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蕭郎是路人(四)
2025-01-01 08:01:25
作者: 顏灼灼
周煜說得很誠懇,我倒不好意思拒絕了。於是周煜蹲下身來,幫我收集更多的玫瑰花瓣。我還從香草園裡剪下了兩支新鮮的迷迭香,和玫瑰花瓣一起清洗乾淨,晾在通風的地方。<,洗淨晾乾新鮮迷迭香2枝,裝瓶後置於陰涼通風處,每天需輕輕搖晃一次,使香味均勻混合,約三到四個星期後將材料取出即可,存放期約半年。為食用醋的代替,沙拉盤、料理的調味皆可利用。
晾好花瓣和迷迭香後,周煜又提出一起去等阿珩回來。我想著也沒什麼事情,而且確實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阿珩了,很想念他,就和周煜一起去了副樓的客廳。
我們坐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開始犯困了,為了提神,便打開了電視機,隨意按動手中的遙控器。這麼多的電視頻道,卻沒有我感興趣的。我一個頻道一個頻道的輪換著,終於,某衛視正在播放的一檔當下異常紅火的相親節目吸引了我的目光。倒不是我對相親節目感興趣,而是因為,那個正在發言的男嘉賓,居然是康瑞霖。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又揉眼又瞪眼,終於確認那人真的是康瑞霖。這個發現讓我想要放聲大笑,康瑞霖居然著急娶老婆到這種程度了。
「你該不會喜歡看這種品味低俗的節目吧?」周煜眼裡有戲謔的笑意。
「這個男嘉賓是我的大學學長」,我解釋,「我很好奇,想看看他的表現。」
周煜不作聲了,和我一起盯著電視屏幕。
一位女嘉賓發問了:「如果我讓你送一部車給我,你會答應嗎?我媽媽說男朋友可以沒有房子,但一定要有車。」
康瑞霖回答說:「可以送車,但要先領結婚證,領過小本送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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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讚嘆,不愧是當過校學生會副主席的,反應很快,回答也很得體。
周煜嗤笑了一聲,話中有話地說:「現在的女孩子,真是太現實了。像你這種愛情至上的,基本已經絕跡了。」
「我哪裡愛情至上了?」我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愛情至上,我就不會成為汪太太了。」
周煜搖頭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隨後一位女嘉賓對康瑞霖接近 0斤的體重表示不滿,「我不想晚上睡覺會被人壓死。」此話一出,舉座譁然。
周煜哈哈大笑起來,我也忍不住直樂。康瑞霖一向是壯實型的,工作之後又發胖了許多,但是他的身材比較勻稱,我完全看不出他居然有接近 0斤。
阿珩正好走了進來,問我們在笑什麼。周煜便轉述了那位女嘉賓的話,順帶開玩笑的問阿珩:「你有多少斤?」
我不能自己的將目光投向阿珩,他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眼底已有了些許滄桑之色,一定是工作繁忙加上心情抑鬱所致。
「反正壓不死人的」,阿珩隨口說了一句。
周煜又是大笑,「說得也是,如果你能把人壓死,妤葶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我的臉立即火燒火熱起來,心裡怨責周煜不分時間場合的開這種低級玩笑,卻又不好發作。而阿珩的臉色由蒼白而變得通紅,厲聲指責周煜:「不要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玩,請你注意分寸!」
周煜討了個沒趣,面色訕訕的轉圜,「不說這些了,我今天是專程來向你道賀的,你拿什麼招待兄弟?」
「你吃過飯了嗎?」阿珩問。
周煜指了指牆上的時鐘,「都快兩點了,要沒吃早就餓穿了,哪還有力氣和你說話。」
「居然這麼晚了,我一點都感覺不到餓」,阿珩的話又觸痛了我的心,他這樣吃飯沒規律,會把胃弄壞的,但我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你還吃得下,就讓春英多炒兩道菜,陪我喝兩杯」,阿珩望著周煜說。
「好啊,我中午吃的也不是太飽」,周煜的目光對著我一轉,「妤葶也一起吧。」
我慌亂的站起身來,「不了,我該走了。」
「怎麼才來就要走」,周煜不緊不慢的說,「我既然硬把你拉過來,就沒有讓你走的道理。」
阿珩調過眼光來,注視著我,我們二人的目光接觸在一起了。室內好安靜,好安靜……我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那就一起吧」,阿珩的語氣很平淡,但目光中包含的思念和期待足以挽留我的腳步。
