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希望

  帶著絲絲涼意的微風拂面吹來，李昂睜開雙眼眨了眨。

  他正站在一座小鎮街頭，

  腳下的水泥路面殘留著道道裂紋，

  路邊停著大量無主車輛，

  平均一二層樓高的街邊店鋪懸掛著英文招牌，店鋪里也同樣看不見半個人影。

  不是久被廢棄的鄉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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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昂視線掃過四周，許多車輛里還插著車鑰匙，餐廳靠窗的桌子上還放置著沒有用完的餐點——從食物殘留的熱氣來看，人離開的時間並不算太久。

  此時此刻，天空競技場的提示音在他耳畔響起，李昂稍有些驚詫地挑起了眉梢。

  「在十五個小時的時間內滅絕五億麼...對面的AIM比我早進入三個小時的時間，這些應該是他的布置吧...」

  他瞬間就想通了其中關節，手掌輕輕一揮，靈能宣洩而出，滲透水泥路面，在他周圍構築出一個看不見的圓。

  「找到了。」

  李昂右手隨意拋下幾枚植物種子，種子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就生根發芽，化為鮮花藤蔓，沿著地表路面的裂縫，向著街道兩側店鋪蔓延，

  而李昂自己的視線，則轉向一間街尾倉庫，腳掌輕蹬地面，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轟！

  街尾倉庫的捲簾大門被蠻力直接撞開，

  昏暗的倉庫里，三名身上印著紋身、正在拿著針筒醉生夢死的白人青少年聽到巨響，有些茫然地看向大門方向，被突然照耀進來的陽光稍微恍瞎了眼。

  還沒等他們做出進一步的動作，如淵似海的靈能就淹沒了他們的心智，汲取他們近期的記憶。

  蟲人歷史...突然響起的國民廣播...全體蟲人疏散緊急指令...全球核彈發射井集體發射數輪核彈頭...民眾面臨世界末日的恐慌與不安...沮喪絕望的他們寧願嗨到世界盡頭...

  李昂隨意翻撿著他們的記憶，很快就弄清了AIM的一系列布置，隨手放開了壓制著這三名青少年咽喉的靈能之手，讓他們重重地摔在地上。

  「全球已經朝天空釋放完了好幾輪洲際飛彈了麼...」

  李昂沉吟一聲，腳掌重踏地面，身形如箭矢般疾躥而起，衝破倉庫棚頂，懸浮於半空當中，掃視四周。

  這裡是美利堅西海岸城市棕櫚泉附近的一處鄉間小鎮，人口近萬，風景優美秀麗，臨近國家自然保護區，經常能引來遊客遊覽光顧。

  然而此刻，吸引李昂目光的，卻不是周圍靚麗景色，而是天際線處，那幾十道模糊不清的白點。

  巡航飛彈。

  「這麼快就發現我了麼？」

  李昂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看向上方天空，似乎要跨越四千里距離，看清近地軌道上的監控衛星。

  颯——

  破空聲由遠及近，那幾十顆安裝了主翼翅膀的六米長巡航飛彈，從東面急速飛來，

  而在看不見的遠處，還有更多的巡航飛彈，從四面八方疾馳襲來。

  巡航飛彈的最大射程約在一千千米以上，有些型號能達到兩千千米，甚至是兩千五百千米，最大飛行速度接近每小時一千千米，接近於音速。

  當人在視線中看到巡航飛彈影子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它將即將命中。

  李昂漠然地收回看向遠方白點的目光，腳掌踩踏梯雲縱階梯，急速攀升，左手自虛空中抽出柯爾特左輪，朝著西面扣動扳機。

  砰！

  伴隨著槍聲響起，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數十枚巡航飛彈到達既定位置，在一百米的半空中直接轟然引爆，

  爆炸產生的火光沖天，衝擊波更是震碎了下方街道的玻璃窗戶。

  踏！

  極遠處，李昂閃爍出現在城市街頭的彈坑當中。

  這裡，是洛杉磯。

  美國第二大城市，天使之城，國際貿易、科教、娛樂、體育中心之一，同時也是好萊塢的所在地。

  換做往常，這座城市的街頭應該有著大量行人與車輛，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會穿著印有圖案的文化衫，戴著文化帽，遊覽這座美麗城市。

  而現在，整座城市卻陷入了詭異死寂，地表之上看不見半個行人，反倒是流浪貓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茫然興奮地占領了這座無主城市，在街頭大搖大擺地逛著。

