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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餑餑,香不起來

2024-05-08 00:11:13 作者: 玖拾陸

  消息傳回永寧侯府。

  秦鸞正練輕功。

  東園裡,立著幾個高高低低的小木墩子,每個差不多為幼童的腳掌大。

  

  低的只到腳踝,最高也就小兒腰身。

  這是她病情好轉,慢慢康健起來時,永寧侯讓人立在這裡的。

  秦鸞幼時不喜踩木樁,她更喜歡捶打木頭人。

  長輩們對她「練功」的期望只有強身健體,自不管她是揮拳還是站樁。

  待秦鸞去山上後愈發隨心所欲,以至於她如今,偏科得厲害。

  那日翻牆後,秦鸞下定決心苦練輕功,在向秦灃請教之後,閒著就來站樁、跳樁。

  依秦灃的說法,如此練習,不止身體輕盈,下盤也極穩。

  錢兒急急忙忙來報信,把趙啟在安國公府外的狀況說了一遍。

  秦鸞一聽,身子一歪,險些崴了腳。

  饒是她知道趙啟混不吝,也被對方這一番動作弄懵了。

  該說,這是昏招里的昏招。

  還是說,趙啟配合得真真漂亮。

  一路急行軍,一路打包抄,頃刻間,就把敵軍陣營給衝散了。

  真乃神來一筆!

  錢兒聽了,奇道:「依姑娘這麼說,二殿下竟然還是盟軍?不過,依奴婢之見,二殿下八成也是歪打正著,他那性子……」

  先搖了搖頭,而後,錢兒又撇了撇嘴。

  秦鸞直樂。

  她知道錢兒想說的是「那性子看著就不聰明」。

  兩人正說話,又有消息傳到。

  萬妙來了。

  秦鸞往前頭迎萬妙。

  萬妙走得飛快,見了人,急切道:「我正為母親身體好轉而高興,忽然就聽說你出事了!」

  秦鸞挽著她的手,道:「錯了,我哪有出事,我平平安安。」

  這種當口,萬妙哪有心與秦鸞打嘴仗,只嗔了她一眼:「我說安國公府那位呢!」

  秦鸞笑盈盈的。

  「你別只顧著笑!」萬妙急道,「她不要臉,你怎麼辦?婚事還作數麼?」

  秦鸞不答,把萬妙推進屋裡,按在椅子上。

  「你莫要擔憂,」秦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原就不想做什麼二皇子妃,這下正好,名正言順退了婚。」

  萬妙「咦」了聲,雙手捧著秦鸞的臉頰,左右看了看,見她面上沒有半分的失落、難受與惆悵,這才信了她的說辭。

  「你沒事就好了。」想到自己的風風火火,萬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是關心則亂,」秦鸞道,「再說,我也沒有與你說過,我不想嫁二皇子。」

  彼時年幼,秦鸞只懂生病難受,上山新奇,對婚事根本沒有想法。

  前些年,她有一個概念了,已是板上釘釘。

  皇家婚約在身,她等著履約就是,無需想那麼多。

  如此心境下,秦鸞當然也不會與好友說女兒家心事。

  不是怕羞,而是完全沒有。

  不久前下山,「設計退親」是奉行師命,與秦鸞好惡無關。

  待貴香樓外偶遇二殿下,秦鸞才冒出來了「退親挺好」的念頭,才有個「好惡」之分。

  「即便如此,」萬妙鼓起腮幫子,「我還是生氣,阿鸞你不要歸你不要,她晉舒兒橫插一腳算哪門子事?」

  一件物什,主家可以不喜,但在主家轉賣之前就據為己有……

  秦鸞彎著眼睛笑:「你這想法,和我家阿鴛差不多。」

  昨兒下午,秦鴛無法在父母跟前發表高見,打了兩套拳後,依舊沒有散了肚子裡的憋屈勁兒,便來了東園,好好罵了二殿下與晉舒兒一通。

  萬妙素來曉得秦鴛脾氣,沒忍住笑:「你看,各個都這麼想。」

  「再雞肋之物,只要有人搶,就是香餑餑。」秦鸞總結。

  萬妙對這個說法很是認同,重重頷首,轉念想到二殿下先與晉舒兒有私,後又大張旗鼓去安國公府外,不禁皺緊了眉頭。

  這個餑餑,香不起來啊……

  「真心話,」秦鸞輕聲道,「以我自身想,我對晉舒兒十分感激。」

  萬妙反問:「感激?」

  「這門親事之於我是燙手山芋,偏還扔不得,」秦鸞道,「她興致勃勃來接,我正好全丟給她,若非有她,我得花多少力氣、才能成事?所以,我不止不生氣、不委屈,還在暗地裡偷偷地歡天喜地。」

  萬妙被秦鸞這番形容弄得哭笑不得:「聽著是這麼個道理,但你也說了,只能偷偷的。明面上,你白惹了多少閒話。晉舒兒損了名聲,你又何嘗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永寧侯的長孫女,人人都知的金貴鳳凰命,卻被二殿下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笑話幾句,也不要緊,」秦鸞緩緩道,「得失得失,有得就有失。

  你看晉舒兒,她挨過了這陣風波,就能成為二皇子妃,她是求仁得仁。

  我也一樣,求仁得仁,何生怨氣?」

  萬妙抿了下唇。

  秦鸞口中的道理其實很好懂,卻也不是每個人想透徹了,就能真放下了的。

  萬妙又一次,認認真真觀察秦鸞神情姿態。

  秦鸞動作舒展、表情自然,透出來的都是心平氣和。

  萬妙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修道修道,還真叫你修出些脫俗的道理來。」

  兩人笑了好一陣。

  另一廂,毛嬤嬤也到了永寧侯府。

  安國公夫人有一封信要交給侯夫人。

  「老夫人本想親自來賠罪,偏這個當口上,萬分不合適。」毛嬤嬤的腦袋幾乎低到了胸口。

  太丟人了!

  二姑娘不懂事,連累得老夫人抬不起頭。

  她毛嬤嬤也是懂規矩、知禮數的,再厚的臉皮也扛不住。

  侯夫人拆了信。

  信不長,每個字都透著愧疚、尷尬與痛心。

  安國公夫人這一輩子,做事也算明明白白,做人腳踏實地,到了這把歲數,出了如此家醜,使得她與侯夫人幾十年的情誼都毀了。

  事已至此,除了賠禮之言,似也無能為力。

  侯夫人看完,道:「孩子大了,各有主意,長輩反而是最後知道的。」

  毛嬤嬤忙不迭點頭:「是的是的,我們老夫人、世子夫人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侯夫人又道:「國公夫人要強,孫女胡亂行事,她定是最不好受的那人。」

  毛嬤嬤道:「您說得對。」

  「我知她,她也知我,」侯夫人話鋒一轉,「我這人好面子,不受氣,不把這事掰扯清楚,以後沒臉了!我們不稀罕當什麼二皇子妃,你們家收拾收拾,等著辦喜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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