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０１章：殺人夜②

  「大夫，我家老爺怎麼樣了？」二姨太太不顧男女之防的一把抓住梁進的手，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梁大夫，你直接說，是不是老爺這是吐了污血，身體裡面的毒素就給清理乾淨了？是不是老爺要好起來了？」大夫人立馬問道。

  梁進看了看神情略微顯的激動的大夫人，再看了看一臉焦急之色的二姨太太，躊躇片刻終是搖了搖頭，這以前東陽老爺雖然是已經身體極其的差了，但是，用了自己的藥怎麼說也還有好幾個月的壽命， 這突然的就誤食了加速毒素蔓延的草藥，自己開的方子已經壓制不住身體裡面那瘋狂蔓延開來的毒素了。

  「夫人，二姨太太，請恕梁進無能吧！東陽大人估計就是今晚的事情了！還請兩位節哀！」梁進語帶無奈的回道。

  「怎麼會是這樣子的？」大夫人尖聲叫道，神情慌亂，哪裡還有半點曾經的高貴典雅。

  聽了梁進的話，二姨太太絕望的步步後退，流著眼淚搖著頭，「不····不····不可能的···老爺不是已經吃了解藥了嗎？怎麼會····怎麼會是···」

  好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二姨太太猛的抓住同樣是難以接受這個結果的大夫人，啞著嗓子問道：「是你，你不是找于丹曼拿了解藥嗎？你給老爺吃的什麼啊？」

  「夫人和二姨太太你們給東陽大人吃了解藥？」梁進疑惑的問道，她們怎麼會有解藥？這明明是個死胡同，無解的毒啊！

  「對，我剛才給老爺熬了解藥喝下了，怎麼···怎麼會是這樣子啊？」大夫人求救般的看著梁進。

  

  「夫人，我看你是被人利用了，剛才梁進已經給東陽大人把脈看過了，其實東陽大人吃了梁進開的草藥，不說解毒，這延綿壽命還是可以的，可是，你這剛才給東陽大人吃的草藥裡面含有活血草，這種草藥活血化污，中毒的人要慎用啊， 搞不好就和東陽大人這樣子，壓制的毒素被完全的解開，在身體裡面瘋狂的遊走，這····這毒素蔓延，回天乏術了啊！」

  「是她，于丹曼！」

  大夫人一聲怒吼，于丹曼，一定是于丹曼要害老爺！

  想明白這一點，大夫人心中絞痛，自己是著了于丹曼的道了啊，人財兩空，這于丹曼好狠的心，居然，居然用這個法子來害死老爺，連帶著自己也被她害了。

  「苗如敏，如果于丹曼是兇手的話，你就是她的那把刀，是你，是你這個幫凶和于丹曼一起殺死了老爺！」

  二姨太太咬牙切齒的吼道。就在大夫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劑響亮的巴掌猛的打在了大夫人苗如敏的臉上。

  大夫人驚訝，憤怒，仇視的看向二姨太太，只見二姨太太雙手顫抖，雙眼通紅，那看著大夫人的目光好像是要把大夫人千刀萬剮。

  「苗如敏，你是兇手，你是兇手，是你殺了老爺！」二姨太太不管不顧的自言自語。

  而一旁的梁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此時兩難的梁進只好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就在大夫人和二姨太太劍張拔努的時候，昏死過去的東陽瑞卻是手指動了動，緩慢的睜開了沉重的雙眼。

  這大夫人和二姨太太的話東陽瑞多少還是聽了幾個字進去，此時心中不免苦笑，看來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看清楚于丹曼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曾經自己以為她只是貪圖點權勢財勢，空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可是，她卻是野心勃勃，到底是有多大的怨恨要殺了自己啊？

  想不明白，東陽瑞只的心中苦笑。

  「好了， 都別吵了，送大夫回去，叫園子裡面所有的人都進祠堂，在派人通知詩婉回來，舟帆明天就是春試了，先不忙著通知，寒星在外，也算了吧！你們先按照我說的去做。」

  好似是迴光返照一般，這一段話，東陽瑞說的一個結巴都沒有，此時此刻，就算是馬上就要死去了，他也能做到條理清晰，口齒凌厲。

  夜色正濃。

  剛從外面回來的蘇詩婉一進百花閣，就見百里墨淵端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面，那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變的煙消雲散。

  「不知道今天又是什麼風把墨淵郡王給吹來了？」現在的蘇詩婉已經能夠和百里墨淵說話做到風輕雲淡了，好像百里墨淵真的就是她才認識，並且毫無瓜葛的一個權貴而已。

  百里墨淵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管不顧蘇詩婉話裡面的揶揄，神情閒適，語氣永遠的是一根直線的開口說道：「今兒這風可不是什麼好風，這東陽家派人來說，這東陽瑞是火急火燎的要見你，讓你立刻，馬上的回東陽家。」

