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曾經遇見

  林若曦粗略地翻了幾頁就失去了興致，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一群廢物，連個評論都寫不好。」

  然後她又把目光聚焦到了楚雲的臉上，那模樣，看準了是等楚雲說點什麼。

  楚雲的回答只有一句話：「怎麼能夠和他們打一場？那兩個刺客也可以。」

  林若曦看了他半晌，然後打開了一個官方上的一個頁。

  2v2，城市爭霸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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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自己的操作自信嗎？

  你對自己的戰術得意嗎？

  你想和黃金組合楚寒軒和梁夢琪同台競技嗎？

  帶上你的親密戰友，一起挑戰雙人冠軍！！

  城市爭霸賽。

  比賽時間：3月14——4月14日

  參賽人數：2人組合

  比賽形式：線上報名按區域分配組別，先由線上形式決定出第一輪預選賽名單，然後各市安排複賽，主賽於北京市舉行。

  「據說贏了這個比賽的人，就可以在龍館和楚寒軒與梁夢琪打一場表演賽。」

  楚雲扭過頭去看林丫頭，解讀著她眼中認真的光芒：「你要參加？也要我參加？」

  林若曦點了點頭。

  楚雲略一思忖，不禁莞爾：「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楚寒軒和梁夢琪打敗，然後讓他們顏面盡失？」

  「不錯！」林丫頭挺起了貧弱的胸部，驕傲地像一隻急於證明自己的公雞。

  楚雲不說話了，回過頭又看起了剛才的視頻。

  林若曦呡了呡嘴唇，咽回了想要說的話，靜靜地陪著楚雲看起了王朝和神風比賽的視頻。

  這個視頻楚雲從頭到尾，整整看了三遍。

  「如果是王朝比賽的話，視頻還有其他的。」林若曦看見楚雲終於關了視頻的頁面，於是推薦說。

  楚雲搖頭：「他們有幾斤幾兩我已經很清楚了。」

  林丫頭聞言一喜：「那我們？」

  「嗯，打不過他們。」楚雲點頭，「那個刺客的隊伍也打不過。」

  林若曦的小臉立即凍上了一層冷霜，聲音立即提高了八度：「那你還說什麼清楚了？」

  「是啊，我清楚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啊。」楚雲乾脆地承認。

  這沒什麼好丟人的，一個是打了那麼多年，君臨職業聯盟頂點的黃金組合，而自己才是剛玩遊戲不過幾天的菜鳥玩家而已，這要比的過那才真的怪了。

  林若曦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她是連發飆的力氣都沒有了，自己怎麼會找這麼一個沒有鬥志的大叔來啊？

  「如果……」

  林若曦的耳朵豎了起來。

  「如果什麼？」

  「如果我也是巔峰狀態的話或許能夠一拼？」楚雲不是很自信的說，他其實自己也是知道的，以他這個年紀，在以往的職業電競里，已經算是尾聲了。就像踢球一樣，年輕的球員永遠要比老傢伙們更有活力，更容易成長，要說有什麼是老球員比新手厲害的，那唯獨就是經驗了。但這個公式套用到楚雲的身上卻是萬分無奈，因為楚寒軒，梁夢琪，卓新城這些「年輕人」可是比楚雲這個「老傢伙」經驗豐富的多，這還怎麼打啊？

