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311 一言為定

  涼都城郊，一座山上，一身白衣的女子迎著太陽站立著，腳下是一處峽谷，峽谷下面大隊的將士有條不紊的朝著前方行進。她的目光四處遊蕩，似是在搜尋著什麼。

  「小姐，您是料到六王爺會經過這裡嗎？」秋鳶好不容易趕了上來，平息了下氣息，衝著身前的人問道。

  雲鄢收回目光，看著秋鳶，淡淡說道：「沒有，我不過只是想來看看東越國的實力罷了。現在看來，的確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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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鳶笑了笑，看著下面那長長的隊伍，自顧自的說道：「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六王爺在哪裡？不過沒關係，六王爺要知道您回來了，怕是馬上會過來見您，我去下面找六王爺。」說著，她轉身欲走。

  「他不在這些人中！」雲鄢拉住秋鳶，衝著她搖頭，「我們走吧，回涼都。」說著，她直接朝著山下走去。

  不在？秋鳶詫異的看著下面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六王爺不是剛剛出發嗎？怎麼會不在。不過看剛才的樣子，小姐的神色間不覺帶著愉悅之色，這又是為何。見雲鄢已經越走越遠，她快步追上前。

  涼都裡面，因著先皇駕崩，尚處在國喪之時，滿城縞素，街上也沒有從前那般熱鬧。馬車裡面，雲鄢掀開帘子，看著這四周的景象，當初回涼都的情景不覺浮現腦海，明明是三個月前的事情，可是她卻覺得仿佛過了許久，仔細想想，第一次是懷著怨懟而來，而這一次，真的像是回家。

  玲瓏閣因著秋鳶等人不在，所以這段時間一直關閉著，而雲鄢也不打算回玲瓏閣，畢竟她七公子的身份對於一些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回玲瓏閣的話，目標太大，而況涼都中屬於她的產業眾多，尋一個隱秘的住處並不是難事。

  城中一處別院，院落裡面空無一人，這就是雲鄢在涼都眾多產業中最不起眼的一處，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六嫂，為什麼我們要住在這裡，如今六哥是太子，我們可以回皇宮的啊。」慕昭陽看著眼前的這個院落，雖然很是乾淨整潔，但是宮裡自然比這裡好，而且母妃也在宮裡。

  雲鄢走在最前面，因為進城的時候怕被人認出來，所以她臉上遮著面紗，初時遮面紗的時候，讓她不覺想起了慕景南第一次送禮給她的時候，便是送了一箱面紗。想不到有一天，她還是用上了。

  似是知道慕昭陽心中所想，雲鄢淡然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你母妃，但是你並不適宜現在回宮，目前在天下人眼中，南堯國跟東越國戰事的導火線便是你跟燕凌瀟的婚事。若你現在出現，南堯國軍民更加認定你悔婚，東越國失信，侮辱了他們的君王，這樣的話對我軍的士氣不利。」

  聽著這話，慕昭陽點了點頭，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太任性，若說擔憂，怕是也沒有人能抵得上六嫂吧。

  「小姐，您先休息，我們先去準備點好吃的，這些天大家都沒有怎麼吃好。」秋鳶上前說道。

  雲鄢點頭，「你們各自忙吧，但是切記不要隨意出去，特別是昭陽你，這段時間就委屈你呆在這裡了。」

  「不委屈，六嫂能呆我也可以！」慕昭陽拍著胸脯，說道。

  一旁，秋鳶跟碧水兩人忍俊不禁，因著這幾天的相處，三個人的感情愈發好了。雲鄢笑笑，隨即直接朝著最左邊的房間走去。她現在的確是需要休息一下。

  一關上房門，雲鄢一隻手就撐到了門上，維持自己不倒，她搖晃了下頭，這些天的確是太累了，她輕輕撫著腹部，好在裡面倒是安生，心口處的疼痛並不明顯。她慢慢挪到榻邊，坐下，調息。

  皇宮，因著慕景南離開了涼都，這朝堂政事也都交給了雲墨成等一干元老大臣處理。所以雲墨成入宮也較之從前更為容易了些。

  一處假山旁，雲墨成看著前方擋住自己去路的人，忽而一笑，說道：「下官見過二王爺。」

  慕柯祥瞟了一眼雲墨成，淡淡說道：「剛剛送完太子，雲相便來宮中幫襯著，真乃我東越之棟樑。」

  「二王爺言重了，下官不過是謹遵太子旨意，為國效力罷了。」雲墨成站起身，笑著說道。

  「既是如此，本王就不打擾雲相了。」說著，慕柯祥看了一眼一旁的假山，徑直朝著前方走去。

  雲墨成眉眼微動，笑著說道：「恭送二王爺。」他慢慢抬起頭，看著人遠去。

  就在慕柯祥走了不久，一個身影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爹，二王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雲弘警惕的看著前方說道。

