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身處覺醒的年代14

  唐紹為了讓董乘徹底放心，特地預付三分之二的定金。

  董乘大為滿意，命令手下人儘快將貨物送到。

  半月後，他拿到尾款，又撥出兩千多百大洋，作為第二批撫恤金，親自交由死者家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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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人一見他如此大的手筆，不再有後顧之憂，更加賣力的為人賣命。

  入秋。

  金黃色的銀杏落了滿地，如同在地面鋪上一層金箔。

  秦纓近來到聖約翰大學越發頻繁，就連門衛亭的大叔都認識她。

  她來到兩人往常見面的九思亭。

  令人奇怪的是，這次居然是她先到了。

  楊付卿那邊該不會是出事了？

  秦纓只當是自己多心，她坐在兩人常坐的石凳上。

  剛坐下沒多久，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抱歉，我來晚了。」楊付卿累的臉色通紅，上氣不接下氣。

  「沒關係我也剛到。」

  「秦姑娘，今天我不能陪你討論《青年雜誌》了。」

  秦纓看他神色著急，不由問：「出事了嗎？」

  他胡亂擦了擦鬢邊汗珠，向她道來：「歷史系那邊好幾個女學生失蹤了。」

  她臉色一沉，「你仔細和我說說。」

  「起初是一個女學生消失兩天。

  同寢室的其他兩個學生以為她是病了，就前往女生家探望，結果再也沒回來。」

  風吹過，秦纓猛然抬起頭。

  「她們消失幾天了？報巡捕房沒有？」

  楊付卿估摸著說：「少說也有四五天。」

  「巡捕房那邊先生早就報了，但是巡警寧可去洋人跟前獻媚，都不管這件事。

  先生無奈只能組織學生，自發去找消失的三個女學生。」

  尾音將落，遠處亭外又傳來一道聲音。

  「付卿，該走了！」來人正是魏殊。

  他身體偏胖，又因一路小跑而來，現在累到滿頭大汗。

  「秦姑娘，我們改日再約。」

  秦纓將他叫住，「等等，帶我去見你們先生。」

  「啊？」兩人不明所以，同時疑惑道。

  她說：「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你們趕快帶我去。」

  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事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聖約翰大學校門口。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身穿灰色長褂，表情嚴肅又古板。

  他的對面站著一群學生，有男有女，少說也有上百人。

  「那是我們歷史系教授——周復禮先生。」魏殊似乎有些怕他，小聲介紹著。

  話音剛剛落地，周復禮就注意到他們，「你們三個怎麼來的這麼慢？」

  當看到秦纓時，他習慣性地皺眉，爬滿皺紋的臉愈發嚴肅，「你不是學生。」

  她有一絲詫異，「你怎麼知道？」

  「青年眼神中富有朝氣，你的太冷。」

  不愧是老教授，眼神果然毒辣。

  秦纓直接承認，「周先生看人很準，我確實不是學生。」

  「那你過來要做什麼？」

  她眼神望向人群中的女學生，「想要和你談談，關於女學生失蹤的事情。」

  周復禮沉默一下，「到這邊說話。」

  兩人走向遠處。

  她簡單介紹過自己後，直入主題，「消失的三名學生很可能已經遭人綁架。」

  周復禮心中一沉，他也曾想過這個可能。

  但是……

  「她們還是學生，與人無冤無仇，會被誰綁架？」

  秦纓只好簡短的敘述下，其中緣由。

  周復禮眼神中閃過一抹憤恨，但很快恢復理智。

  「你有證據證明，是保羅綁架的學生嗎？」

  「沒有，這只是一種猜測。」秦纓如實回答。

  周復禮眉頭皺得更加緊，就算秦纓的猜測正確，可無憑無據，他無法去租界要人。

  他說：「秦小姐，你說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但現在我還是決定要帶著學生進行地毯式搜索。」

  秦纓清楚自己拿不出證據，對方不會相信。

  她思考一下，「如果周先生堅持，請讓學生十人一組，五男五女，禁止單獨行動。」

  天會黑，夜晚來臨的同時，危險也會隨之而來。

  周復禮想著她先前的話，也不敢托大。

  他將學生分好組，每組認命一個小組長，以聖約翰大學為中心，十支小隊呈放射狀去搜尋三名女學生。

  而她則和楊付卿、魏殊組成三人小隊，一起前往英租界。

  她要去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英租界內，金髮碧眼的白人隨處可見，反觀秦纓等人像是異類。

  十分鐘後，三人來到通化路十八號，保羅家門口。

  楊付卿上前敲門，不多時一個男僕出來，「你們是？」

  「告訴保羅，就說董爺這邊來人了。」秦纓開口。

  僕人一聽是董爺的人，以為她是來談生意，馬上將人請進客廳。

  眨眼功夫，保羅從二樓走下來。

  他身穿米白色西裝，一臉傲慢，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裡，「董乘就派你來談生意？」

  「我不是來談生意的。」秦纓聲音微冷。

  「那你來做什麼？」

  「近日聖約翰大學丟了三名女學生，是你找人做的吧。」秦纓語氣肯定。

  保羅瞳孔一縮，而後笑了起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她們是上好的『豬花』。」秦纓沉聲說。

  站在不遠處的僕人臉色微變，正好被她看到。

  而保羅也陷入沉默，他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被人察覺。

  但還是鎮定的聳下肩膀，「你有證據證明是我做得嗎？」

  見她不說話，保羅微微一笑，還好手下人辦事利索。

  他冷聲下令道：「王永，把他們都趕出去。」

  「你…！」魏殊看不慣他的嘴臉，想要衝上前將人揍一頓，被楊付卿攔下。

  他提醒道：「不要衝動誤事。」

  保羅不屑的冷笑兩聲，上樓遠去。

  王永上前恭敬地說：「各位，請出去吧。」

  魏殊不肯，他覺得那洋人有鬼。

  「大家都是同胞，你們不要讓我難做，請趕快離開吧。」王永面帶難色。

  秦纓聲音平淡，輕飄飄地說：「是啊，都是同胞，你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