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顧明素懷孕了

  周容康走遠之後，我給宋寒打電話，他過了很久才接。我平靜下了心情，說：「你不是說忙完了來接我？」

  「周容康晚上要回去開會，會送你。」宋寒沉默了半晌，才說。

  我在鄉下這兩天沒有跟他們聯繫。中途就夏茹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在哪，好像有話跟我說，我說我跟周容康在一起呢，她卻又止住話頭，說那你回來再說吧。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今天的事跟宋寒說，不知道周容康是不是起了疑心，我還在猶豫，宋寒說他在開會，回來再說。

  我急急的說：「他知道了！！」

  

  宋寒問：「知道什麼？」

  萌萌正在院子裡和她表哥玩，我不好意思說，只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你能不能來接我？」

  「我沒時間，晚點再說。」宋寒掛了電話。他開會的時候是從來不接電話的，可是並不代表他偶爾接了一次我就要感恩戴德，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走去萌萌身邊，她和她表哥正在院子裡研究螞蟻搬飯粒。這小姑娘平時在城裡，估計連螞蟻都沒見過。我蹲下身跟她們玩了一會，教她說螞蟻用觸鬚點點頭，是為了傳遞信息之類，萌萌說，要是我把飯粒挪開，它們找不到飯，會不會怪它騙它們？我說不會的，螞蟻不是人。萌萌清澈的雙眼看著我，說：「做螞蟻真好。」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她已經八歲了，也許什麼都懂。也許什麼都不懂。我低著頭用樹枝撥著螞蟻，聽到周容康下樓了，他看到我和萌萌在玩，說：「我去一趟溫泉。」

  他語調不算親熱，我也裝著還在生氣。沒理他。萌萌說：「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周容康沒說話就走了。

  我收拾了衣物，把萌萌交代給她姑姑，說我要出門一趟。

  萌萌姑姑居然說：「容康說附近不安全，叫你不要出門。」

  靠，這是明擺著軟禁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相信我，回去調查了？我總覺得心裡很不安，我得趕回去。在這簡直就是籠子裡的鳥，怎麼撲騰都在周容康手上。

  我說這樣，那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萌萌姑姑接過我的行李，說那我幫你放樓上去。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把我的行李給拎了上去，慶幸我的證件和錢都在手上的小包包里，再慶幸我是去超市不是騙她說去散步。

  萌萌說：「阿姨，我陪你去吧？」

  我低頭看著她，胡說道：「你表哥剛剛在樓上找你呢，說你要找的什麼他找到了！」萌萌跳起來問真的嗎？往樓上去了。

  我也連忙往外走。已經傍晚了，天陰沉沉的。我一路往外走，想可能溫泉那邊有大巴車，就叫了個車送我到溫泉景區。

  到了之後溫泉景區那居然在下暴雨。我下了車，到了小車站，才知道過了下午四點就根本沒有車子了，也可以去景區酒店住一晚，不過我想著價格應該不會便宜。我沒帶多少錢。

  我在小車站的躲著雨，正躊躇著，周容康打電話過來了。

  「我們現在要回去，你在哪裡？」周容康問。我聽到萌萌的聲音說我去超市了，我說：「我來溫泉區找你了。」

  周容康頓了頓，說，那你等一會。我馬上來接你。

  周容康倒是沒有再質疑我，也許他壓根就在懷疑我，只是我看不出來。我又是愧疚又是不安，心裡也彆扭的很。

  上車之後，萌萌已經蜷縮在后座睡著了，是周容康自己開的車。他下車用安全帶把萌萌固定好。然後才上駕駛座。

  我說要不我在后座抱著她吧。周容康看了我一眼，說不用了。她不粘人，她沒有媽媽很久了，一直沒有反而更好。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啟動車子前說你身上有點濕，要不要換一套衣服？

  我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他笑了一下。周容康就是有這樣的好處。他好像很寬容，不管自己做過什麼，即使剛剛跟別的女人上過床，或者剛剛質疑過你，他都可以很坦然。自己永遠是對的。不會有絲毫愧疚。你可以接受便接受，不可以接受他不會強求。

  車窗外的雨撲撲的下著。雨水澆在車窗上，又被急速的甩開。我愣愣的看著窗外，後來也慢慢睡著了。

  三四個小時的車程。到了市里之後周容康叫醒了我，我發現市里沒有下雨了，車身還是濕的，我們好像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而來。

