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選中的人
2024-12-29 14:36:21
作者: 浮冰0702
胡長青在顧明的簡單解說下,對這些文件一一翻閱,並簽字,動作不緊不慢,依然堅持每一篇都看一下,了解一個大概,沒有因為現在的心情愉快而懈怠,沒有因為對顧明的信任而有絲毫的怠慢,這是他對目前這份工作的最大堅持,也是對顧明的照護,有些時候,領導的無私信任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看到胡長青嘴角一直帶著淺笑,顧明一邊將加好水的茶杯放在桌上,一邊笑著問道:「主任,什麼好事啊?」
胡長青瞟了一眼眼中小心翼翼的顧明,知道這個老小子八成是在演戲,想來他剛進門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的笑讓他有些不安,難得他涵養好啊,憋了這么半天。
「沒事,剛才和女朋友通了一通電話,聊得很開心,對了,隨便提了一下你們家小子的事,你明天給我具體回復吧。」
聽到胡長青的話,顧明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作為機關的老人,他對任何異常都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所以胡長青那陽光明媚的笑,不由弄得他有些忐忑不安,他深深地知道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呢。
「啊,主任,你還將這事當初事啊,唉,叫我怎麼說呢,謝謝了,主任,那回頭等陳部長回來,我一定要請你們吃一頓。」
顧明的語氣討巧真誠,面部表情拿捏到極點,自然而不流於諂媚,但是胡長青卻清楚地知道他這是在演戲,這是他歷經錘鍊,這段時間凝練出的一點小本事,他是從顧明的心態作為出發點來研究的,對於鹿靈犀那個級別的老妖怪,顧明還是差了好幾個等級,但是這卻不妨礙胡長青通過他來驗證只的判斷。
比如說顧明雖然眼中的神色是小心翼翼,但是他的眉毛卻在不時的跳動,這顯示他內心其實很緊張,他的表情掛著熱情洋溢的笑,但是這種小卻和顧明初始投到他身邊時的笑,缺了些神韻,顧明也就是剛開始的時候有些套心窩子的舉動,現在有慢慢對自己防護起來,不過他對此並不以為意,身在官場,那個人不是帶著面具在演戲呢,只不過官位越高,你的演技就越厲害,到了連你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時候,那你要買已經位於高位,要麼就身在囹圄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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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就容易在權利中迷失,把屋得住的就爬得高,把握不住的就會跌倒,直到帶上冰冷的手鐲才會清醒。
對於顧明的熱情,胡長青回以含蓄的笑,將簽字筆放在桌上後就拿起茶杯開始喝起茶來,顧明知趣地將文件拿起,倒退到門口才轉過身,開門出去了。
胡長青看到顧明轉身剎那背上的那片汗濕,不由湛然一笑,想當初他名對顧明的時候,還需要步步為營,如今揮手間就可以將這個老油子盡情在手中把玩,我呸,揉捏,我再呸,玩弄總可以吧。
顧明關上門的剎那深深地鬆了一口氣,然後一抹苦笑在臉上一閃而過,當轉過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臉上已經是風淡風輕,一團和氣了。
今天上午的兩次見面,他是一次比一次體會深刻,胡長青舉手投足間的官威日盛,氣度越發凝練了,已經完全看不到一絲輕浮或是陰厲的情緒,整個人溫潤如玉,任由他試探,也凝然不動,與自己說話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都進退有度,無懈可擊,他可是親眼看著胡長青成長起來的啊,心裡除了震驚之外,就是真心實意的敬畏。
當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心裡已經無比的寧靜和安穩了,胡家之子,乃虎豹之駒,雖未成紋,但已有食牛之氣,他顧明靠上去又何妨呢。
