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4章 代價

  「唰唰唰——」

  筆尖在紙上划過的聲音打斷了唐啟生的思緒，「我答應你可以救你的朋友，但你需要支付一部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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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唐啟生不由得緊張起來，「什麼…什麼代價？」有關這些男孩之前並未提起過，這讓唐啟生心頭陣陣不安。

  「你的朋友被困在院長的精神實驗中，他們無法分清虛幻與現實。」筆尖頓了頓，男孩繼續寫道：「所以他們需要一隻眼睛，一隻屬於局外人，能看破虛妄的眼睛。」

  男孩繼續耐心解釋，「你應該能感受到那件缽盂的不同之處，那是院長所構築的精神世界，也是困住你朋友的所在，只要你願意取下眼睛放入缽盂中，你的朋友自然脫困。」

  唐啟生瞬間打了個冷顫，他只剩下了最後一隻眼睛，而眼睛的重要性在這間醫院中不言而喻，失去了眼睛的他就只能永遠的留在地下世界，變成如同外面那些孩子般不死不滅的怪物。

  可…可他有說不的機會嗎？苦澀與複雜爬上了他的臉龐，讓這個40歲出頭的男人眨眼間蒼老了許多，如果不是江城王富貴，他和祝捷早就死了。

  還有，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江城王王富貴被困死在了院長的精神世界裡，那祝捷怎麼辦？

  即便能活著離開醫院，那獨自一人的她真的有機會逃脫守夜人的追殺嗎？

  所以這是一個痛苦艱難，但結局早已註定的選擇，「我答應你。」唐啟生聲音沙啞。

  貌似困惑於唐啟生艱難的態度，男孩遲疑片刻後繼續寫道：「你可能誤會了，我說的代價只不過是暫時的，說起來你還要感謝你的妻子，她沒有離你而去，所以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們一同離開這裡。」

  「你說的是真的？」唐啟生臉上的糾結一掃而空，不過隨後又冒出了些警惕，「你…你不會在騙我吧？」

  或許是感激對方幫助自己找到了母親的下落，此刻的男孩出奇的有耐心，「在你幫助朋友脫困後，院長也會因反噬而遭到重創，這間醫院也會隨之陷入混亂，趁著那時，我會讓父親再次出去，將你的妻子也接過來，你知道的，沒有眼睛就無法離開這裡，可你的妻子有兩隻眼睛，只要她肯借一隻給你，那你們就能一同離開。」

  雖然不忍心祝捷遭受剜眼的痛苦，可事到如今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而且有了眼睛他們很快就可以離開，只要離開這裡，回到現實世界一切傷勢都會痊癒。

  「好，這份代價我可以承受。」唐啟生答應下來。

  「先別急，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在你的目的達成後，我希望你也能幫助我與父親一同離開。」男孩那張支離破碎的臉上泛起一絲痛苦，「母親已經不在了，在這間醫院崩潰後母親也會隨之消失，我和父親也沒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只是為了找到母親的下落男孩獨自一人在這恐怖血腥的地下世界堅持了這麼久，唐啟生敬佩他，如果能順便將男孩和布娃娃也救出去，那自然是最好，「好，我答應你。」唐啟生很認真的承諾。

  「你現在答應的很乾脆，可在我與父親失去價值後誰又知道你會不會反悔？」男孩翻開幾頁紙，露出一份早已寫好的合同，「這是我擬好的合同，還請你先過目，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把字簽了，我看醫院中的人都是按照合同辦事的，說是簽了這東西就不能反悔了。」

  望著潦草的合同字跡，唐啟生不由得覺得好笑，區區一份合同能決定什麼，不過這也算是自己的一份承諾，他接過本子瞧了幾眼，合同內容不算多，只有兩頁紙，在第二頁的空白處男孩早已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也是唐啟生第一次知道男孩的名字，他叫吳義。

  接過布娃娃遞來的筆，唐啟生在空白處很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對了，我妻子是個很謹慎的人，她未必會相信你父親，我發個信息給她。」

  擔心祝捷無法收到手機消息，唐啟生很果斷的將自己的手機交給了布娃娃，囑咐它找到祝捷後將手機給她看，他在備忘錄裡面留下了足以讓祝捷信任布娃娃的話。

  做完所有這些後，唐啟生深吸一口氣，老式電視機中畫面還在繼續，形式愈發危急。

  隨著唐啟生將顫抖的手指插入眼眶中的一剎那，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虛無，這也是唐啟生第一次知道原來盲人的世界裡不是黑暗，而是虛無。

  如今的唐啟生更不會注意到，此刻吳義的手反覆在合同上唐啟生簽字的部分摩挲著，僅剩的半張臉上緩緩浮現出古怪的笑容。

  慢慢的，唐啟生眼前的虛無仿佛被什麼東西所攪動，裂開了一絲縫隙，他一點點看清了，那是…那正是紫金缽盂，而此刻缽盂不停旋轉著，裡面不斷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抓著那顆眼珠，唐啟生毅然決然的將眼珠塞進了缽盂中，而下一秒，缽盂中的光芒消散，開始「嗡嗡」的顫抖起來，比缽盂顫抖的更厲害的是唐啟生的身體。

  實驗，殘肢，屍體，顏色不一的藥劑，鋒利的手術刀，以及各種挑戰人生理極限的血腥場面，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一股腦的湧入唐啟生的腦海，巨大的壓力幾乎要讓他的頭炸開，這些都是屬於院長的暴行。

  耳畔隨即傳來院長悽厲的慘叫聲，地面開始晃動，整座地下世界開始崩潰。

  布娃娃的動作比想像的還要快，就在唐啟生因為無法忍受腦海中的痛苦而即將癱倒在地時，一雙溫暖的手臂將他擁在懷中，「啟生！」

  聽到祝捷那久違的聲音，唐啟生臉龐上充斥的痛苦瞬間就被狂喜衝散，「你…你真的沒事，太好了！！」

  「快，這裡…這裡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們快離開這裡。」唐啟生在祝捷的攙扶下，快速的站起身，他看向記憶中吳義的位置，「吳義，快，我們一起走！」

  可回應他的卻是一陣陌生的冷笑，「呵，走，唐先生，你想往哪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