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交融(一)
2025-01-01 08:01:27
作者: 顏灼灼
從洗手間出來後,我沒有勇氣回到餐桌前了,我輕輕的走上樓梯,輕輕進到小寶的房間。小寶正在熟睡中,我俯下頭親了親他嬌嫩的臉蛋,又退了出去。然後我走出副樓,回到主樓自己的房間,闔上房門。
我仰躺在床上,用手枕著頭,睜著一雙乾澀的眼睛,一顆心已不知飄落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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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迷離間,房門似乎被人推開又關上了,有人走到我的床前。我迷茫的側過頭,看到阿珩坐在床沿,他的眼睛像暗夜裡的星星,照亮了我的心頭。
又做夢了吧?夢裡纏綿悱惻,夢外形同陌路。如果這是夢,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葶葶」,他俯下頭來,啞著嗓子喊,「如果我剛才說的話傷害到你,我向你道歉。」
我猛一激靈,從床上跳了起來。這不是夢,阿珩是真實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深吸了口氣,拍拍胸口,「你……你怎麼會……到我的房間裡來?」
阿珩之前住在這裡的時候,他的房間在二樓,汪守成的書房也在二樓,因此他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二樓,一樓除了餐廳外,其他地方,尤其是臥室區,他連走廊都不肯踏進一步,我很清楚他在避忌什麼。
「我想向你道歉,但是到處找不到你,只好到這兒來」,他微側過頭,略略打量室內,「這是你自己的房間嗎?」
我輕輕點頭。
「你晚上也睡在這裡?」他又問。
我心裡一驚,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和汪守成是假夫妻,我簽了保密協議的。「不,只有你爸不在的時候」,我不經思索的脫口而出。
但我立即就後悔了,我知道這話嚴重刺激到了阿珩。他的眼圈發紅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毫無血色。
我感到整個人都虛飄無力,連逃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忽然間,他的頭逼近了我,掐緊我的手腕。氤氳著酒香的呼吸熱熱的吹在我的臉上,某種危險的氣息將我包裹。我的心劇跳起來,他喝了很多酒,很可能失去了理智。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他喉嚨沙啞、呼吸緊迫。
「什麼問題?」我竭力想維持自己聲音的平靜,但是卻已不自覺的帶著震顫和淚音。
他定定地望著我,烏黑的眸子像只受傷的小豹般,閃著陰鬱的光焰,「你和我爸**,會有快感嗎?」
我呆了、傻了,甚至懷疑,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
他用雙手抓住我的手臂,搖晃著我,震撼著我,嘴裡發出野獸負傷後的那種狂嗥:「知道什麼是萬箭穿心嗎?就是每當我想到,你躺在我爸身下時的那種感覺!」
我直挺挺的坐在那兒,一眨也不眨的望著阿珩,像犯人等待法官宣布罪狀。
「對不起」,他忽然放鬆了我的胳膊,又緊握住我的手,無助的看著我,「我又說了不該說的話,我道歉!」
我緊繃的情緒在那一瞬間譁然崩潰,不管不顧的哭喊起來:「你爸根本就沒有碰過我,也不可能碰我。我也從來沒有躺在他的身下,從始至終,我都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你說這樣的話,不如直接拿把刀子把我捅死算了!」
這回輪到他呆愣住了,茫然的問:「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求你別問」,我沉痛的啜泣和痙攣著,「我有我的苦衷,不要再追究下去了,給我留一條生路,讓我繼續活在你爸的庇護之下。」
迅速的,他就用兩隻手緊緊的圈住了我。我掙扎著,卻怎麼都掙扎不出他那兩道鐵似的胳膊。還來不及說任何話,我的嘴唇已被他灼熱的嘴唇所堵住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根本絲毫心理上的準備都沒有。再加上他剛才問了那麼不堪的問題。因此,當我的嘴唇被驟然捕捉的那一剎那,沒有從前的那種飄飄然、醺醺然、如痴如醉的感覺。所有的,只是驚駭、受傷和被侮辱的的感覺。我拚命掙扎,拚命撐拒,但是他太強了,他把我緊壓在胸口,手從背後支住了我的頭,我完全沒有動彈的餘地。
