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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戲(四)

2025-01-01 08:02:22 作者: 顏灼灼

  「如果有來生,我要學會放下。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其實是不必在乎的,還有些東西是必須清空的。該放下時就放下,才能夠騰出手來,抓住真正屬於自己的快樂和幸福」,汪守成的臉上綻放出一層虔誠的光輝,「我最愛的女人已經不在了,但是如果在我生命將結束的時候,還能和女兒相聚,我也該滿足了。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認我。」

  「她一定肯的」,我很肯定地說,「雪瑤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對那些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都能夠無私的奉獻自己的愛,更何況是親生父親。」

  汪守成抬起頭來,他的臉孔上帶著某種堅定的信念,某種熱烈的愛心,他低聲而懇摯的說:「明天上午你帶她到我的辦公室去等候,我明天上午有個會議要參加,會議一結束,我就過來找你們。」

  我點頭答應。

  汪守成說他還有事情,讓我回自己的房間去。我回房間給雪瑤打了個電話,約定去接她的時間。之後我在沉重心事的壓迫下呆坐了許久,愈發感覺到窒悶,想要出去透透氣,便走進了花園。

  

  今天是農曆十六,月圓之夜,月色正好。月華光輝讓星星都失色了。我踏著月光,望著地上的花影扶疏、竹影參差,踩著那鋪著石板的小徑,聞著那繞鼻而來的花香,心情惆悵、神志迷茫,今夜花好月圓,可是明天,還有往後的無數個日子,又要面對月缺花殘。我發揚樂觀主義精神,輕吟著唐代詩人溫庭筠的詩句,「月缺花殘莫愴然,花須終發月終圓」,我告訴自己,雖然圓月殘缺,花瓣零落,但莫要悲愴,因為下一個十五之夜,月會再圓,下一個盛夏,花兒會再次盛放。不要為一時的不美好、不滿意而悲傷。

  我穿花拂柳,沿著小徑走進了香草園。我在鞦韆架上坐下,仰頭對著天上的明月發呆,手指無意識的玩弄著著外套的紐扣。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鞦韆架忽然晃動起來,我吃驚的回過頭,見阿珩站在我身後,黑眼睛深深的望著我。

  我沉默的回望他。時間在我們恆久的注視下凝住了。半晌,我苦笑著問:「新婚生活還好嗎?」

  他捉住我的手,壓在他激動而狂跳著的心臟上。「我從來沒覺得自己結婚了,就算有,我的結婚對象也是你,我們不是早就新婚過了嗎」,他的聲音低沉暗啞。

  我定定的直視著他的眼睛,呼吸短而急促。

  他對我俯過頭,又中途停住了,他不敢碰我的唇,那樣子,似乎怕他已婚的身份會是對我的褻瀆。他把我的手貼在他的面頰上、額頭上,最後,緊貼在他的嘴唇上。

  我無法再抬起眼睛來看他。因為,在自己充滿悲苦和激動的心懷裡,我忽然覺得要流淚了。

  阿珩鬆開了我的手,走到我對面的石椅上坐下,用雙手扶著頭,他的整個面孔都埋在掌心中。

  我輕悄的走了過去,停在他的面前。「剛才見到我爸,感覺他已經在交待後事了。告訴我,他還能活多久?」他低低的問,並沒有抬起頭來。

  「我也不知道」,我輕聲說。

  他把手放下來,悲傷的抬眼看我,「如果我爸不在了,我所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我迫視著他,帶著一股自己也不能了解的狂熱,急切的說:「當然有意義,你要接替他的事業,成為一個強者。你要讓你爸走得安心!」

  他無奈的回視著我,「你不是問我新婚生活好嗎,一點都不好。我周旋在馮詩菡和她的爺爺之間,心力交瘁,這種日子,不知何時才是頭。」

  阿珩婚後住進了馮家,馮釗要求阿珩和他們祖孫倆生活在一起,我了解他處境的艱難和心情的鬱結。

  「你們……」我很想知道,他和馮詩菡是如何相處的。馮詩菡雖然智商低,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美色當前,他能經受得住誘惑嗎?男人大多可以把性和愛區分開來,我對阿珩並沒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雖然我堅定地相信,他愛我的心不會動搖。

  「我沒碰過她」,阿珩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起誓般的說,「和她在一起,我絕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伸手用力拉過我,我跌坐在了他的腿上,只是短短的瞬間,他身下的堅硬便抵住了我。

