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扭曲的人性

  蘇璟兒和傅祁白回到傅家，傅家就像是被注入了生氣，傭人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宅子裡的花草也生長……呃……入冬了，花草也冬眠了。

  下午，蘇璟兒正捧著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認真研讀，旁邊傅祁白在和蘇越蓮打電話，詢問他身體檢查狀況，協調時間，儘快安排治療。

  蘇璟兒留了一隻耳朵給他，聽到傅祁白難得帶上幾分憤怒的聲音：「你瘋了嗎？回國這麼久，你竟然沒去過醫院，那你回來幹什麼，你死在外面不好嗎？」

  蘇璟兒翻了一頁書，小小聲接話：「當然不好，肉爛爛在鍋里，人死死在家裡。」

  說完豎起大拇指，自己點了個贊，看看咱這韻腳壓的，可以去參加C國新說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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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越蓮，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行，你想死我不管你。」傅祁白的聲音一下子就恢復了冷靜，「尊重你的選擇。」

  只是掛斷了電話，傅祁白臉色鐵青，一點也不冷靜的樣子。

  自己氣了一會兒，又嘆了一口氣，後仰無力的躺倒在搖椅上，晃啊晃，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樣。

  蘇璟兒用書擋著臉，偷瞄他的表情，好奇心爆棚，「蘇越蓮不想治病？」

  蘇璟兒不理解，這世界上竟然還有人不想治病！如果想死的話幹嘛用這種毛病折磨自己，直接從頂樓掉下去不是乾脆利落。

  傅祁白扭過頭，躺著看她，表情有點一言難盡的意思。

  「一言難盡你就多說幾句。」蘇瑾兒捧著書湊近他，擺出一副聽故事的模樣。

  傅祁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阿蓮以前有個相愛多年的戀人，後來死了。

  蘇璟兒眨巴眨巴狐狸眼，建議道：「添加一些細節怎麼樣？比如說怎麼死的？誰殺的？為啥是戀人不是愛人？」

  「因為對方比他大三歲，家裡不太同意，阿蓮和家裡僵持了五年。結果結婚前一個星期，女孩在婚紗店被綁架了，同時被綁架的還有王素筠。阿蓮和他二哥一起去救人，路上卻被他二哥打暈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王素筠被救，他的戀人卻死了。」

  「哎喲我去！」蘇璟兒小嘴長成O形，「是他二哥為了救自己媳婦，害他媳婦被殺了？」

  「王素筠說，他二哥抵達之前，女孩就受了傷，是失血過多死的。」

  蘇璟兒不明白，「那他二哥為什麼要打暈他？」

  傅祁白表情有些古怪，「因為怕他被綁匪傷到。他比前面兩個哥哥小很多，從小就被兩個哥哥保護著。」

  「可就是算是這個理由……」也太讓人意難平了。

  蘇瑾兒無法接受，她沒被人愛過，自然也無法理解被愛的人以愛之名傷害是多麼無奈又無力的感覺。她只知道如果是她在這種緊要關頭被人打暈過去，醒過來她一定會讓對方永遠醒不過來。

  管他是因為啥，她紅桃喜歡唯結果論。

  傅祁白看著她直白的情感反饋，笑了笑，繼續道：「所以阿蓮這些年一直獨身一人在國外闖蕩，他無法面對家人。」

  蘇璟兒也學他的樣子躺在搖椅上，扭著頭看他，「所以他早就不想活了？那為什麼不自殺。」

  傅祁白好笑道：「他要是自殺了，他家人一定會為此愧疚一輩子的。」

  蘇璟兒小聲嘟囔：「還真是個面面俱到的好人呢。」

  如果好人兩個字不是那麼充滿嘲諷，她這句誇讚還算真誠。

  傅祁白嘆了一口氣，「是啊，面面俱到。」

  「那他現在怎麼有想死了呢？被毒藥毒死他家人就不會愧疚了嗎？」

  傅祁白盯著天花板想了想，似感慨般道：「應該是終於活夠了吧。」

  「哦。」蘇璟兒蛄蛹蛄蛹躺舒服了，也盯著天花板感慨，「逼著不想死的人去死，拉著想死的人不讓死，人性之扭曲啊。」

  說完，蘇璟兒又給自己點了個贊，她今天不僅是押韻王者，還是哲學家呢。

  傅祁白被她逗笑，「那你的意思是讓我看著阿蓮去死，不要去救他？」

  蘇璟兒理所當然道：「都說了是人性啦，就算扭曲也是人性，順應人性去做，被扭曲傷害的是別人，自己舒服啊。」

  傅祁白被她這副『我自私我驕傲』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那你知不知道人性除了扭曲，還很複雜。我不讓他死，當下我是舒服了，可以後我看著他那副半死不活行屍走肉的樣子，我會更難受，甚至會後悔當初為什麼攔住他。」

  「那就更簡單了，後悔了就給他一刀好了。」

  「那我一刀下去又後悔了呢？」

  「哎呀你好煩啊！」蘇瑾兒翻個身，背對著他，給他個毛茸茸的後腦勺看。

  就在傅祁白以為她會抱怨『你怎麼那麼糾結』的時候，她嘟嘟囔囔道：「那就別一刀斃命，留口氣，要是後悔了就來找我，我幫你在把他救回來不就完了。」

  傅祁白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澀，可在酸澀勁兒過去又湧出一股股的甜，那甜浸入眼眶裡，有些濕潤。

  他張張嘴，嗓子啞的一個音也發不出，咳了兩聲才擠出一個字：「好。」

  蘇璟兒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你當然好了，我可真是賠本賠大發了。」

  室內安靜下來，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和兩道交織在一起的和緩的呼吸。

  「你說我們養只寵物怎麼樣……」

  『篤篤篤——』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傅祁白的話，蘇璟兒的思緒一下就從蟒蛇刑不刑可銬不可銬上被轉移了。

  「進。」

  「少爺，少夫人，三夫人回來，急著要見你們。」

  三夫人？蘇璟兒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三夫人是傅啟麟的妻子。

  傅啟麟去世後，溫婉就帶著女兒傅嬌雪回了娘家，期間傅家祭祖都沒回來。穆怡被抓，傅禪遇在醫院養病，傅啟雲去世，這位都沒有露過面，今天怎麼突然跑回來了？

  蘇璟兒扭頭去看傅祁白，發現他也一臉疑惑。

  「三夫人自己回來的，沒帶孩子嗎？」

  傭人搖頭，「沒見到嬌雪小姐。」

  帶著疑惑兩人去了客廳，一見面蘇璟兒被驚到了，溫婉整個人仿佛失了精氣神，一點妝都沒化不說，眼角還多了許多皺紋，頭髮也隨便用頭繩扎在腦後，衣服上諸多褶皺，不知道穿了幾天。

  見到蘇璟兒推著傅祁白出來，她二話不說咣當就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