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飛賊俠士(求推薦,求收藏)
2024-05-07 22:49:24
作者: 秋月春風矣
月茹聽守仁這麼一說,知道兒子是非走不可的了,瞬間眼淚涌了出來。
日本人規定,凡是年滿十六歲的男性村民都要去附近的煤窯幹活,而那些去煤窯幹活的人沒幾個能活著出來的,月茹沒想到兒子的長大並非幸事,也即將步入苦力的行列,也許跟守義一起逃離蓬萊村能躲過這場災禍。
屋裡忽然靜的出奇,只有月茹的眼淚吧嗒吧嗒滴落在烙餅的鐵盤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秦守仁從裡屋里拿出一個手帕包交給守義:「守義,這是我們秦家的祖傳之寶,你帶著吧,窮家富路,要是盤纏用完了,把這個當了吧,多少還能維持幾天。」
秦守義打開手帕包一看,原來是個龍形玉佩,知道這是家裡僅存的幾件值錢的玩意兒,心裡一陣激盪,他連忙雙膝一跪,朝秦守仁磕了三個響頭:「大哥,這些年盡給你惹禍了,請你多擔待,你多保重,我秦守義不混出個人樣,我就不配姓秦。」
「有出息沒出息,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好好保住你自己這條性命,賢兒我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會照顧好賢兒的。」
月茹把思賢一把抱住,淚水浸濕了思賢的肩膀,隨後月茹從脖子上取下那個繫著紅絲線的金鎖片,戴在兒子的脖頸上:「這一走,不知道咱娘倆還能不能再見上面?」
「月茹,你就別哭哭啼啼了,孩子見了,心裡難受,你就讓他安安心心地跟守義走吧。」
「爹,娘,賢兒不孝,不能在二老身邊伺候了,爹,娘,你們多保重,我一定會回來孝敬你們的。」思賢拜別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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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放亮,秦守仁就把守義和賢兒一起送出了村口。
這一走,再也沒有這叔侄倆的音訊,一晃三年過去了。
從黎明時分開始,日本兵就在蓬萊村的校場上搭建絞刑架,他們用汽車運來了長長的木料,二十多個日本兵在校場的高台上敲敲打打,安裝絞刑架,經過幾個小時的忙碌,終於完成了這一工程。
苟順邊走邊敲打手上這面破鑼:「鄉……親們,大家該……該起了,皇軍有……有令,全部到……到校場……集……集合,一個都……都不能少,一起觀看……看絞死……抗……抗日分子。不……不許遲到,聽……聽清楚……了沒有?」
村子裡亮起了點點油燈的光芒,給陰沉的天空增添了幾抹亮色,隨即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罵罵咧咧的聲音。
「哎,老爺,你聽,是誰在吵吵,一大早就讓人不得安生。」馮德貴的三姨太推了推身邊的馮德貴。
馮德貴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聽了幾嗓子:「這你還聽不出來,蓬萊村除了這苟老二,還有誰是這破鑼嗓子的,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全。」
「這一大早的,這個苟二在叫喚啥呀,太刺耳了。」
「好像是說什麼絞死抗日分子。」馮德貴突然睜大眼睛:「壞了,今天是處決那個抗日分子的日子,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快快快,給我更衣,今天是我主持大會。」
三姨太連忙一骨碌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從衣櫃裡的那件府綢的長衫拿出來,給馮德貴穿上。
「奇了怪了,怎麼是苟二在敲鑼吆喝,這不應該是那個秦老大的活嗎?怎麼苟二接了他的活,他那個結巴,只會把今天肅穆凝重的氣氛給搞沒了,萬一被少佐知道了,還以為是我故意惡作劇呢,不行,我得趕快把苟二給叫回來,這個丑我可出不起。」
馮德貴邊說,邊跳著拔了拔布鞋的鞋跟,一邊匆匆忙忙地系扣子,一邊沖向屋外。
馮德貴走到外面,順著苟二的破鑼聲一路追趕過去,終於追上了苟順:「你他媽的給我站住。」
馮德貴畢竟已經上了年紀,追了這幾百米就已經氣喘吁吁了。
「馮……馮爺,是……是您啊,您……您……怎麼來了?」苟順驚詫地望著馮德貴。
「我問你,怎麼是你來敲鑼吆喝,那秦守仁呢?他怎麼沒來?」
「他說……他……他昨天……發燒了,沒……沒力氣敲鑼……吆喝,讓……讓我……替……替他干。」
「這活是你能幹的嗎?你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全,還非要在全村老老少少跟前丟人現眼。要是讓少佐知道了,說你故意惡作劇,說不定又是兩個大嘴巴。」
「這……這……這能……能……怪我……嗎?我……又……又不……不是故意……結巴的。」苟順滿臉的委屈,他想在日本人面前露露臉的,讓少佐誇他忠心勤勉,沒想到在秦守仁那兒碰了一鼻子灰,現在碰到馮德貴,又是一通訓斥,橫豎是不招人待見:「我……我從……我娘胎……里出來……就這樣……了,都三十……三十多年了,我……我也……想……想改,可改……改不了,我也很……很痛苦,你……你知道嗎,馮……馮爺。」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聽了費勁,你把那面鑼給我,與其聽你吆喝,還不如我自個兒去吆喝呢,這事,跟秦老大沒完。他尥蹶子不干,讓你滿大街出醜,這事要是讓皇軍知道了,可不是小事。他這是對皇軍的命令消極怠工。」
馮德貴從苟順手裡接過銅鑼,一看,中間破了一塊,更是糟心:「你瞧瞧,這人破,聲破,鑼還破,真是破到家了。」
苟順摸了摸後腦勺,滿臉尷尬:「我……我……不小心……摔……摔破的。」
「好了好了,哪兒涼快你上哪兒歇著去吧。」馮德貴不耐煩地朝苟順揮了揮手,隨後親自敲起破鑼,大聲吆喝起來:「眾鄉親們,今天皇軍要給大家上演一齣好戲,大家都快起來,到校場集合,觀看行刑,一個都不能少,全部去校場……」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校場裡人頭攢動,大家攜兒帶女,拖家帶口地朝校場集中。
「這日本人真不是東西,殺個人還得讓我們全部到場來看,別說是孩子了,就算是大人見了,得多嚇人呢,這些個傷天害理的東西。」一個少婦懷抱著三四歲的孩子,輕聲地對身旁的大嬸說。
「可不是,我這老寒腿都沒法挪步了,還逼著我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看他們殺人,這些殺千刀的。」身旁的這位大嬸咬牙切齒地嘟噥著。
「今天不知道要站到幾時,我這兩天腰疼病又犯了,真是站不住。」一位七十多歲的老翁在一旁唉聲嘆氣:「唉,這些東洋鬼子,不死絕了,這日子不會太平啊。」
「你們知道今天他們要處決誰嗎?」一位長得很是魁梧的黑大個問身旁的老伯。
「草上飛。唉……又一個英雄好漢要遭難了。」老伯唉聲嘆氣。
「草上飛?這是何人啊?」黑大個眨巴著眼睛望著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