  蘇詩婉一聽，這心裡不免一咯噔，這東陽瑞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和自己說？心中有一股不安慢慢的擴大，就好似是即將要面對極其恐怖的事情一般。

  見蘇詩婉白著一張笑臉，百里墨淵好像心情立馬就變好一般，「以後你那自由的好日子說不一定就到頭了。」

  丟下這句話，百里墨淵的目光在站在一旁安靜的小閱的身上似有似無的划過，這才起身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當蘇詩婉回到東陽家的時候，這東陽瑞已經在繆川的攙扶下斜斜的依靠在高木椅子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東陽家的一些長輩，女主子們說著話，大多數都是別人說，東陽瑞只是安靜的疲倦的聽著，偶爾會說上一句或者是點點頭。

  「少夫人回來了！」

  隨著碧桃這麼一句話高聲叫道，這祠堂裡面的人皆是抬眼沖外面望了過去。

  一直神情低落的大夫人和二姨太太卻只是看了看蘇詩婉，便收回了目光。

  從外面走進來的蘇詩婉在面對眾人那意味不明的目光，瞬間成為了焦點，不過，此時的蘇詩婉卻是淡定從容，哪裡還是曾經在東陽家那低頭唯唯諾諾小媳婦樣子。

  「爹！」蘇詩婉一進去，立馬就走到了東陽瑞的跟前，眼睛濕潤，聲音哽咽的叫道。

  這才多久沒見，這東陽瑞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般樣子，難道這就是梁進天天給自己匯報的「一切安好嗎？」

  「詩婉回來了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東陽瑞笑著說道，那已經深深的凹陷進去的眼睛透著喜悅，這在他那一張蒼白憔悴透著死氣的臉上增加了一絲活氣。

  碧桃端來了椅子，蘇詩婉沖碧桃笑了笑，這才鬆開東陽瑞的手，坐在了自己該坐的位置上。

  見應該來的人都來了，東陽瑞神情一換，開口說道：「各位，今天找各位你們來，就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我自己時日不多了， 這段時間一直是二姨太太在照顧我，她心底善良，又給東陽家添了個兒子，所以，我今天以一個家主的身份，就把二姨太太東陽氏抬成平妻，以後我不在了，和正室苗如敏一起管理東陽家的大大小小的事物。」

  這段話，東陽瑞是說一句又停下來深呼吸一下才在次開口接著說。

  不過，這話卻好像是沖平靜的湖面裡面扔下一顆石頭一般，一瞬間就激起了千層浪。這先不說旁門的叔伯們的意見了，就東陽瑞的女人們就開始唧唧咋咋的表示自己不同意了。

  「大家都不要在說了，今天我只是來宣布我的決定的，沒人能改變。」東陽瑞這一句話說的雖然聲音小，那裡面的堅決氣勢卻是讓人都閉了嘴。

  一旁的二姨太太早就知道東陽瑞的決定， 這時候卻依然是感動的落下了眼淚，而一旁的大夫人卻是雙眼透著憤怒。

  憑什麼？憑什麼一個妾要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做個平妻？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是關於詩婉的。」東陽瑞說著看了看明顯是被驚訝到了的蘇詩婉，這才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說道：「二弟，以後你就是這東陽家裡輩分最高的了， 今天你就給大哥做個見證，以後無論是詩婉要做什麼，你都幫她完成，無論詩婉犯了什麼錯，都不要給她過重懲罰。別讓舟帆欺負詩婉。」

  東陽瑞這話剛一落，便呼吸急促，那喉頭一口鮮血生生的被他卡在喉間，目光沉沉的看向被叫做二弟的人，東陽西。

  當東陽西好似無奈一般的點了點頭之後，東陽瑞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那只是剩下一層皮的臉頰讓這麼一笑，多少讓人看著有點詭異。

  轉頭笑著看向蘇詩婉，東陽瑞那喉間的鮮血怎麼也忍不住了，順著嘴角就緩緩的流了下來。

  「爹！」

  「老爺！」······

  「大哥！」

  此起彼伏的呼叫聲中，東陽瑞含著笑容看著蘇詩婉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一生，就這麼的走到了盡頭。

  不知為何，在那一聲「爹」叫出口之後，一直被心中那不安情緒折騰著的蘇詩婉卻好像是放鬆了一般，只是，那眼角卻是刷刷的留下了眼淚， 猶如泉涌，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