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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乎意料

2024-12-31 09:14:24 作者: 蒼槿

  簡歆抱著陳眉兒,一口氣飛離鷹之五十里,確定鄭笑寒沒有追來,便將速度放慢下來,方有時間留意懷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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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灑落莽荒,依稀看到點點晶瑩在陳眉兒白皙的**上流走,這才想起她身上不著一物,而她也正好在過度驚嚇後緩過勁來,顫抖著聲音,「你帶我去哪裡?你有什麼企圖?」

  簡歆脫下外罩黃衫,將她裹住,輕聲安慰,「別慌,帶你去治病呢!」

  「治病。」陳眉兒像抓住了救命草,一下子激動起來,「真的?」

  簡歆忽然一陣心酸,「真的,一定將你治好。」

  許是過於疲倦和緊張的緣故,陳眉兒聽了這句承諾,一下子放鬆下來,頭枕在簡歆的臂彎里,沉沉睡了過去。

  簡歆在脫離危險後方才醒悟過來:邵柯梵根本沒有派人救祭塵。

  祭塵跟了他三年,作為他的左臂右膀,為他立下無數功勞,再怎麼說也是有一份君臣之情。邵柯梵,如何能這樣不仁不義?是因為舒真麼?

  舒真臨死前,邵柯梵向她承認他那微弱的愛情,他是在意她的,而她正好死在祭塵的計謀之下,他是想要報仇罷?

  邵柯梵,沒有誰比她更了解他,但凡是傷害到他在意的人分毫,或是試圖從他身邊帶走任何東西,幾乎都會死無葬身之地,至少也是落得不好的結局。

  除了她死死護住的亞卡。

  搭救祭塵失敗,祭塵仍在鄭笑寒的手中,後果怕是不堪設想,從她命陳眉兒演的這齣戲可見一斑。

  簡歆的心越來越冷,像咽下的一塊寒冰逐漸沉到心底。

  終於經過山澤地帶,會發光的樹七彩璀璨,盈盈閃閃,在一片茫茫夜色中襯著遙遠的夜空,似戀人相互對望的眼眸。

  簡歆的眼睛澀澀的,憶起和秦維洛也曾在如斯景致**同飛行,相伴相依,不離不棄。

  他們努力了三年,為了避免他被帶到煉獄火城,或被烈焰灼燒,或被鑄入劍中,熟料這兩種結局都不是,竟是換得魂飛魄散的後果。

  魂飛魄散,再也無法挽回了,被烈焰灼燒,被鑄入劍中與之比起來,已經算是恩賜。

  維洛,維洛,你的魂魄散到這廣闊的天地間,是否不生不滅,此時正將我包圍,像你無心卻溫暖的胸膛。

  似乎淚水早已流干,她只是悵然地凝視前方不斷逼進的夜色,剎那間,心仿佛死了一回。

  陳眉兒的身子雖然輕盈,但長久地抱著,她的胳臂逐漸酸疼麻痹,飛行也開始吃力起來。

  為了儘快抵達蒼騰,簡歆提了一口氣,身形升到離地萬尺的空中,冷氣不斷迎面撲來,她的臉上很快蒙上一層白霜,懷中陳眉兒一陣哆嗦,恍恍惚惚地醒來,注視那張朦朧的臉,小心地問,「恩人,怎麼這樣冷?」

  簡歆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這樣我們能夠快點到達王宮,儘快為你治病。」

  「啊!」陳眉兒驚呼出聲,身子猛地動了一下,「王宮?什麼王宮?你是什麼人?」

  簡歆才想起沒有將事情跟她說清楚,「就是蒼騰王宮,我是……」

  她頓住了,她是什麼?

