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恐怖之處

  在侍奉葉嵐月食用了早膳後，靜竹便又下著命令。

  「翠心，你今日就陪同葉小姐去造亊房吧，記得要好生照看，要是失了禮，那回來可是免不了一陣教訓的，記住了嗎？」

  剛才在她身後跟著拿著托盤的兩個宮女之一，被她所叫到後，上前了一步，低頭施了禮。

  「是，奴婢知道了。」

  靜竹這番作為，卻完全是她一人所突然做出的決定，她從未與她商議過，自然此時的葉嵐月有些遲疑的拒絕著。

  「靜竹，這就不用了吧，我是去做木工活的，而我的身份如今你也知道了，這帶上個丫頭，不太合適吧？」

  靜竹的嘴角上揚：「葉小姐，這話就嚴重了，有何不合適的，您既然作為太子殿下的友人，那這些必須必須擺在明面上所作的功夫，還是勸小姐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不然如是讓外人看見，這東宮的人，如今的不講究禮數，那還不讓人笑話了？」

  「所以，葉小姐就接受了吧。」

  「可是，我一個村婦，身邊突然跟了一個小丫頭侍奉，定是會不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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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嵐月聽了後，雖是也理解，但還是覺得像自己這種身份秘密過於多的，要是身旁多出個人，那就相當於是多了一雙無時不刻在盯著自己的眼睛，為了以防萬一，她依舊是找著其他的說法所拒絕著。

  但靜竹這個倔脾氣，她是沒有辦法所去改變了。

  在聽了她再次勸說的說辭後，她的面上漫上了薄怒，故作惱怒之勢，雙目一沉，用著聽著像是儘量平靜的語氣說著。

  「那好吧，看來葉小姐百般推辭，定非是其他原因，而肯定是對靜心這丫頭不滿意吧，怕她年紀小，毛手毛腳的做不好事情，我明白了。」

  她像是同葉嵐月說話，又像是在猜測一般的自言自語，話音落下後，便側過了身，用著漫不經心的眼神掃向一直站在那邊低頭的翠心，這便又再次輕張了薄口。

  「那便如此，靜心，那既然葉小姐對你不滿意，就下去領二十大板作為懲戒吧。」

  翠心在聽到的一瞬間，雙腿發軟發抖，撲通跪在了地上，反覆磕著頭，口中喊著大人饒命，來以此能希望得到靜竹收回成命。

  但最終無果，在她的哀求下，所換來的，就只有靜竹的冷眼相看。

  「看來，翠心你對我剛才的懲罰不滿意啊，那罷了，那就再加十板子，去吧。」

  翠心聽了頓時心如死灰，慢悠悠晃蕩著起了身，就要出門。

  「慢著，靜竹，別因為我的執意去懲罰一個無辜的丫頭，我接受讓她侍奉在身旁便是了！」

  葉嵐月終是看不下去了，開了口，對如今的場面進行了阻止。

  靜竹聽了後，板著的臉上，再度恢復了有著淡然笑意的神色。

  「小姐早這樣，不就好了。」

  葉嵐月看著她的變化，心中直覺到了她的恐懼之處，也似乎明白了，為何她不過二十幾歲，年紀輕輕便能做到宮中女官的職位，果然有比常人不同之處。

  大雪還在下，葉嵐月手中捧著手爐走出了門，而翠心則是在她的身旁，微微靠後一點的位置，為她撐著傘，來擋住飄落的雪花。

  二人就一直這樣頂著雪來到造亊房，在門口，翠心將傘收了起來，放在了造亊房的一個專門用來放雜物的角落裡，便同她進了去。

  而造亊房的人，如今也是陸陸續續的剛來上工。

  葉嵐月走進屋中放眼望去，很快鎖定了昨天自己所處的位置，同時尋到了杏子桃子二人站在那裡交談說話的情形。

  她見此則是邁著較為輕盈的腳步走了過去。

  「杏子桃子，你們討論什麼啊，這般有趣的樣子？」

  桃子一見是她前來了，忙伸出手打著招呼。

  「嵐月你來了，我同姐姐正在討論，今日下的雪呢，想來今天中午有空閒時，有點兒玩了，像打雪仗之類的，可真是懷念。」

  「是啊，中午飯後，要是雪停了，是否賞個臉？」

  葉嵐月輕笑：「當然可以了。」

  「哎，颯風，我們今天中午要打雪仗，要不要一起？」

  桃子剛想開口回復，結果當看見了颯風從門口走進來時，便先一步，問著他的話。

  颯風倒是毫不介意，很是爽快：「可以沒問題，隨時恭候，到時候開口，我們誰更厲害一些？」

  桃子一聽，嘴角漫上了有些玩魅的笑容，上前了幾步，抬頭輕謔的看著他。

  「很好，你這挑戰書，我接下了，你可別逃。」

  颯風清澈的眸中，有著少有的深邃：「自然不會。」

  在幾人閒聊的差不多了，桃子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葉嵐月身後的翠心，於是上了上前，對著她左看右看。

