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37

  九月開學季，要去洛城大學報導。

  之前一直心心念念，到了這一天反而有些捨不得了，八號早上，許十安整理好背包，在家裡走來走去。

  「我走了啊。」

  「走吧。」

  「我真走了。」

  許十安大高個子，把包往肩上一帶，拉著行李箱咕嚕嚕出門，坐電梯到樓下，他走出一段，忽然仰頭回望。

  姜禾正趴在那兒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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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送一下，等我放假不回來，和瀟瀟去玩。」

  許十安嘟囔著，外面馬路上許青正開車等他，去找瀟瀟她們一起。

  他和許錦開學時間只差了一天，許錦去的比較遠，兩口子準備去首都送她，就沒辦法再去洛城了。

  「在那邊好好的，有什麼事不願和我們說的，就找你姐，你姐比你聰明的多。」

  許青啟動車子，緩緩上路，許十安望著車窗外，看著熟悉的街景斂了斂心情，忽然振奮起來，嗯一聲摸出手機，開始期待自己的大學生活。

  剛去都要軍訓，現在雖說已經入秋，太陽還是那麼猛烈，他已經用平時薅許青的錢買了防曬霜，加上瀟瀟自己準備的，可勁兒用，不用省著細著。

  免得把瀟瀟曬成小黑妞，和老丈人一樣黑就全完了。

  想著有的沒的，一路到了許文斌樓下，那邊於麗和瀟瀟已經準備好，在等著出發。

  男孩子早點獨立是好事，女孩子終歸讓人放心不下，於麗要陪著去，許十安期待的兩人坐上動車同行入校報導沒戲了，有點失望。

  瀟瀟喊了一聲乾爹，拎包放到後備箱，看不出什麼表情。

  小時候在需要陪伴時秦浩兩個人都忙，現在長大了不需要了，反而開始展現父母的關愛，雖然知道是沒辦法的事，家裡情況是這樣，但終歸還是有點小小的彆扭。

  她很想說不需要的。

  真的理解，也是真的不需要，但是這話，和父母說不通。

  還好有十安……

  瀟瀟轉頭朝十安笑笑，用小拇指撓撓他手腕，然後許十安就一把抓住她的手。

  除了喜歡十安之外，她也很羨慕，許十安在家裡鬧歸鬧，平時是真的很講道理。

  到了動車站，許青再次幫他們檢查一下有沒有漏下東西，等到快十一點，離發車還有半小時，便把他們趕進去，驅車離開。

  等到洛城，許十安肩上背著一個包，手裡提一個，再拉著行李箱，出了站一眼看到洛城大學用來接新生的大巴車，「走，這邊。」

  於麗和瀟瀟還在左右張望，聽見許十安招呼一聲，跟著他過去。

  被學校安排接站的學長很熱情，見許十安大包小包拎著，幫忙提了一下。

  「馬上車就開了，我點一下人。你們兄妹嗎？挺厲害的，一起來洛大了。」

  「不是，我女朋友。」

  「呃……」

  學長動作滯了一下，瞅瞅於麗，好嘛，這個一定是他家長了。

  大巴上已經坐了挺多人，只等了十分鐘，車開了。

  瀟瀟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靜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城市，往後四年，甚至更久，就在這個城市度過了。

  不到半小時，車開進學校，主樓前聚集著一波又一波的人，許十安憑藉身高和視力，努力尋找兩人院系的簽名處。

  帶著瀟瀟跑了一通手續，於麗本意是來幫忙的，卻感覺一點也幫不上，乾脆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把包放在那裡幫忙看著，倆人拿著報導流程單，一棟樓一棟樓的跑。

  等到去宿舍的時候，倆人分別，許十安獨自拎著包按照宿舍號找過去。

  鋪好床就又下來了，去買一些生活用品，都是雙份，他們都沒帶，原本是想準備的，被許青鄙視了一下，去新環境換套新的，方便，也花不了幾個錢，他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於是和瀟瀟都沒帶，給背包減了不少負。