  他沒有多言，直接送我回了家，我下了車連忙說你不用下車了，萌萌一個人在車裡不安全。他點點頭就開走了。

  家裡燈是開的。我進去換好鞋，看到衣著很上檔次的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正從廚房走出來。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倒是那女的自己開口了，語氣雖然不怎麼好，但還是說清楚了她是顧明素的媽媽。我想那就是宋寒的繼母了。我叫了聲伯母就上樓去了。顧母在後面嘀嘀咕咕說了句我沒教養。

  我也懶得理她。

  洗澡的時候聽到電話響，匆匆沖好跑出來接，鈴聲已經停了。我看了號碼，是夏茹。再撥回過去，夏茹說：「好消息和壞消息，聽哪個？」

  我說：「好消息。」

  「你待會到上次我們去那個咖啡廳等我，我給你約了人。」夏茹興致勃勃的，我追問她什麼事，她又不告訴我。

  「既然你不告訴我好消息，那壞消息也勉強聽一下吧。」

  「你那個聖誕樹朋友，在周容康公司上班。」柚子在她口中從來都是聖誕樹這個三個字。

  「哦，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我就跟你說一下。周容康公司有個副總。昨天我正好看到他倆從酒店出來。」

  「……」

  「你先出來再說。」

  我和夏茹約了九點半，一看時間還早，想這幾天沒給烏龜洗澡餵食，我下廚房找東西，看到顧母在那廚房忙著，煤氣灶上在燉著雞湯，水開的頂著瓦罐的蓋子撲撲直響。我開了冰箱，拿出一塊凍肉放在砧板上切，顧母說：「我待會要去醫院給素素送雞湯，麻煩你待會幫我把這些核桃剝出來，懷孕期間多吃些乾果對孩子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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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的是麻煩，語氣完全是命令。靠，我又不是清潔工，果然是兩母女啊。

  我翻了個白眼沒理她。

  走到廚房門口，突然反應過來，問道：「你說誰懷孕了？」

  「素素啊。」

  顧明素懷孕了？！我愣在了原地，是了，這幾天她一直動不動就反胃乾嘔，我早該猜到才對。也許是我臉色太難看，顧母看了我一眼，又把核桃收起來，說：「算了，還是我回來自己剝吧。現在的女孩子，就是心機太重。以為爬上人家床又怎麼樣了，男人花心也正常的很，我們宋寒多是女人自己往上貼。還以為自己抵的過我們素素肚子裡的孩子！」

  我低著頭收起切好的肉上樓，扔在魚缸里。兩隻烏龜都沒動。我盯了一會，發現窗戶外的天空有幾顆亮晶晶的星星。一個多小時前我還在大雨中穿行，我突然記起一句古詩，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明明不關我的事，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難受。

  再難受也是要過下去的。我出了門，等到夏茹。她是自己開車出來的。我問他張預坤呢，她說不知道被陸雲生指派去做什麼事了。我們進咖啡廳點了咖啡，其實我不喜歡咖啡，苦。我喜歡甜的東西。不過東西是夏茹點的，我沒什麼心情，喝什麼都一樣。

  我問她：「現在可以公布你的好消息了吧。」

  我的印象里，好消息這種事，沒有幾個真好的。

  夏茹說：「上次你給我的畫稿，我幫你投去雜誌了。」

  我攪著黑乎乎的咖啡，興致缺缺：「走後門的？能用不？」

  「當然。不過後門也不是什麼東西都能上的。你不要這麼灰心。那家雜誌說你可以經常為他們畫一些插畫！」

  「真的？！錢多不多？」

  夏茹看了我一眼，說，待會你跟那雜誌社的談談就知道了。

  我衷心的誇她厲害，夏茹搖搖頭：「幫你的不是我。我只是順便。」

  「誰幫我的？」

  「不知道，那天我忙的忘記了，把你畫稿放桌上沒帶回去，正巧被個合作客戶看到，以為是我畫的……」

  「怎麼會這麼巧？」我有點懷疑。

  夏茹不知道是對我的懷疑不滿還是對我的婆婆媽媽不滿，攪咖啡的勺子一扔，不耐煩道：「那編輯馬上到了，你到底要不要見，不要算了。」

  「見!見！！」我連忙止住話頭，這樣也很不錯了。能得到一份工作，總算是鍛鍊的機會。過了一會，那個雜誌的編輯來了，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帥哥。我還在感嘆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編輯，結果帥哥好像很匆忙的樣子，隨便談了幾句，互相留個電話就消失了。

  我拿著人家的名片翻來覆去的看，喜不自勝。夏茹偏不讓我好過：「你是不是剛才醫院回來？」

  「我又沒病我去醫院幹嘛！」我明知道她說的是顧明素，我還在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