  李昂從柯爾特左輪造成的巨大彈坑中站起身來，視線望向棕櫚泉的方向。

  他之前朝那座小鎮的地上，丟了幾枚植物種子，作為神力節點，

  而現在，那些神力節點發回了信息——所有巡航飛彈均為戰斧，從爆炸火光看，大半為BGM-109D為子母式戰鬥部，含有近166枚BLU-97B小口徑炸彈，

  小部分為裝有B-61爆破戰鬥部的BGM-109B，

  並沒有裝填W-80核彈戰鬥部的BGM-109A（威力可達15萬噸當量）。

  「沒有核彈頭麼？不知道是故意示弱，還是那個方向的陸基飛彈車並沒有安裝BGM-109A。」

  李昂喃喃自語，靈能宣洩而出。

  ————

  「發射！發射！」

  太平洋，一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上，名為凱爾森的巡洋艦艦長，正拿著話筒，下達發射巡航飛彈的指令。

  這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正停在洛杉磯以西一百公里外的海域上，周圍還有另外四艘巡洋艦作為支援。

  通常來講，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是作為航空母艦戰鬥群（CVBG）與兩棲攻擊戰鬥群的主要指揮中心，為航空母艦提供保護。

  上面配備的宙斯盾系統，能提供極佳的防控戰力，使航空母艦戰鬥群擁有充足的力量抵抗來自水面、空中、水下的飛彈攻擊，但現在，它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

  聽從近地軌道監控衛星的指令，不間斷地發射巡航飛彈。

  呲呲呲——

  巡洋艦甲板上，一扇扇方形擋板自動彈起，一枚枚巡航飛彈從豎直的飛彈艙中攢射起飛，在半空中調轉方向，向著洛杉磯方向疾馳而去。

  一切，都像B-23計劃中預計那樣。

  凱爾森上校緊繃著臉龐，垂在褲子左側的左手牢牢攥緊。

  為了應對前所未有的災難，全世界各國政府緊鑼密鼓地在三小時時間內，聽從AIM的安排，制定了全套的繁瑣複雜末日應對計劃。

  在B-23計劃中，他們預計李日升會第一時間利用心靈異能，對降落地點的附近居民，進行記憶抽取，

  弄清楚他所在的位置，以及目前現狀。

  然後，他在看到巡航飛彈後，會直接向附近的大城市進行超遠距離傳送。

  因為，美國現役的主力戰斧巡航飛彈，可以搭載最高十五萬噸Trinitrotoluene當量的W-80核彈戰鬥部，殺傷範圍可達三公里。

  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在近地軌道衛星監控下，會持續遭到來自全美乃至全世界的巡航、彈道飛彈轟炸時，

  最優選擇肯定不是留在原地，試探核彈威力，而是快速轉移，並且是向著臨近的大城市轉移。

  大城市有著相對複雜的密集高樓建築物，能有效阻擋低空飛行的巡航飛彈，並且大城市的地下設施中，也有著大量進行避難的蟲人民眾...

  他錯了！

  凱爾森上校透過艦橋玻璃，注視著甲板上那一道道沖天而起的火光，眼眸中閃過一道寒芒。

  也許那位名為李日升的異世界存在，擁有常人無法想像的個人偉力，

  但蟲人的集體智慧，絕對不弱。

  他們有著機會，

  只要，一切都按照計劃發展下去...

  ————

  遠空中，再次亮起了白色光點，新一輪的巡航飛彈轟炸又已來到。

  李昂微微皺眉，手掌在地上輕輕一按，泥土頃刻間融化鬆散為泥漿，暴露出岩層之下的地鐵隧道。

  他跳入地鐵隧道當中，迎面而來的，是密集的槍林彈雨。

  全美軍隊早已在末日應對預案中，被反覆強調，拿著常規武器的凡人軍隊面對李日升，是極為孱弱無力的。

  因此，無論是美國警方，還是國民警衛隊、海岸警衛隊、海軍陸戰隊，都就地避難。

  如果在城市，就協助城市居民疏散與避難，帶著武器，以保證疏散秩序。

  此刻，地鐵隧道中的，就是這麼一支軍隊——他們在看到有人從地上降下的一瞬間，就選擇了全力開火，

  槍口迸發出的火焰，甚至蓋過了隧道角落探照燈的光亮，槍聲在空曠隧道中來回激盪，喧譁吵鬧。

  李昂面無表情地看著奮力開火的美國軍隊，閒庭散步般向前走去。

  小口徑的子彈打在他的皮膚上，盡數彈開，連凹痕都沒能造成。

  中口徑的子彈，倒是能破壞他身上的白大褂，露出隱藏在下方的蜃龍紅鬣外衣。

  「啊啊啊啊啊！」

  隧道前方的美國連隊軍人們，暴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吶喊，不知道他們是在為自己加油鼓勁，還是在宣洩內心深處無處釋放的恐懼與絕望。