  在蒼騰王宮,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然而,懷中的人卻顫抖起來,月光下,簡歆看到她的嘴唇無聲開合了兩下,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你怎麼了?」她奇怪地晃了晃陳眉兒。

  「恨,我好恨……」陳眉兒終於發出了聲音,雖輕微若蚊,卻透出一股惡狠狠的怨氣。

  簡歆莫名其妙,「恨?你恨什麼?」便說邊將她摟緊,免得她從高空掉落下去,粉身碎骨。

  懷中的人冷靜了下來,卻似乎是將什麼生生壓抑下去,咬著牙,「恨我患了花柳病,恨讓我患了花柳病的人。」

  簡歆一時啞然,花柳病是她不自重惹上的,這怨誰?讓她患花柳病的人,不止一個罷!

  她本覺得陳眉兒有些不可理喻,然而,想到誤入風塵的女子一般都有難言之隱,便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陳眉兒也不多說,只是凝視著夜空,眼中的色彩不斷複雜變幻,鼻孔呼出的熱氣氤氳一陣,轉瞬飛過,一程繚繞。

  只見殘破之軀,卻無人知道她的過去是怎樣的波折,坎坷之於人生,如沉浮之於塵埃。

  懷裡不再有動靜,簡歆輕嘆一聲,騰出一隻手,將陳眉兒的頭按入懷中,忍住寒冷,強打精神,繼續趕向蒼騰。

  蒼騰王宮一片漆黑,偶爾見到點點亮光在遊走,穿過影影憧憧的景致,時明時滅,那是值夜奴才或婢女提著宮燈巡夜。

  憶薇殿殿門微啟,蘇蔓不時探出頭焦急地張望。

  幾乎是傍晚的時候,簡歆悄無聲息地離開王宮,現在還不回來,或許是去某個地方了罷!

  她只知道小姐會去某個地方,卻不知道她去的究竟是何處,她作為亡靈存在的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回來後從來不與她說。

  只是,小姐會經常愴然發怔,眼神空洞,似乎看到了極其遙遠的地方。

  既然她那麼執迷於那裡,卻為何選擇將大多數時光留在王宮呢?終究,終究是放不下國君麼?

  可是,她和國君之間,似乎越來越生疏了,回來後,她對國君不聞不問,國君也真的實踐丟下的那句話「除非有重大的事,不然再不會來」,今天真的不來了。

  世事難料,人間荒疏,真的如此麼?

  曾經如此在乎對方的兩人,那一份愛戀,似乎逐漸湮滅在時間的流逝中了。

  蘇蔓想到那個從未正眼看過自己的劍客,忽然一陣觸動,手猛地捂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無論如何,至少他人是相愛過的。

  而她,多少次特意從他身邊經過,他卻一直熟視無睹。

  蒼騰律法有規定,倘若婢女或者奴才欲回家成親,那麼,王室會予以辭職恩准。

  三年前那場生離死別,她本打算為姐姐守孝三月,而後請辭回家,找一個樸實的男人簡單知足地過一輩子,卻不料遇上了他,方才選擇留下來,在那個兇殘狠辣的女人身邊如履薄冰地待了幾近三年。

  可一晃三年,她又得到了什麼?

  再等半個時辰,已近子時,簡歆仍沒有回來,蘇蔓終於認定她是去了「某個地方」,便地將門鎖上,回了自己的小閣屋。

  丑時屆至,那個夜中匆忙奔波的女子,終於在憶薇殿殿門口落下,看到大門緊鎖,知道蘇蔓已經失望離開,她曾對她說過,無論她去何處,只要過了傍晚不回來,蘇蔓便可自行回去。

  可是,這個傻女孩,是否獨自待了很久。

  簡歆皺了皺眉,一手抱緊陳眉兒,一手掏出細薄的鑰匙,輕輕轉動門鎖,推了進去。

  「恩人。」陳眉兒動了一下,環顧一下大殿,眼睛一亮,不由得讚嘆,「真豪華啊!」

  簡歆這才想起忘了放下陳眉兒,雖同是女子,卻也尷尬地將她放下。

  她裹著那件黃衫拘謹地站著,有些惶惑地問,「我們這是在哪裡?」

  「蒼騰王宮。」 見她害怕的樣子,簡歆輕輕答,怕驚動了她。

  陳眉兒的肩膀不經意間顫抖了一下,眼中的神色瞬間出現了幾許波動。

  簡歆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似乎是考慮了一番,將她領到寢房中,「你就暫時和我睡在一起吧!明天我請宮醫為你治病,病好後再離開。」