  她滿是疑惑：「不知這位姐姐是？」

  葉嵐月一聽便來到了她的身邊所說著：「忘了介紹，她叫翠心。」

  翠心聽完，忙再次親自介紹了自己一番：「我是翠心，是靜竹女官派過來專門侍候葉小姐的。」

  「伺候的人，嵐月你厲害了！」

  桃子一聽便感嘆著，做出了一副誇張的表情，而葉嵐月這邊則是略帶尷尬的一笑。

  他們本還想再來八卦一番的，結果昨天那個主事，於此時走了進來，一直來到了正中央。

  葉嵐月始終注意著他的表情，較昨天來說，是極為陰沉的那種，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只聽他大聲呵斥著：「是哪幾個前幾天給螢妃娘娘做的美人榻，站出來！」

  造亊房中的宮人面面相覷後，出列了兩男兩女。

  主事看著他們，緊咬著後牙槽，一副惱怒的表情，雙眉怒立。

  「很好，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闖了大禍了，給娘娘們所作的物件，居然敢不精緻，就因為那美人榻的浮面上，沒有磨平，還有著很多木刺！」

  「昨日螢妃娘娘在臥榻時，不甚將鋪在上面的席墊所掉落，去夠的時候，被大量木刺扎進手裡，導致娘娘到現在都還在太醫的治療中，將刺一顆一顆的挑出來，還不知是否會留下疤痕！」

  「你們闖了此大禍，必要接受處罰了，先去每人自己領二十大板，然後從即刻起，除去造亊房宮人一職，貶為普通宮人，入辛者庫留用。」

  「如此之懲，你們可有異議？」

  那四人哆哆嗦嗦的搖了搖頭，主事的便又開口了。

  「那便好，你們這就去吧。」

  在他們四人走後，主事的又挨個的看了他們的進度後，分別訓斥又或者表揚了一些人，這才再次離開了屋中。

  葉嵐月於此時才開口說話，她拉了拉身邊的桃子。

  「桃子，你們造亊房，對人的要求這般嚴苛嗎，錯了一次，就要接受那般殘酷的懲罰嗎？」

  桃子她用視線環顧了一圈，沒人注意她後，她這才壓低了聲音，開口說話了。

  「是的，所以雖然造亊房的人，不用像普通的宮人一樣去侍候人，但小命能否留住，卻是比那些人的看上去，還要輕易的就沒了。」

  「可是，那螢妃說是美人榻的事情，就真的是嗎，她不會是在騙人嗎？

  萬一，比如她只是想要獲得某人的關注視線，那豈不是那些人就是替罪羊了？

  又或者說，你們都知道宮中是這般模樣，那為何還要進宮呢？」

  葉嵐月很是明確這其中的關係，打心底覺得他們這裡的這種處罰著實是嚴重了一些，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對於此事，目前是無能無力的，只能私底下同她人說上一番。

  「噓，嵐月這話可說不的，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再傳到了不該傳到人的耳朵里，哪怕就算是身份不一般的你，也可能會遭到處罰的。」

  桃子一聽她那番說辭，就像是聽到了多麼恐怖的事情一般，連忙開口阻止了她。

  緊接著她又說著：「誰都知道你說的那個理是對的，但誰讓我們作為下人根本無法反抗，特別還是如今這災荒挨餓的年頭，進了宮哪怕難吃，總歸還是有吃食可吃。」

  「但要是不進宮，這樣雖然少了隨時被砍頭懲罰的危險，但卻是多了一份隨時餓死的危險，這兩件事情，正反相抵，最後我們肯定還是選吃飽肚子為前提！」

  葉嵐月一想倒也對，如果不是自己因為要尋找玉如意的下落，也不至於會誤打誤撞的當上了武家的妻婦，那也就不會研製出，種植烏薯來彌補普通糧食不夠的缺憾。

  這完全是因為自己多少年的積累，但要是隨意的換做這個朝代的任何一個農婦，都是極為艱難的吧？

  「我明白了桃子，不會再輕易提起了。」

  就在葉嵐月想通之時，在她的身後，傳來了兩聲噴嚏聲，正是翠心。

  葉嵐月忙起了身：「翠心，你沒事吧，是不是天氣太冷了，受寒了？

  給你這個手爐，抱著很溫暖的。」

  「不用了，葉小姐，這是靜竹女官給您的東西，奴婢怎麼敢用呢。」

  翠心一聽受寵若驚一般，忙擺手說著。

  不過葉嵐月才不管她，反正在這兒靜竹也見不到，無法對她產生威脅。

  她順手拽過了身邊空著的凳子，將她摁著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