  「環境真好，看到這學校我就放心了。」

  於麗對洛城大學很滿意，拿手機拍小視頻發給秦浩，讓他也放寬心，看看時間還早，想陪著倆人在學校走走轉轉。

  許十安覺得她們母女應該想單獨在一塊，找理由溜了，跑大門口拍照發給許錦：「姐，看我學校！」

  「有什麼好看的？」

  「闊氣啊，比江城大學好多了。」

  「你好好感謝瀟瀟吧。」許錦回道。

  她知道這個蠢弟弟原本是想江城大學就可以了，離家也近，後來瀟瀟和他說想去洛城大學，他才咬著牙努了努力。

  許十安找了個陰涼的角落，低頭對著手機笑，又在群里發幾張照片，算是報個平安，然後收起手機，望著校園長長出了口氣。

  「到時候給我看看你學校，讓我羨慕羨慕。」他對許錦道。

  「有什麼好羨慕的。」

  「上不了啊。」

  「羨慕也上不了。」許錦在家裡扔下手機，唉，以後想打弟弟也打不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整裝待發，許青和姜禾都戴了墨鏡，頭頂遮陽帽，讓許錦懷疑他倆其實不是去送自己，而是去旅遊。

  下午時許十安就發消息過來了，一如既往的煩，要看她的學校環境，念念叨叨念念叨叨，許錦剛鋪好床，跟姜禾在說話，無奈只好去陽台拍張照敷衍。

  「我看瀟瀟她媽特別捨不得她，走的時候依依不捨，咱爸媽有沒有？」許十安問，他自己跑去大學，老兩口都跑去送許錦，就很氣。

  許錦趴在欄杆看看樓下的許青，「他倆都快笑出聲了。」

  樓下許青蹲在牆邊，百無聊賴地看著路過的學生，很像一個猥瑣老大叔。

  姜禾沒見過，非要上去看看宿舍什麼樣的，等下還要在學校轉轉，不然他們現在已經出去吃烤鴨了。

  耽誤事。

  等到姜禾下來時，許青已經在拍照發朋友圈：「圖片.圖片.圖片.經過二十多年的努力，我終於考上了理想的大學，終於還是沒辜負自己」

  許文斌：「你能不能正常點？」

  過一會兒。

  王子俊：「鼓掌/鼓掌/這個比裝的好」

  「一門心思跑這麼遠，除了學校大點，還有什麼不一樣嗎？」姜禾抬頭看樓上，見到許錦朝下面揮手，她也擺擺手，然後轉身念叨，「回家都不方便。」

  「差別可大了去了，她和我們不一樣。」

  許青回頭看看，不由搖頭，這個女兒很有主見。嘆口氣道：「她以後也可能很少回江城，對於她來說，江城太小了。」

  「小才好，大城市壓力大。」姜禾戴上墨鏡，挽住他的胳膊，「像我們這樣想玩可以過來玩。」

  「人和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許青不想對兒女管控太多，也懶得管，以前和許文斌天天對著，早已經思考過太多。而且現在長大了，該做什麼姐弟倆自己清楚。

  他想起之前和許錦閒聊時說的話。

  「其實被氣的腦殼疼，不是那些人多壞。很多人不壞，只是沒受過什麼教育，沒出過遠門，不文明，沒道德，外加愚蠢，和莫名其妙的自信，和他們交流相處很費勁。」那天晚上談話的時候，許錦這樣說的，「確實哪裡都有這種人，所以我努力往上走，越往上，這種人越少，越不用和他們打交道。」

  一番話讓許青知道了女兒一直以來的目標在哪，和優秀的人共事，是一種享受，所以她要變得更優秀。

  不知道許錦能不能理解他們兩口子，但許青是理解她的。

  有些人，很早就把人生規劃得妥妥噹噹，為的是跳出自己不喜歡的圈子，擁有更多選擇權，這是他們父女不一樣的地方。

  一個挑戰未來，怕的是碌碌一生，一個甘於平凡，只怕世事無常，兩種選擇，迎接的是兩個不同的命運。不管別人怎麼看，反正他們自己都是開心的。

  姜禾挽著許青的手臂，一起出了學校門，沒帶許錦。

  等到下午五六點鐘，許錦和許十安在朋友圈刷到老兩口在天安門前燦爛如花的笑臉，整整齊齊的九宮格，再到晚上，全聚德的照片也被發出來。

  順帶著首都街景的燈火輝煌。

  宮萍：「你們去旅遊了？」

  姜禾：「沒，來送小錦報導」

  宮萍：「送多久？」

  姜禾：「四五天吧」

  宮萍：「白眼/」

  許錦：「媽你能不能把我屏蔽了再發？」

  姜禾：「哦哦，我忘了。」

  許十安：「不送我就是因為洛城沒首都好玩嗎？」

  姜禾用手指點點手機屏幕，屏蔽好麻煩，先把這兩個傢伙拉黑，反正有事找他們爹。

  「走走，鳥巢演唱會快開始了，上次來都沒看。」許青在酒店換了身衣服，催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