  陳眉兒低低吐出一個字,「好。」由於她垂著頭,簡歆看不到她的表情,卻也並不在意,只打了一個呵欠,「飛了幾個小時,我們都累了,睡吧!」

  然而,和一名染上花柳病的女子同睡一床,任是她再仁慈,也覺得有些彆扭,便側過身去,背對著陳眉兒。

  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敢問……恩人的姓名?」

  簡歆睡意正濃,迷迷糊糊地答,「木簡歆。」

  陳眉兒頓了頓,想問什麼卻不再問,也是很快睡過去了。

  窗外,那雙長久地注視著憶薇殿寢房的眼睛終於收回,一個挺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

  次日,礙著簡歆的面子,不情不願的宮醫為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開了幾貼藥,叮囑她好生休養,不可再行荒淫之事,便匆匆離開了,仿佛面對瘟疫那般。

  簡歆只能表示歉意,「眉兒不要放在心上。」

  陳眉兒斜躺在床上,微微一笑,「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天恩浩蕩了,眉兒怎敢苛求太多。」

  簡歆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只覺得心中被不滿充斥,「你好好養著罷,我出去一躺。」

  說完便匆匆出了門。

  陳眉兒轉頭注視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邵柯梵有些訝然地抬起頭,看著案前一臉慍色的女子,「怎麼了?」

  「邵柯梵。」簡歆眉頭緊鎖,聲音壓抑不住怒氣,「你……你根本沒派人去救祭塵?卻騙我說已經派了人去。」

  邵柯梵搖搖頭,輕輕笑了一下,「我是吩咐蒼騰內應等待我的命令,只不過沒有動手而已。因為……」

  見他賣關子,簡歆也不催,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這樣的眼神,是對自己的麼?

  邵柯梵心一寒,幽幽道,「因為鄭笑寒似乎對他有意。」

  怎麼可能!要不是因為祭塵與邵柯梵聯手,或許贏的不一定是蒼騰,鄭笑寒該是對祭塵恨得咬牙切齒才對。

  她不由得氣沖沖地脫口而出,「胡扯。你不救,我下次再去。」

  邵柯梵盯著她,「知道麼?看守祭塵的兩名劍客,正是蒼騰的內應,鄭笑寒一舉一動,盡收他們眼中。」

  「啊!」簡歆驚呼一聲,怔住了。

  如果是,那兩人演戲的本領還真厲害。

  「所以你多操心了。」邵柯梵執起茶盞,緩緩送到嘴邊品下一口,繞有興致地注視著口瞪目呆的她,繼續,「至少,他們會保證祭塵的安全,目前鄭笑寒未對祭塵痛下狠手,他們不過是靜觀事態發展。」

  簡歆一時啞口無言,然而,憶起一件事來,心中仍是不平,「可是,鄭笑寒命人餵祭塵催情藥,意圖讓他染上花柳病,那時我還沒有抵達鷹之,你的人好像並沒有幫他啊!他一頭撞在牆上,差點喪命。」

  「呵。他可真倔強,所幸沒有陪上命。」邵柯梵搖頭笑,笑中並無冷暖,「染上了,可以治,關鍵是亦楚和陌白一定得取信於鄭笑寒。」

  他可真是狠心啊!染上那樣的病,尊嚴喪盡,身體雖可以恢復,然而,心卻是要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了。

  況且,為了安穩地插入兩名臥底,他不惜傷害一直衷心耿耿的祭塵。

  簡歆閉上眼睛,「國君好權謀,佩服了!」而後頭也不回地走出齊銘宮。

  邵柯梵握住茶盞的手猛地一緊,眼中湧上一抹濃郁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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