  「知道我有多渴望你了吧」,他在我耳畔壓抑的喘息著,「我每天躺在馮詩菡身旁,滿腦子卻是你的身影,實在忍不住,我只能偷偷到浴室去,用手解決。」

  我抽了口氣,回望四周,林木深秀、闃寂無人,驀然間下定決定的望著他,「如果你現在想要,我可以滿足你。」

  他大大震動,把我緊擁在懷中。他的吻細細密密的落在我的眼睛上、唇上、面頰上,他誠摯的、心痛的低喊:「葶葶,不要這麼卑微,如果我現在要你,等於把你推向了情婦的尷尬處境。有**並不可恥,但節制不了**,應該感到羞愧。我要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這也是對我自己的考驗。」

  我猛然清醒過來,羞愧的想要起身,卻被他抱住不放。「再陪我多呆一會兒」,他緊緊的摟住我,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身體,過了許久,才慢慢鬆弛下來。

  我緩緩起身,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物。

  他也站起身來,深刻的看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我爸的病,要讓你多費心了。」

  「別說這樣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我說得很客氣,卻生生在我們之間拉開了一道距離。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著我,低低嘆息了一聲。「我走了,再見」,他轉過身,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庭院風寒,蒼苔露冷,我迎著夜風走出香草園,但見樹影幢幢,樓影幢幢,全在一片朦朦朧朧的夜霧裡,一如我的情緒,朦朧而凌亂。

  隔天我像往常一樣,把所需的各種藥品分類裝好,汪守成需要服用的藥物有好幾種,我都是用一個可以裝各種藥片的小盒子裝好,方便放入挎包隨身攜帶。之後我開車去接雪瑤,帶她去了簡·愛總部大樓。鄭秘書接待了我們,由於汪守成已事先交待,他直接將我們領進董事長辦公室。

  雪瑤一進辦公室,目光就定在了牆上那幅水粉畫上。「那是我媽媽的畫作」,她的眼裡有淚光浮動。

  「你怎麼知道是你媽媽畫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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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畫作的落款處有英文字母xh,那是我媽媽的名字心虹的縮寫」,雪瑤說,「而且這幅畫的風格,一看就是我媽媽的作品。」

  「關於這幅畫,汪董事長對我說過,藍色是他最愛的色調,他覺得自己的血管里流淌著一種藍顏色的液體,那是春暖花開時未名湖水的顏色」,我對雪瑤說。

  她半晌無語,淚盈於睫。

  我們在沙發上坐下,鄭秘書給我們端來了兩杯茶水。我問鄭秘書會要開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他說兩位汪副總因為意見不合,正吵得不可開交,估計沒那麼快結束。

  我知道鄭秘書說的是阿珩和汪雯菲,便詢問他們為什麼意見不合,

  鄭秘書說,近兩年國內經濟增速放緩,消費低迷的環境下,服裝銷售增速也明顯放緩,多渠道競爭加劇,國內服裝品牌發展遇到瓶頸,服裝行業面臨重大洗牌。目前製造業產業正在洗牌、轉型,作為傳統服裝製造業也必須審時度勢進行積極轉型。今天的會議就是探討如何積極應對及時轉型以謀求企業壯大發展,向行業前三甲地位發起挑戰。

  阿珩撰寫了項目策劃書,提出在原有品牌的基礎上,著力打造以「中華文化輸出」為精髓的高端文化定製服務品牌。在國際銷售這一塊,將「中華文化輸出」為精髓的核心品牌,以外包的方式交給國際專業銷售公司去運營。

  汪守成和其他多數與會者都贊同阿珩的項目策劃方案,汪雯菲卻提出反對意見,而且言辭尖銳。阿珩氣不過,當場和她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我只有搖頭嘆氣了,生意場上的事情我一竅不通,但我知道,阿珩的能力要遠勝於汪雯菲,那位汪大小姐除了耍橫撒潑是一流外,在其他方面並沒有太大的本事。

  鄭秘書陪了我們一個多小時,眼見已臨近中午,我和雪瑤都等得有些煩躁了,他說要替我們下樓去瞧瞧,會議快結束了沒有。

  鄭秘書走後,我正好內急,去了一趟洗手間,我把挎包交給雪瑤保管。董事長辦公室內沒有洗手間,據說是因為風水先生堅決反對,稱雖然很方便,但隨著時間一久,容易被穢氣所影響,造成運勢施展不開,身體也不是很舒暢。

  我走出董事長辦公室,轉過一個拐角,經過電梯,向走廊另一頭的洗手間走去。我聽到身後傳來電梯到達的叮咚聲,並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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