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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外有人

2024-05-08 00:10:49 作者: 玖拾陸

  晉舒兒膽小?

  

  林繁心中升起幾分好奇來。

  二殿下與晉舒兒是有夫妻之實,但還遮著掩著,後續處理,亦不能如前回一般、把晉舒兒本人或身邊丫鬟綁了嚇唬一通作數。

  所謂退親,看似是趙啟和秦鸞之事,最多再牽扯一個晉舒兒。

  可事實上,真正的核心只有皇上。

  皇上怎麼想、皇上如何斷,才是唯一能決定婚事走向的。

  這便是與前回最大的不同。

  林繁想看看,這小道姑到底要用什麼辦法來破局。

  因此,見秦鸞需要他的幫助,林繁沒有拒絕。

  秦鸞看了眼天色。

  雲厚,星子少,再過一兩個時辰,也不會有清亮的月光。

  「先等到三更後吧。」秦鸞道。

  林繁沒有異議,見秦鸞抱著拂塵,一副認真思考模樣,他也就不再多問了。

  想來,等秦鸞把各個環節想透徹了,自會細說。

  等待的時間說久也不久。

  只是秋夜裡,哪怕避風處都有些寒意。

  林繁自己不畏寒,卻琢磨不出秦鸞的狀況。

  他看向秦鸞。

  秦鸞還坐在那兒,姿勢沒有半點變化,閉著眼睛,似有那麼點兒道家人修行的意思。

  身上那件道袍,看著頗為單薄。

  林繁不由地,眉頭一蹙。

  傳言裡,秦鸞幼年病得只剩一口氣,後來得了仙姑指點,才日漸康復。

  可康復得如何,是否比常人體弱,林繁一概不知。

  若是秦灃也在這裡,林繁自不用操這份心,一切有做兄長的負責。

  偏只有他在……

  不管他們為何在夜裡定在西四胡同相見,萬一秦鸞受寒病倒,直脾氣的永寧侯追究起來,定國公府的大門恐是保不住了。

  這麼一想,林繁對一旁老老實實立著的錢兒招了招手。

  「我讓人去買點吃的,」林繁道,「你家姑娘有忌口的嗎?」

  錢兒答道:「姑娘吃得清淡,夜裡吃多了恐不克化,小粥就好了。」

  林繁瞭然,讓親隨去跑一趟。

  熱騰騰的粥裝在食盒裡,送到宅子裡時溫度剛剛好,並兩份食具。

  林繁交給錢兒:「和你家姑娘分著用去。」

  錢兒接過食盒,問:「國公爺不用?」

  「不用,買了旁的。」

  錢兒瞭然。

  秦鸞見了食盒,與林繁道了聲謝。

  錢兒卻有些犯難。

  這宅子裡,能用的椅子就只兩把石凳,桌子倒也有,但不敢用,什麼時候癱了都說不準。

  砸到人、糟蹋了熱粥,就不好了。

  秦鸞指點道:「拿凳子當桌面,蹲著吃就是了。」

  錢兒眼睛一亮,依言辦了。

  林繁交了食盒,便走出去,到了院子外頭。

  一面聽親隨稟了幾樣事情,一面用了兩包子,林繁才轉身回了裡頭。

  待走到廊下,看到蹲在那兒的那一主一仆,他不由愣了下。

  林繁當然知道,將門子弟,衣食住行上沒有那麼講究。

  他自己也是一樣。

  著國公冠服時矜貴,著赤衣衛官服時正氣,若在校場上,無人在意那些。

  泥里打滾雨里淋,都是常有的。

  不止男子,將門女子亦然,便是瑰衛之首的平陽長公主,曾經都是沖在最前頭。

  只是,建朝之後,女兵女將們不多見了。

  將門的姑娘們換了一身華服,大部分都不再習武,偶有幾家還讓姑娘練武的,也多是為了強身健體。

  不管練不練,平日裡都十分注重舉止得體。

  眼下也不是到了校場、進了駐地,如秦鸞這般不講究的,鳳毛麟角。

  轉念想想,下山回京後依舊把道袍做日常裝束的,秦鸞原也就與其他姑娘不同。

  秦鸞和錢兒都聽到了腳步聲,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林繁的視線。

  敏銳如秦鸞,自看出了林繁眼中訝異。

  笑了笑,秦鸞問錢兒道:「今兒練功了嗎?」

  錢兒下意識答道:「晨起後,打了兩套拳,又練了半個時辰的槍法。」

  「真棒!」秦鸞滿意地點了點頭。

  錢兒喜笑顏開,又給自己添了半碗粥。

  林繁當然聽得出秦鸞是故意問給他聽的,好笑之餘,問道:「那秦姑娘今日練功了嗎?」

  「畫符四十九張,」秦鸞道,「保平安的,國公爺若想要,可以送你幾張。」

  錢兒忙補充道:「我們姑娘的平安符可靈驗了,用過的都說好,二夫人喜歡極了。」

  林繁:……

  他是不是該說聲「謝謝」?

  好在,秦鸞也沒有糾結送符,慢慢悠悠道:「回京之後,日課少了許多。還在山上時,每日劈柴、灑掃,誰都不能偷懶。」

  林繁聞言,頗為意外。

  秦鸞師從沐雲仙姑,仙姑也要劈柴?

  「要的,」秦鸞看出了林繁的疑問,「不論道法高下,一樣要劈柴、灑掃。」

  提起觀中生活,錢兒極有興致,好奇地想聽秦鸞多講一些。

  說話間,時間流逝。

  三更到了。

  雲層後頭,月光幾不可見。

  秦鸞道:「先請國公爺帶路,往安國公府北門。」

  安國公府坐北朝南,北門既是後門。

  一路過去,林繁仔細留意著左右狀況,此時街上靜悄悄的,卻也得留心,以免讓更夫發現了,因而,也顧不上多問秦鸞幾句。

  待到了地方,他才道:「打算怎麼做?」

  秦鸞道:「翻牆,我要進去找晉舒兒。」

  「什麼?」

  「我身手一般,需得麻煩國公爺替我觀察周圍,免得讓府里其他人察覺,」秦鸞道,「尤其是布法的時候。」

  林繁挑眉:「這就是你說的幫忙?」

  「幫的其中一樣忙,」秦鸞答得直白,「之後還有別的,需要國公爺出手。」

  林繁又問:「布法是什麼?」

  「跟師父學的一丁點小花樣,」秦鸞想了想,又道,「你放心,我真不害人。」

  林繁嘖了聲。

  害不害別人,他不知道。

  害他,是實打實的。

  赤衣衛指揮使,半夜三更翻安國公府院牆,像話嗎?

  更別說是給一個布法的道姑護法了。

  這個忙,真不好幫。

  林繁站在安國公府的北牆下,看著跟前比劃牆體高低的秦鸞,心中划過一陣後悔。

  人人都說他林繁很煩,如今看來,當真人外有人。

  論想一出是一出、出出都異想天開,比起秦鸞,林繁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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