  啪。

  李昂抬起手掌，打了個響指，

  靈能宣洩而出，連隊前方的美國軍人們，瞬間齊齊停火，丟下手中槍枝，在彼此的絕望目光中，抬起雙手，一左一右，捧住了自己的腦袋。

  咔嚓。

  他們硬生生擰斷了自己的脖頸，人群如割掉的麥稈般，從前往後，整齊倒下。

  隧道後方的美軍恐慌嘶吼著，數名軍人轉身向後跑去，趴伏在XM777式155mm榴彈炮後方。

  這款榴彈炮是海軍陸戰隊和陸軍的聯合項目，由英國航宇公司（BAE）研製，採用鈦合金材料，所發射的155毫米榴彈，有著三十公里的超遠射程，能輕易撕裂任何重型載具。

  轟！！！

  榴彈炮轟然開火，巨大聲響在隧道中瘋狂迴蕩，直接撕裂了這幾名美軍的耳膜，令他們雙耳流出鮮血。

  而李昂，依舊站在原地。

  他腳下延伸出無數植物觸鬚，牢牢勾住地面，右手前抬，隔著蜃龍紅鬣外衣，徒手握住了155毫米高爆榴彈。

  吱呀——

  李昂手掌緩緩收緊，高爆榴彈的金屬彈殼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最終不堪重負，轟然爆炸。

  火光將地鐵隧道照得亮如白晝，

  僅剩的幾名眼花耳聾美軍，在渾渾噩噩中，看見了火光散去後，那道依舊佇立在原地的人影。

  刷。

  李昂隨手甩了甩滿是煙塵的手掌，繼續踏步前行，

  無形無質的靈能圓圈散發擴散出去，宛如割草機一般，收割著地鐵隧道前方的洛杉磯蟲人

  所有蟲人只看到，不斷有人抬起手掌，擰斷掉他們自己的脖子。

  效率，還是太慢了啊。

  李昂停下腳步，眉頭微皺，時間有限，不能浪費。

  他思索片刻，AIM確實準備得很充分，躲藏在地鐵隧道中的大部分蟲人，都戴上了防毒面罩，有些軍人還穿著全覆蓋式防護服，

  這也就意味著，在地鐵隧道環境中，最有效的毒氣武器起不到快速滅殺的效果。

  那就，用靈能吧。

  李昂微微一笑，手掌輕輕一揮，靈能悄然改變性質。

  「啊啊啊啊啊！」

  駐守在地鐵各段、保護民眾的美軍，瞬間爆發出整齊嘶吼。

  他們雙目充血，眼中的世界悄然改變，所有物體表面都塗抹上一層詭異的血肉顏色。

  那些被他們保護的普通民眾，不再是普通蟲人的模樣，

  而變成了猙獰恐怖的怪物，張牙舞爪，發出尖利嘶吼，隨時準備收割他們的生命。

  「你不要過來啊！！！」

  成百上千名美國軍人，瞬間陷入癲狂，集體調轉槍口，朝著地鐵隧道中避難的蟲人們，扣動扳機。

  槍聲，

  連綿的全自動槍枝聲響在地鐵隧道中迴蕩，鋪滿碎石的隧道路面瞬間被鮮血染紅浸透。

  高效率的滅絕麼？

  李昂展顏一笑，半蹲下身，手掌按向地面。

  地上悄然浮現鍊金法陣的發光圖案，

  泥土被提煉、重構、塑形，

  很快，一輛巨大地鐵列車就浮現在了隧道當中。

  這輛列車通體漆黑，表面滿是猙獰可怖的鋼鐵荊棘，表面沒有任何窗戶，整輛列車顯得扁平而醜陋，唯有在流線型的車頭部位，印著「希望號」的鐵畫銀鉤字樣。

  「去吧，鐵膽火車俠。」

  李昂輕輕拍了拍列車車身，希望號列車緩緩開動，朝著隧道前方衝刺駛去。

  感謝AIM做出的決策，大量蟲人躲在地鐵隧道里，

  這也就意味著，死亡傳播的速度，將與地鐵列車的行駛速度劃為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