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局中迷和局外人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眨著大眼睛問我，道： 地獄是一個地方，不是真正的閻羅地獄對吧？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是親人，還是愛人？

  我點頭道： 那個人， 是我二哥。 對不起， 我還是無法告訴你我的故事，因為複雜到我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她舉杯跟我碰了一下，說： 沒事兒， 我理解， 姐姐給你唱首歌兒吧？ 開心點， 年紀輕輕的愁眉苦臉的可不是個事兒。

  她拿起話筒， 走到桌子前， 又唱又跳一首韓國的歌兒， 節奏非常歡快， 後來我才知道，這首歌叫江南style，脫了警服的她身材也非常好，接近妖嬈， 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氣息，歡快的旋律，青春的女孩兒，這才告訴我，現在的我，活在現實的生活中， 而不是地下陰暗的古墓里。

  出了錢櫃， 我們在大街上散了會步，去大排檔吃了路邊攤，這一夜過的十分輕鬆，女人是男人的療傷藥，可以治療一切傷感。把她目送上樓的時候， 我甚至有點不舍， 我不知道這是我對一個女性的好感依賴， 還是對離開她我馬上就變成一個人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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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 我給大哥發了個信息， 說我回來了， 過了十幾分鐘，他沒有給我回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抱著哪個小嫂子取樂，他回的字也十分簡潔： 我知道了，早點回家。

  最後，我忍不住給老朱打了個電話， 我說我是小三兩，現在回來了， 以前欠你的錢還要不要了。

  他一聽是我，本來還是迷糊的聲音一瞬間就高了起來，罵道： 我草你大爺的小三兩， 我他媽還以為你死了呢！ 錢老子要，不要的是傻逼， 你現在在哪裡呢？

  我說我在北京，散心，剛被人從崑崙雪山裡面挖出來，腿腳還不方便。

  聽到崑崙兩個字，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的問： 你二哥有沒有消息？

  我道沒， 我要想辦法找到他。

  他說行，我在西安， 北京我不想去，見到張天義渾身不自在，你什麼時候回洛陽，聯繫我一下，我過去。

  掛了電話之後，我關了燈，拉上窗簾，任憑黑暗把我湮沒，這一夜，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二哥被線條臉的女王殺死， 他的頭，被那個一襲白衣的女人提在手裡。

  二哥睜大了眼睛對我說，三兩，給我報仇。

  我醒來的時候，滿臉淚痕， 這時候，天才蒙蒙亮， 我竟然做了一件非常另人意外的事兒， 我起床，穿上衣服，打的去花店買了一大束玫瑰，然後守在九兩家樓下。

  她住的居民樓一個個的下樓， 都指著我竊竊私語， 我就當沒有看到，半個小時後， 我看到了一身警服要去上班的她， 我把花遞上去，道：九兩小姐， 做我女朋友吧。

  追一個女人當然沒有那麼簡單，一束花就可以搞定，然後我就展開了鍥而不捨的追求，等她下班，陪她吃飯，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直到有一天她告訴我說： 你追我，其實就是為了給你空蕩的心找一個追求，通俗點講就是你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閒著蛋疼了找一點事兒做，對吧？

  我默然。

  她說： 那行，答應你了。

  我反問道： 為什麼？

  她接過我的玫瑰花，道： 因為看著你空洞的眼神，姐姐心疼。

  我擁住她說： 那我現在真喜歡你了。

  她也反問我道：為什麼？

  我呢喃道： 因為你說你心疼我。

  我就這樣在北京過上輕鬆的戀愛生活，但是我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那個噩夢一直在困擾著我，終於有一天，李旭輝再次約我在一家咖啡廳見面，這時候，他已經成了我在北京屈指可數的朋友。

  我對他說道： 老李，當年的事情， 像是一個噩夢，一直在糾纏著我， 我不能忘不敢忘， 我很想做點什麼， 但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以前在一個人的指引下， 我知道我接下來要去哪裡，要做什麼，但是現在忽然的，以前所有糾纏於這件事情當中的勢力全部都銷聲匿跡了， 我想查，卻無從下手， 怎麼辦？