  雲墨成眼底微沉，說道：「不知道，這個人甚少參與朝政，為父看不透他，而且這次慕景南登上太子之位，他也有在一旁推波助瀾。」

  「如今大事在即，對於他，我們該怎麼辦？」雲弘低聲說道。

  微微搖頭，雲墨成低聲說道：「怕什麼，他手中無權無勢，構不成威脅。」

  雲弘點了點頭，然而想了想，他忽然說道：「爹，我之前聽太子說，鄢兒沒事，您那邊可有她的消息？」

  聽著這話，雲墨成皺了皺眉，低喝一聲：「眼下大事在即，不要有其他雜念。為父先走了。」話落，他直接朝著前方走去。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背已經開始有些佝僂了，雲弘心下一嘆，父親是真的老了。

  下午的時候，雲鄢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吃了一些東西，身上的力氣也恢復了不少。

  夜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降臨，房門被打開，雲鄢一人走到院中，仰望著天空，漫天的黑暗，月亮已經不見了。忽然，她一個縱身，直接躍上了屋檐。

  「你來了多久了？」雲鄢看著前方，淡然說道。

  前面的黑暗中，一個黑影走出，隨著他的走近，借著燈火的光亮，他刀刻般的臉漸漸清晰。

  看著對面的女子，姬冷雪眼波中閃過一絲光亮，握著酒壺的手也跟著一抖，然而只是一瞬，他走到她身前，目光微凝，淡淡說道：「沒多久。」

  雲鄢微微一笑，看著姬冷雪手中拿著的酒壺，笑著說道：「是來找我喝酒的？我也正想喝酒呢！」說著，她轉身，直接在屋檐上坐下。

  見雲鄢坐下，姬冷雪也緊跟著在她身旁坐下。

  氣氛不知道為何像是凝固了一般，也許是這夜太靜，也許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很多的思緒都與從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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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好嗎？」姬冷雪看著前方，忽然說道。

  雲鄢嘴角微牽，淡然說道：「我沒事，先前在信上也與你說過，我身上的毒素暫時被壓制住了，並無大礙。只是這些日子有些累，休息幾日便沒事了。」

  「那就好！」姬冷雪仰頭喝了一口酒，眼眸裡面幽幽的光芒一閃而逝。

  「這一次你又幫了我，不然景南那邊不會這麼順利，至少他不用擔心我的安危，辛苦你了。」雲鄢看著姬冷雪，感激說道。

  聽著這話，姬冷雪眼底划過一絲哀傷，他嘴角微扯，淡淡說道：「不必，這是我該做的！」

  雲鄢看著前方，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冷雪，你還記得嗎？聽雪樓剛剛建立的那一年，為了讓聽雪樓快速崛起，我們兩人並肩滅了當時最大的一個殺手組織嗎？」

  聽著這話，姬冷雪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點頭說道：「記得。」隨即他看著前方，他刀刻般的臉上浮起一絲暖意，怎麼會不記得呢，那一次，他被人偷襲，那一劍刺下去，他怕是這條命都沒了，而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有一個女子直接提劍過來，她身上連續被刺五六劍，可是她硬是救下了他。

  雲鄢忽然站了起來，看著遠方，「我知道，你感激我當年救你性命，可是冷雪，你也數度救我助我，若算起來，咱們互不相欠了。然而有些時候人總是會被自己的感覺所蒙蔽，以為那便是喜歡。」

  互不相欠？感覺？姬冷雪握著酒壺的手緊了緊，他幽深的眸子隨著她的目光一起，落向了遠方，所有的光亮都融到了那無邊的黑暗中。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然而人往往會因為那個得不到的東西而失去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就好像慕清遠，就好像現在的你，碧水她心裡依舊有你，你仔細回想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即便不是轟轟烈烈，但是至少也是歷久彌新。」雲鄢聲音漸漸放低，「人總是會在失去的時候後悔，希望你不要如此。」

  姬冷雪看著前方，淡漠說道：「我想你誤會了，我記得我與你說過，我留在你身邊最終的目的便是那個約定，親手打敗你，獲得自由。至於碧水，她適合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簫要。我是一個殺手，你知道的，感情對殺手而言是致命的。我一生最大的目標便是成為這江湖第一殺手，在此之前，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打敗你，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他緊握著手中的酒壺，然而這動作卻更像是無意識的。

  看著姬冷雪那冷淡的模樣，雲鄢一愣，半晌，她神色微微動容，點頭說道：「如此說來，是我多想了。冷雪你放心，只要我能活到那個時候，我一定遵守我們的約定。」

  「一言為定！」姬冷雪聲音依舊冷淡，然而若是細看他的神色，他似是正極力隱忍著什麼。

  「一言為定！」雲鄢看了看夜色，微微一笑，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話落，她轉身，直接躍下了屋檐。

  姬冷雪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握著酒壺，看著前方，依稀中聽到不遠處的房門關閉的聲音，隨即「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傳來。

  手上的血一滴滴的落下，滴落到腳邊的碎瓷片上，跟上面的酒水混合，姬冷雪卻似渾然未覺一般，死死的盯著前方。

  而在這時，屋檐上，一個碧色的身影忽然出現，看著前方的黑衣男子，那女子眼角淚水滑落，無聲的哭泣著，她緊咬著唇，神色間儘是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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