  楚雲只是隨口說說，林若曦卻信以為真。

  「那麼就開始強化訓練！」林丫頭消沉的意志又回來了，認真的說。

  「誰？」

  「你！」

  「那你呢？」楚雲驚愕，為什麼會是自己，如果林若曦苦練的話說不定都比自己有希望。

  「我還要上學……」

  楚雲神顫抖著從懷中揀出一根煙：「我出去抽根煙。」

  「幹嘛！？」林若曦眉頭一皺，追根究底。

  「透口氣。」

  7樓電梯口的南羽分公司那張紙已經被風吹掉下來了，楚雲不小心踩了一腳，然後徑直走進了樓梯，上了天台。

  7樓和樓頂的樓梯是連通的，而樓頂的門也沒有鎖死。

  夜晚的風很勁，吹亂了楚雲的頭髮，他其實略有恐高，所以就倚著天台的門眺望著這座城市的夜景。

  秋楠的夜景很美，說不出的炫麗。

  當年的他，曾經在這裡拿到過第一個比賽的冠軍。

  那時候有人告訴自己，他是個天才，他這一輩子註定會向世界證明自己，會為中國捧回許多金燦燦的獎牌。

  當年年少不知夢，可嘆歲月皆蹉跎。

  現在輪了大半圈，卻又重新回到這條老路上，不知道是命中注定，還是造化弄人呢？

  楚雲忍不住地自問。自嘲。

  煙嗆進了喉嚨，多少有些苦澀的味道，邊上林若曦推門進來時，楚雲竟沒有發現。

  「我們總有一天能贏的，對嗎？」突然響起的是林若曦的聲音，讓楚雲多少有些吃驚。

  楚雲笑了笑，抽了口煙：「丫頭，這個世界是很大的。」

  林若曦沒響，只是靜靜地望著楚雲。

  楚雲吐出一陣煙霧，又吸進一口冷風。

  「人上有人啊，天外有天。這個世界厲害的人總是層出不窮的，但電競留給我的時間卻不多了，丫頭你其實說的沒錯，我只是一個被時代所埋汰了的大叔罷了……或許，你要找的那個人，不是我。」

  「要放棄嗎？」

  他扭過頭去看她，發現她的目光並不是對著自己，而是空靈地望著某處，纖長的睫毛上竟然隱有淚光：「你又要逃走嗎！」

  又要逃走，這句話觸動了楚雲的神經。

  楚雲想問為什麼林丫頭要這麼說，但當他看向少女的時候卻愣住了。

  楚雲發現林若曦的聲音比起發泄，更近乎於哀求，這個嬌小的身影突然模糊了一下，竟然隱隱地和記憶里某處的少女重合。

  那個時候，哭著離開的身影。

  小小的，孤單的，讓人心痛的少女，曾經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其實我們以前見過面吧……」楚雲沒頭沒尾地說。

  林若曦依舊側著臉，但某些晶瑩的東西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楚雲沉默，深深地吸了口煙，好多的問題，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

  「對不起吶，那個時候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

  楚雲把沒有夾煙的手放在了林若曦的頭上。

  沉默。

  半晌。

  楚雲的手被揮開了。

  「不要當我是小孩子。」這是林若曦慣有的聲音，雖然還帶著一絲的哽咽。

  「好好好。」楚雲微微一笑，看著林若曦睡衣在夜風中略顯的單薄。

  「我們回去吧。」他說。

  林若曦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楚雲笑了笑，伸了一個懶腰，對自己說。

  我就試著再努力看看吧。

  夜晚的群星下，秋楠市的燈火通明。

  ---

  記憶是泛著歲月焦痕的老照片，

  那一晚，楚雲做了個夢。

  夢中的少女並非是笑著的。

  在人群中瘦瘦的，小小的，和這所大學顯得格格不入。

  她拉著自己的衣角，一再地央求著自己。

  人群的視線，大聲的哭鬧，惹人煩躁。

  她在自說自話些什麼。

  為什麼要編造這種離譜的故事？

  還有，自己打不打比賽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搜尋記憶，很好，沒有。

  拒絕。

  再一次拒絕。

  央求。

  再一次哭求。

  為什麼她要這麼執著……看她的個頭，應該是小學生，或者初中生？

  有必要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嗎？或許她認得我，可惜我並不認識她。

  她只是拉著我的衣角，對朋友的勸說視若無睹。

  那雙宛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睛含著淚水，讓人不能對視，我承認我害怕看到那雙眼睛，那讓我感到莫名的心虛。

  但我也有不能夠退讓的理由，因為我也好不容易地狠下心，決定要退出了。

  我揮開了她的手，說了一句狠話。

  我是要讓她死心，也是為了讓我自己死心。

  少女受了傷，哭著跑了。

  我沒有去追，因為我的心同樣受了傷。我只是記住了那個跌跌撞撞瘦小的背影，直至被成長的煩惱，沖刷到了一個深藏的角落裡，等待著再度被發現的那一天。

  ……

  當楚雲醒的時候，那個夢已經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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