  他手裡攪著咖啡，看著我，道： 你告訴我你的經歷， 我幫你想辦法， 不要小看一批懸疑的作家，他們可以假設無數個可能存在的真相，或許其中一個就是正確的。

  我老實的告訴他： 老李， 我知道你想做一本暢銷的懸疑書， 但是我的故事，只有開端，沒有答案， 裡面甚至有很多東西我自己都無法理解，怎麼賣？

  他搖頭道： 第一， 你無法理解的事情， 我手下有一批靠腦袋吃飯的作家， 他可以把你的離奇經歷無法解答的事情全部有假設來解答出來， 至於你說的最終的答案， 我們可以集思廣益的，編一個出來， 我只要你追尋的過程， 這就夠了。

  我詫異道： 編？

  他笑著說： 你要知道，小說故事雖然高於生活，它也源於生活， 也許我們編出來的所謂結局，正是你追尋的答案。

  我揉了揉眉頭，道： 行， 你等我寫。

  我在北京，開始過上了宅男生活，九兩無法理解我是要幹什麼， 我對她說，我在寫我之前的故事， 但是我的故事，全部是謎團，現在沒有人能幫我解答， 我要把它寫成一個故事，靠所有讀者的智慧，來幫我找到答案。

  她說行，我支持你。 後來她乾脆辭了警察的工作， 每天早上晚上我們一起跑步，一起吃飯，陪她逛一下街， 其他的時候，我都抱著電腦，回憶我之前的每一個細節把它們轉為文字。

  我的第一個書迷，就是九兩， 甚至她說，我看你的故事，我卻發現我愛上了你的二哥，你簡直就是一個草包嘛。

  我哈哈大笑，道： 對， 是我們的二哥， 他本身，就是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

  九兩親了一下我的額頭，道： 成熟起來的小三兩， 也跟二哥一樣。

  我的第二個書迷，是李旭輝， 三個月後， 我完成了對我之前經歷的文字描述， 列印出來，在一家茶室交給了他， 從早上九點多，我就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激動到手抖的看著我的故事， 中間吃了甜點，他就這樣看到了晚上十一點。

  這期間，我甚至都趴桌子上睡了幾次。

  他一把拍到桌子上，道： 我就知道， 在你身上，有最精彩的故事， 這個故事最大的魅力在於它神秘的歷史色彩，包括每一個人物的精心謀劃布局，長生，真的有長生！ 原來歷史上的人物背後，都能隱藏著如此大的秘密！

  我說道： 老李， 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你答應過我集思廣益的答案。

  他牛飲了一杯茶，搓手道： 沒問題，這個絕對沒問題， 對了，你的這個故事，想好了名字沒有？

  我說想好了，就叫局中迷吧， 不要謎語的謎，是迷失的迷， 因為所有身在局中的人，全部都已經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方向，迷失了信仰。

  他點頭道： 雖然名字不怎麼吸引人， 但是卻非常貼切， 因為連我自己都迷失進去了， 好， 你就等這本書大火的時候吧？ 其他事情，全部交給我來做。

  書的出版，並不是那麼簡單， 這一段時間裡， 我帶著九兩回了洛陽，有些東西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就好像我從醒來到現在想起娜娜跟白瑾，心裡都不會再起波瀾了一樣。

  用大哥後來的話，就是我成熟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厭倦了攻心斗角， 我厭倦了那種誰都不可以相信誰都在算計誰都是你的敵人的感覺， 就算我知道娜娜跟白瑾對我都沒有任何的敵意， 我也從心裡開始排斥他們，因為我討厭那種帶著這樣目的那樣目的接近我的人， 我不管她們後來對我有沒有感情，我已經累了，想逃離那個迷局，想擺脫一切可以擺脫關於那個局的人，所以到頭來，我找了一個可以說出心疼我的九兩，一個真正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