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傷中情迷

  這個時候本該在她身邊伺候著的兩個宮女正按著她的吩咐去軍醫那裡抓藥和煎藥，他大帳之中的事情，倒是準備自己親自動手了。

  將銅盆放在離他很近的小几之上，又擰了一下熱水，真是絲毫不顧忌那灼人的熱度。又輕輕地掀開被子小心地為他擦洗上身，連帶著剛剛有些沒有清理掉的幹了的血漬也擦掉了。

  做完這一切，這才再次為他蓋上被子，又擦了擦他臉上的汗水，聽著他一聲一聲的低喃，也不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人總是會在這樣的脆弱時候，不自覺地想到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而他，自然也是毫不意外地低喃出了她的名字，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夜雪看著她的反應，才可以肯定她的身份，以及她之前根本就不愛訾衡的事實。不管怎麼說，現在她一定也是有動搖的吧。

  果然叶音已經料到了這二人的心，遲早有一天會在一起，此番她前來，若是不能夠去破壞了，以後恐怕就再難了。

  

  倒也不能說是叶音不死心對於訾衡的感情，只是很多事情，本該就不能是眼中需要看見的那種結果。

  「雪嬪，你且好好看著皇上，本宮出去與沈將軍說說皇上的情況。」半響，她才站起身，溫和地對著夜雪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出了這大帳。

  就算是叶音或者太上皇派了夜雪來有別的什麼目的，此刻她也是相信夜雪不會傷害訾衡的。而她要做的，不過是幫助訾衡穩定軍心。

  雖然不希望他這麼快就攻入匈奴，至少也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就因著他的受傷而讓整個軍營軍心大亂。

  了解到今日攻城的士兵都回來了，除卻那些死在戰場之上的，大都聽了指揮。而那些剛剛回來的沒有受傷或者只受了輕傷的將士，都緊張地候在大帳附近，所以每一次出去，若螢都儘量不會流露出慌張的神色。

  通過沈將軍告訴其他的士兵，訾衡只是受了一點點的輕傷，中了一點的麻藥，估計明天早上就能夠起來。那些將士這才散去，而她也從容地去幫助軍醫照顧重傷的士兵了。

  今日一戰，本就是勝券在握，若不是她突然出現攪了局，恐怕此刻這前方的城池已經拿下。

  不去照顧訾衡而照顧傷病，也不過是要藉此告訴他們，皇上的傷根本就不嚴重。如此一來，軍心也就不會亂了。

  待她給最後一個需要照顧的重傷士兵上了藥，洗了手便出了軍醫的大帳，徑直回了屬於自己的大帳。

  這城中的形勢，怕是不得不探了，不過看今日的情況。公孫堯似乎並不在城中，不知這其中是否還有什麼貓膩。

  換了一身夜行衣，想著白日裡已經吩咐好了夜雪和自己身邊的兩個宮女照看訾衡，更覺這個時候真真是跑出去的大好時機。

  一路摸著以小路進了城，並未直接從守衛森嚴的城門口進。這城中戶戶緊閉，街上還能看見幾隊巡邏的匈奴士兵，一時又不知道該去何處找那匈奴將領住的地方。

  憑著之前的記憶，倒是想出了訾衡說過的此處的官員所在的府邸，便直直地往那裡去了。

  只是那裡依然是一無所獲，這一夜，別說是啟印就是白日裡還見過的楚白夜與流芳的身影都未曾看見。

  最後，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卻不知一直有那麼一雙星目，在複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不出現，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白日裡她的一舉一動，也全看在眼裡。本想著若是她只是受了訾衡的強迫而失了身，自己也願意在報了仇之後帶著她遠走高飛。

  可是若她失了心，那麼他又當如何？

  公孫堯早已退回匈奴調兵，而他和楚白夜還在此地苦苦守著拖住時間。今日白日裡若不是若螢的出現，恐怕他便要和楚白夜聯手對付訾衡了。即便是知道此刻他的武功極高，可是早也說好不用武功，光用兵器，想來也不會吃什麼虧才是。

  最讓他意外的是，流芳那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也跟來了戰場。而且還瞞了他們這麼久，今日若不是對訾衡放冷箭被楚白夜發現了，恐怕他們都不會知道她的存在。

  怕遇上晚上前來的若螢，還臨時決定換了一家高門大戶的宅子住著，真是不知為何，卻還要在城門一邊的某個缺口之處等待著她的現身。

  只想見見她。

  看著她，他也在心裡問著自己，若是報了仇之後，卻失去了她，會有怎樣的感覺？而現在大仇難報，她的心也偏向了訾衡那一邊，這讓他該如何自處？

  不怪她……

  當年是他一手將她推開，是他傷了她的寫，是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去娶了流芳。害得她離開，害得流芳和白夜明明相愛卻要時時謹守禮儀，害得自己現在滿心的慌亂……

  微涼的夜風之中，寂寂地轉身離開，如同她那已然消失的身影一般，消失在那城門的一角。

  夜風還在繼續，卷著幾分蕭瑟的落葉，嗚咽著，掙扎一般四處散著，就好像很多人的心……

  而此刻的禹和軍隊駐紮之處，夜雪遣退了若螢身邊那兩個宮女，親自照顧訾衡。雙眸無意識地瞟到了還未收起來的屬於若螢的醫藥箱，好奇心作祟，終是走了過去。

  一眼掃去，看了那些小瓶子瓶身說書的藥名，目光忽地一頓。臉不自覺地紅了紅，又將目光轉向了睡得很安生的訾衡，終是伸出手將那個瓶身寫了「媚藥」二字的深綠色小瓶子拿了出來。

  將那個瓶子捏在手心，又猶豫了半響，想著叶音之前的吩咐，咬了咬牙，便倒出一粒餵給了訾衡。

  想著他只是傷了手臂，就算在這個時候要了自己，恐怕也是不礙事的。完完全全忽略了，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伴著一聲低吟，他睜開了迷濛的雙眼，看著眼前的那一張臉，輕喚出聲：「螢螢。」

  忍住了心中的幾分懼怕還有隱隱的酸澀，她面上漾開一抹微笑，又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