼瓜。

  而那樣的順藤,何嘗不是林繁在聽的過程中,費了許多心思?

  如此一來,連「聽」這麼簡單的事,都讓人不得不全身心去應付。

  那些,和與秦鸞說話,截然不同。

  他不做提防,也不想抓什麼蛛絲馬跡,僅僅是聽與說。

  這是真正的,屬於傾聽的樂趣。

  什麼寧神的香料都比不了。

  直到這壺茶也涼得不能喝了,林繁意猶未盡,亦不得不起身告辭。

  很晚了,該散了。

  下了樓,穿過木門,進到後頭宅子。

  劉龔氏聞聲出來,問:「國公爺要走了?秦姑娘還在嗎?」

  林繁頷首:「我下來時,她正準備走。」

  「那我趕一趕。」劉龔氏說完,抱著冊子小跑著去了前頭。

  林繁看了眼劉龔氏的背影,問方天道:「她尋秦姑娘有急事?」

  「舅婆她……」方天衝口要說,理智追上了嘴,硬生生地改了口,「舅婆她想進些道家人用的紙墨,要向秦姑娘請教。」

  林繁頷首:「原來如此。」

  方天背過身,捂了捂嘴。

  還好還好,他沒有把「舅婆她去討好未來的國公夫人」衝出口。

  再嫌棄他,舅婆也是他的舅婆,他得維護一下舅婆在他們爺跟前的印象。

  這一想,方天不由又悄悄觀察林繁神色,試探著問:「爺,事兒妥了。」

  「妥了,」林繁道,「明日就這麼對付那道士。」

  方天連連點頭。

  看吧。

  他說什麼來著?

  爺就是辦正經事呢!

  爺行得正、立得直,簡而言之,「正直」!

  舅婆就是瞎操心,這個歲數的婦人,都有亂點鴛鴦的習慣,看誰都是天賜良緣。

  他絕對不能被舅婆給帶偏了。

  翌日。

  下朝回到赤衣衛衙門,林繁把那道士提出了牢房。

  地牢陰冷,關了這些天,道士早沒了剛被抓來時的精神,整個人病怏怏的。

  馮靖壓住心頭氣憤,稟道:「來提這妖道的人到了。」

  林繁以目光詢問。

  馮靖道:「黃侍衛帶了兩個人來。」

  林繁呵地笑了聲。

  他知道馮靖為何這麼氣了。

  馮靖知道那日狀況是鄧國師搗鬼,皇上還要將著道士交給鄧國師審問,這能審出什麼來?

  再者,皇上已經下令,赤衣衛又怎麼會扣著人不放?今兒肯定會把人送到鄧國師手裡。

  偏偏,這大早上的,御前侍衛就來提人了。

  皇上可不會管這麼細,毫無疑問,定是鄧國師向皇上進讒言。

  誠然黃侍衛與林繁私交甚篤,但在公事上,一方代表御前,一方代表赤衣衛。

  馮靖定了定情緒,問道:「那就把人交了?」

  林繁笑道:「讓黃逸再等會兒,我還要再問兩句。」

  馮靖應下,退出來告知三位侍衛。

  都是底下做事的,各有各的難處,馮靖便道:「還要一會兒,幾位不如先到隔壁坐會兒?大冷的天,喝點熱茶暖暖。」

  另兩人笑著說「好」,往隔壁去了。

  黃逸與林繁熟,沒有那麼避諱,便問馮靖:「我能進去聽聽指揮使在問什麼嗎?」

  馮靖請示了林繁,來請黃逸。

  黃逸一邁進那屋子,就見林繁靠桌子站著,居高臨下看著嬉皮笑臉的道士。

  在知曉自己會被送到鄧國師手裡時,妖道樂得不行。

  「咳咳,」道士開口直嗆,卻不妨害他嘲笑林繁,「指揮使,白辛苦一場了,貧道是不是奸細,好像並不重要。」

  黃逸在御前行走,豈會不知道鄧國師什麼樣?

  一聽這話,眉宇不由皺緊。

  他不用細想就知道,坐在地上這妖道,和鄧國師脫不了干係。

  一脈相承的妖里妖氣!

  林繁並不理會他的挑釁,從腰間荷包里取出了符紙。

  捏在手中晃了晃,又迅速地點了火摺子。

  符紙燒起,蜷縮著成了灰,全落在了備好的碗裡,與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

  林繁沖黃逸抬了抬下顎,道:「別光看戲,搭把手,替我壓住這奸細,我把這碗東西給他一滴不漏地灌進去。」

  黃逸奇道:「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道士異口同聲地尖叫:「什麼東西?你要給我喝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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