我其實也沒怎麼吃午飯,我不想到外面吃,給汪守成打完針後就獨自去了集團內部的食堂,但是那裡的飯菜不合我胃口,可能是趙媽的廚藝太好,把我的胃口養刁了。
春英聽說我和周煜要在這兒吃飯,趕緊加了好幾道菜,她很熱情地說,副樓這裡好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阿珩總是早出晚歸,小寶平常也要上學,屋子裡冷冷清清的。
「我車上正好有一瓶上好的紅酒,早上客戶剛送的」,周煜說,「我去拿來,咱們喝個痛快。」
周煜離開後,春英也忙碌去了,客廳里只剩下我和阿珩,我們都默默端坐著,連空氣都有些凝滯了。於是我將目光鎖定電視屏幕,避免和他有所交集。節目中的男女嘉賓在說些什麼,我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只覺得自己的眼眶發熱,有些不爭氣的、潮濕的東西湧進了眼眶裡,迷糊了我的視線。
我實在待不下去了,悄悄的站起身,想無聲無息的離開。可是,比閃電還快,阿珩跳起來,跨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別走」,他哀求似的說,目光終於凝注在我的臉上,我眼裡的淚光讓他倏然間放開了手,像有什麼東西燙了他一樣,「你別哭,我不是有意要冷落你、漠視你。沒見你的時候,我天天都在想你。可是真正見了面,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每天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但是我不知道能撐多久,那種內心的干戈和衝突,遲早會讓我崩潰……」
有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阿珩未說完的話。周煜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們都忽略了。
「你們在吵架嗎?」周煜盯著阿珩,「你把妤葶罵哭了?」
「我哪裡敢罵她」,阿珩短促而淒涼的一笑,「走吧,春英已經把飯菜弄好了。」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搶在阿珩和周煜前頭走進了餐廳,先在餐桌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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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在我對面坐下後,他的目光立即捉住了我的。但是周煜在我們中間坐定後,他的視線又轉移了。
我重重的摔了一下頭,故作輕鬆的起身說:「我來倒酒吧。」
我走到酒櫃前,取來酒杯。在我開瓶及倒酒的時間內,我發現阿珩和周煜都緊盯著我。我不安的聳了一下肩,先注滿周煜面前的杯子,接著注滿阿珩的,最後給我自己倒了一點。
「這不公平吧」,周煜笑望著我,「你給我們倆倒了滿杯,卻給自己倒了那麼少。」
「我不會喝酒」,我的酒量確實不好,也不喜歡喝酒。
周煜不依了,「今天是要祝賀阿珩高升的,你這樣的表現沒有誠意。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好擔心的,喝醉了大不了睡上一覺。」
「那不行」,我只好搬出汪守成來壓人了,如果喝醉了,他回來後怎麼給他打針,「老爺子不喜歡我喝酒,他晚點就會回來,不能讓他看到我醉醺醺的樣子。」
周煜顯得很掃興,「我差點忘了,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
「啪」的一聲悶響,阿珩往桌上重重拍了一掌,「她不能喝就算了,不要勉強,我們自己喝。」
阿珩那一掌似拍在我的心頭,我將手壓在胸口,試圖緩解劇烈的疼痛。
低調的沉寂氣氛中,周煜的嗓子是唯一的高音,「那就象徵性的喝一點吧。來,阿珩,祝你步步高升,前途無量!」
「高處不勝寒,我不想步步高升」,阿珩一仰頭,喝乾了自己杯子裡的酒。
周煜也一口乾了自己的那杯酒,「雖說高處不勝寒,但是無限風光在險峰啊。」
阿珩苦笑了一下,又是一杯酒悶頭喝下。
我小口的啜著酒,品味著苦澀,一面聽他們談論職場的生存之道。他二人那架勢簡直就是在拼酒了,我不斷為他們注滿面前的杯子,酒迅速染紅了他們的臉,桌上的菜卻一口未動。
「別光喝酒,你還沒吃飯,趕緊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我心疼阿珩,他這樣子肯定很傷胃。
周煜乾笑了一聲,「瞧瞧,妤葶多關心你。」
阿珩的聲音已揉進了幾分醉意,「謝謝關心,可惜我無福消受。」
「無福消受」這四個字讓我的心絞痛嚴重發作,我匆匆忙忙的跑進了洗手間,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看到鏡中的自己滿眼睛都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