胡長青收拾了一下情緒就給胡延撥了電話,這次胡延接得很快,響了兩下就通了,好在已經同龔天應講過一次,所以講起來很快,調理清楚,思路明確,將事實和結論一併講了出來,胡長青講得很慢,胡延聽得很認真,一如既往地沒有多說,但是卻給了胡長青很大的動力,比龔天應的誇獎更讓他開心,因為這是胡延第一次正式地誇他。
「我知道了,很好,很不錯,那些書記得要看。」
胡長青平息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翻出了況可亭的電話,邊給這位省紀委的副書記撥了一個電話,況可亭對他的電話很熱情,寒暄了幾句,胡長青便將公安局準備對李玲玲從新屍檢,並且懷疑李玲玲是被謀殺的事告訴了況可亭,當然裘大河應該**而致人於死的事就不成立。
聽完胡長青的話,況可亭在電話那邊更加熱情了,雖然位高權重,但是況可亭在本土勢力中的人脈不深,這是因為他的職位局限,需要營造出鐵面無情的威儀,所以他對和胡家的聯姻應該是最熱心的。
況可亭又勉勵了胡長青幾句,便掛了電話,他需要給副省長裘德洛打個電話,除了對好友轉達這個好消息外,他也需要將自己同胡家的這種親密關係表露在江北省的上層人士面前。
掛完況可亭的電話,胡長青不由啞然失笑,他對外界傳聞況可亭冷麵無私的情況很是懷疑,他與況可亭見面的幾次,每次老人家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熱心過度的樣子,哪裡有外界說的那樣殺伐果斷呢。
相當該處理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他便拿起手機戲謔的一笑,一邊給唐嫣撥電話,一邊走進了洗手間,在轟轟的放水聲中,通知唐嫣可以開始對李玲玲從新屍檢了,唐嫣在電話那邊問什麼東西在響,他反問道你說呢,唐嫣沉默了一下,笑罵了一句變態,便掛了電話。
他志得意滿地回到座位上,敲開郵箱,準備看一下陳雨珊研究出的那份關係圖,一點開郵件,他的眼睛就豁然一亮,所有人物之間的關聯,利益糾葛,目前所處的職位,以及在當前的局勢下保持的怎樣的政治立場,因為信息不全,所以有些地方還是有些欠缺。
當時卻讓胡長青有了一個新的思路,現在全世界都在建各種各樣的數據中心,智庫,如果,如果他們家也建一個的話,那麼對官場的局勢會不會更好把握些呢,不管是人力還是物力,他們家可都不缺啊。
想到這裡,他就將郵件轉發給了他二叔,足足等了五分鐘,正當他準備打電話提醒他二叔看郵件的時候,胡延主動打電話過來了。
電話一通,胡長青便主動問道:「二叔,看到郵件沒有啊?怎麼樣?」
他二叔很高興,比剛才同他通電話都高興,說道:「嗯,很不錯,沒有想到雨珊還有這樣的天賦啊,將經濟數據模型的理念運用道社會關係學當中,雖然還有些欠缺,但是已經很不錯了。」
胡長青聽到胡延的誇獎也感覺與有榮焉,笑道:「她才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二叔,我有個想法啊,我們能不能也建個智庫什麼的,那樣做起事來不是更加得心應手嗎?」
胡延在電話那邊沉吟了一下,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胡長青以為那裡想得不通透,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說道:「看到雨珊的這個東西就有個這個思路,還有就是目前沒發生一件事情總要百般揣測,如果有足夠的信息支撐,那麼我們分析起來就會更快了。」
胡延聽到胡長青的話,在電話那邊笑得很開懷,問道:「想法很好,不過有些遲啊,你以為你爸這幾年退隱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干啊,他早就在著手這件事,而我這次能夠上位就是這個信息庫第一次顯示實力。雨珊既然有這方面的天賦以後倒是可以加入進來,不過現在不要告訴她,你也知道,這種東西是很犯忌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龔天應,雖然他應該有些猜想了。」
掛完電話,胡長青心中已經沒有任何的愉悅可言了,因為從二叔的話語中,他更加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家和舅舅之間有一道無形的隔閡,這個發現讓他心情頗為煩悶,將他一天的好心情破壞殆盡。
