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苦酒：我不理解！

  「來，安格斯特拉，這是最後一件了。」

  赫雷斯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將烏鴉胸針取出，摘下後面的圓扣，將它佩戴在境白夜的胸口。

  境白夜注視著他的表情，他眼神非常專注，仿佛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

  

  胸針很快戴了上去，境白夜低下頭看了看這枚一看就很貴的胸針，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無比沉重。

  難道他要戴著這麼貴的東西跑去參加宴會？上面小鑽石那麼多，萬一沒留意掉了一兩顆怎麼辦？

  「赫雷斯……」

  「就這樣戴著吧，這是那位先生吩咐的。」

  他剛一開口，赫雷斯仿佛就猜到他想問什麼，直接打斷了他。

  「如果您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盡情開口，在那位先生允許的範圍內，我會一一回答。」他揚起嘴角，語氣和過去一樣，但稱呼不知不覺換為了敬稱。

  境白夜顧不上勸他改稱呼，現在的他的確有很多話想要問，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在和那雙琥珀色眼睛對視時，他想起他剛才那句話——早暴露就早輕鬆。

  ……這會是這位四重臥底的真心話嗎？

  境白夜認識赫雷斯八年之久，在他進組織後沒幾天就見到他，說起來他才是他認識的第一個臥底。

  他給他最初的印象是好看的長相與隨和的性格——見他夠不著高處會過來抱起他，和他一起享用下午茶時把蛋糕上的草莓分給他，讓他騎在肩膀上兩人一起在走廊散步，戳一下他的臉吐槽一句琴酒。

  可那時琴酒、貝爾摩德和朗姆都提醒過他，不要小看赫雷斯。

  尤其是琴酒，更是直言：「他就是一條喜歡裝死的毒蛇，滿嘴毒液，卻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虛偽到讓我想吐。」

  「那傢伙是天生的臥底。被他無害外表蒙蔽的人，直到被他暗算殺死也毫無察覺。」

  短暫的回憶結束，赫雷斯白蘭地還是站在境白夜面前，見他不說話也沒有開口催他。

  「臥底工作……辛苦嗎？」境白夜開口問道。

  他的三瓶白蘭地女手下過於稚嫩，弗里德曼和赫雷斯才是組織資深臥底，尤其是眼前的赫雷斯——作為多面臥底的他，肯定比誰都清楚臥底和臥底工作意味著什麼。

  「如果不辛苦，我也不會總想著早點回來吧。」赫雷斯嘆氣道。

  「那你在當臥底期間……」

  境白夜一頓，他遲疑了。在片刻後，他問出想問的問題。

  「會不會和那邊的人交朋友？」

  「我在那三個地方的人際關係都不錯哦。」

  「是真心的嗎？」

  境白夜認真看著他，紅色的右眼和那雙隱藏在鏡片後的琥珀色眼睛對視著。

  「是不是真把他們當好朋友對待，不只是為了去利用他們？」

  那些相處的美好回憶，全是假的嗎？在其中的某一刻，你是否會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赫雷斯看著他，慢慢勾起一個笑容，不答反問道——

  「您難道會和敵對勢力的人真心交朋友嗎？」

  ……

  「咚咚。」

  臥室的門被敲響，赫雷斯轉身去開門。

  斯皮亞圖斯站在外面，他也已經換好衣服。和境白夜一樣，是一套全黑的西裝。

  時間早已在他身上停滯，他不像貝爾摩德那樣停留在最美麗的年紀，但他微笑時眼角和嘴邊勾出的淺淺紋路，讓他看上去更溫文爾雅。

  「怎麼了，安格斯特拉？」他開口喊道，「雪莉快過來了，如果讓女伴等待，那是非常失禮的。」

  「對不起，我這就過來。」境白夜說完又看向赫雷斯：「等雪莉解析完，我再聯繫你，放心吧，以她的實力一天足夠了。」

  赫雷斯點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在他走後，斯皮亞圖斯走到境白夜面前。這次他以烏丸集團董事長身份出席，可他臉上仍是屬於組織首領的表情。

  「和赫雷斯接觸，你有什麼新的感悟嗎？」他問道。

  境白夜將赫雷斯給他的病毒放入系統背包，那支保存試管在他手機憑空消失。有些事情說開後，他就不會再刻意隱瞞了。

  「赫雷斯……他嘴裡藏著毒藥。」

  他沒有提自己和赫雷斯交流的問題，只是說起他用再次升級的地圖掃描到的危險物品。

  二級地圖能搜索已啟動的炸彈，三級地圖可以搜索更多的危險品，比如刀、手槍、毒藥、致命化學品等等，他就是用這個發現了蘇格蘭嘴裡的藥片和赫雷斯嘴裡的玄機。

  他有幾顆牙齒是假牙，裡面藏著致命的毒藥。

  琴酒說赫雷斯滿嘴毒液是真的，只是這毒不是用來對付敵人。

  是對著他自己——真的不幸暴露的自己。

  「那是他去臥底前裝的，為了以防萬一。」

  斯皮亞圖斯伸出手，替境白夜將胸針轉正，繼續補充道：「位置很巧妙，哪怕敵人拿東西堵住嘴阻止他咬舌，他也能推動那幾顆牙齒。那些是劇毒，不用吞咽下去就能讓他斃命。」

  「如果他和人格鬥時，被不小心打到臉呢？」境白夜忍不住皺眉。

  「那他的假牙也會鬆動，毒藥會全漏出來吧。」斯皮亞圖斯語氣平淡。

  境白夜眉頭緊皺。

  他不理解。

  不理解為什麼赫雷斯要做到這個程度，不理解為什麼斯皮亞圖斯能把這種事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如果有個萬一，赫雷斯可是會死的……他看似懶散，其實對組織很忠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不要多想，這是臥底的覺悟。」

  「不管是嘴裡藏毒的赫雷斯，或是殺死了多年戰友的弗里德曼……做出這些事，全是他們自願的，沒有絲毫後悔或憎恨。」他淡淡道，「你身邊三個手下也是如此。」

  ————

  伊澤潤離開房間，走廊上空空蕩蕩。

  中途他路過一個自動販售機，一個中年男人彎腰從下面取出他買的飲料，結果手沒抓穩，那罐果汁軲轆著滾到一邊。

  伊澤潤彎腰接住它，把它遞給追上來的男人。

  「你的東西。」

  在果汁遞出的同時，一張紙片塞入伊澤潤手中。

  「多謝。」男人憨厚笑道。

  「舉手之勞罷了。」

  伊澤潤擺了擺手，收起警察廳的情報，加快腳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