我只覺得胸口堵塞,而渾身冰冷,這是大白天,在我的房間裡,汪守成很快就要回來了。阿珩要是做出什麼更瘋狂的舉動來,汪守成所有的苦心都將毀於一旦,我們自己也會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終於把握住機會,拼盡氣力推開他,然後揚起手來,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打得我手疼,心也劇烈疼痛著。可是,我不得不逼迫自己狠下心來對他怒罵:「你不是說過不會再傷害我嗎?我現在是你父親名義上的妻子,你的繼母,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想讓我們背上姦夫淫婦的罵名,再讓馮家的人來找我算帳嗎?」
他被我打罵醒了,瞪大眼睛,臉上湧現惶惑和愧疚之色。我心中也驟然湧上一陣迷茫、心痛的感覺。「對不起」,他訥訥的說,這已經是我們今天見面以來,他第三次跟我道歉了。
說完「對不起」這三個字後,他一摔頭,拋開了我,迅速打開門,衝出了房間。
阿珩消失很久了,我的心臟仍然在狂跳,情緒也仍然像根繃緊了的弦。一時間,我無法思想,也無法回憶。剛剛發生的事,對我已經像一個夢境一般,我竟無法肯定那一切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我重新在床上躺下,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接聽了手機,是雪瑤的來電。自從畢業後,苗寧就簽約了一家模特經紀公司,整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我自己也忙,所以除了偶爾打個電話外,基本沒有見面的機會,反倒是和雪瑤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已經從純粹的老師和學生家長,發展為好朋友的關係。
雪瑤的聲音很低沉,與往日差別很大。我敏感的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她只問我晚上有沒有空,有事想請我幫忙。
我於是跟她約了晚上8點多鐘,等我料理完汪守成的事情後,到宿舍去找她。
掛斷電話,我繼續痴痴呆呆的躺在床上,一任那思緒在漫無邊際的天空飄蕩與游移。直到窗外暮色漸濃,才趕緊起身,調整好心情準備迎接汪守成。我去香草園裡摘了些香草,準備晚上帶去給雪瑤,那些香草是趙媽在打理的,她說我可以隨意採摘。雪瑤喜歡研究廚藝,香草可以作為很好的食材,之前我也送了許多給康瑞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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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晚飯時,我跟汪守成說要到雪瑤那裡去一趟。汪守成很委婉的向我打聽起雪瑤的年齡,我說好像是比我大兩歲,他又問雪瑤是哪裡人,我跟他說了,雪瑤的老家在閩北的某個城市,他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
「你好像對那個女孩子挺感興趣」,我忍不住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汪守成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她……長得很像我曾經深愛過的一個女人。」
我望著他,可以想像得出,這個遲暮的老人,年輕時何等瀟灑倜儻、風流成性。
汪守成又悲涼的嘆息了一聲,「那也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我一直掛念著她,盼著能再見她一面。」
「你……可以讓人去尋找啊」,我小心翼翼的說。
「她不肯見我,已經躲了我二十幾年」,汪守成無可奈何地搖頭。
我忽然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像汪守成那樣一個流連花叢的男人,能讓他牽腸掛肚二十多年的女人,必定很不一般,汪守成說那女人和雪瑤很像,應該也是個非常溫婉美好的女子吧?
汪守成的情緒變得非常低落,飯也沒吃完就說他很累,想回房間休息了。我伺候他吃了藥,安頓他躺下,之後便開車去找雪瑤。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雪瑤要請我幫忙的事情,居然是給她物色一個男朋友。上回我向她打聽的時候,她還說不敢交男朋友,也不想結婚,前後態度轉變之大讓我一時間難以接受。
「我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雪瑤淒哀的開口,聲音里含著淚,「我回去照顧了她一個星期,這兩天病情穩定了一些才回來。媽媽一直說,盼著我能談個男朋友,帶回去給她看看。如果我因為她的原因而孤獨終老,她會死不瞑目。」
「你是想真正找個男朋友,還是讓人假扮?」我摸不准雪瑤的心思。
「可以先交往試試看,實在不合適的話,再請他幫忙配合演戲。如果一開始就帶有欺騙性,對人家不公平」,雪瑤的眼睛裡浮漾著淚光,「我的生活圈子很小,就是圍著幼兒園打轉,身邊的同事、朋友全是女性。我自己也沒有和異**往的經驗,看人看不准,所以想拜託你,你的社會關係比較廣,如果有比較靠譜的,就幫我……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