所以當他從手包中拿出在會市委大院的路上從李鐵安排的人手中接過的關於陳珂的資料時,整個人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了,雖然照片中陳珂姿容絕佳,不損她能夠開出如此高價的花名,但是他興趣缺缺,提不起精神。
龍口區,紫園,臨湖的一邊綠草地上擺著一套藤藝的桌椅,一張茶几,兩張椅子,還有一個白色遮陽傘,龍九一邊品著右手邊水玲瓏素手噴的茶,一邊看著水質不佳,極目能看到對面的楊汊湖,心情算不上愉悅,但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景色,所以不能從他臉上看出任何抑鬱的表情。
白天的紫園不同於夜間的陰鬱,到處透著一股英式莊園的氣息,不過可能是因為主人儘量想營造出一種開闊的視野環境,所以整個遼闊的園中遍布花草,唯獨沒有樹木,園中芬芳四溢,充滿的植物的氣息,身處其中身心愉悅。
不過不是指自困於此的龍九,一直雄鷹即使被困在再大的房子中,依然會覺得憋屈,因為他從來只屬於天空,哪怕有數不盡的金錢,有凌駕於眾的無上權勢,有絕色佳人常伴於此,他依然不會愉悅。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意見嗎?」
坐在一邊的水玲瓏並沒有馬上回話,而是依然姿態雅靜地端著精緻的茶杯,絕美無瑕的面容在淡淡的水汽中有些縹緲如仙的脫塵氣質,良久,她在檀口親啟,如幽潭般深邃清澈的眼眸帶著幾絲笑意,也就是在龍九面前,這個如空谷幽蘭般的妖姬才會展露些許人氣。
「你就這麼看好這個紈絝啊,從資料來看,除了玩女人的品位還不錯的話,可以說是一無是處啊。」
龍九看了一眼這個依然會讓自己偶爾失神的女人,不由苦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將心中的抑鬱又壓在內心深處,整個面容頓時清和了起來,「一無是處能夠在幾年前就培養出一個李鐵,一無是處能從黃天的手中搶食,一無是處能就黃天逼得進退兩難,不過,你也知道我都半截身子埋到土裡去了,你還是按照你的想法來做吧,不過你的年紀真的不小了,要趕早啊。」
水玲瓏嬌媚地看龍九一眼,顯然有些不滿他提起自己的年齡,不過隨即輕皺眉頭,問道:「確定每一個出口都有人盯梢嗎?」
說完,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天空,輕吁了一口氣,古井不波的眼中微波驟起,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
「黃天只是想借龔天應壓我一下,可是他低估了龔天應的實力,所以他才急急地脫開身,而龔天應現在擺出一副只困不攻的架勢就是想逼我做出選擇,對我而言,前面的路再簡單不過了,我向秦浩拋出橄欖枝,就是為了抱磚引玉,想試探一下龔天應的反應,看來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有點價值啊。」
「我還是比較中意黃天,不過既然你這樣說,我就聽你的好了,反正從小到大都是聽你的。」
水玲瓏應該是心中有了決斷,所以臉上已經恢復了冰肌玉凝的清冷,漫不經心地說出了龍九想聽的話。
龍九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黃世畢竟和朱大昌只見牽扯太深了,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兩個人之間在搞些什麼,但是黃世的仕途風險太大了,相對而言,胡家根基牢固,而且沒有什麼污跡,前途不可限量。」
說完便起身準備回屋,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頭也不回地繼續說道:「你十四歲的時候我初見你,粉雕玉琢的,當時就想養大了留給自己用,等你長大又不忍心你這一生毀在我這樣隨時會挨槍子的流氓手中,便將你送走學藝,等你學成歸來,就更沒有什麼別的心思了,將你當初閨女般,所以如果你心中真的有別的想法,不要委屈自己,你不欠我什麼。」
說完,便慢慢地向那棟屋子走去,留下水玲瓏獨自一人坐在藤椅上,神色寥寂地看著面前的那一泓漸起波瀾的湖水,在傘下的那片陰影中靜靜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