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房東

  疲憊、麻木、瘦弱是陳歌對王琦的第一印象。

  兩人交錯而過，陳歌將剛才從地上撿起的尋人啟事還給他，那人輕聲說了句謝謝。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聽著不是太清楚。

  「不客氣，小事而已。」

  陳歌報以微笑，跟隨跛腳男人來到二樓。

  與一樓相比，二樓顯得更加潮濕、陰暗，角落裡盤結著蛛網，牆壁斑斑駁駁，似乎被人用刻刀劃傷過。

  跛腳男人領著陳歌一直走到長廊盡頭才停下，他打開了走廊最深處那房間的門，從裡面取出來一長串鑰匙：「住一晚上五十塊，二樓房間隨你挑。」

  「五十也太貴了吧？」

  

  「這周圍幾千米就我一個公寓，收你五十都算少的了。」跛腳男人說話的時候，眼珠子總會有意無意的往後瞟，好像在看什麼東西。

  「好吧，不過為什麼只能挑選二樓的房間，一樓和三樓不住人嗎？」

  「你問題怎麼那麼多？不能住就是不能住！」跛腳男人從陳歌手中拿走五十塊錢，隨便塞給他一把鑰匙：「鑰匙上貼有門牌號，自己去找。」

  他說完就鑽進了屋裡，在房門關上的剎那，陳歌聽見屋內傳出一個老人嗚嗚咽咽的聲音，好像是吃飯卡住了喉嚨一樣。

  陳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伸手按住門鎖：「等一下。」

  「又怎麼了？」跛腳男人語氣不善，可以聽出他有些惱火。

  陳歌順著門縫向內看去，出租屋面積不大，除了站在門口的跛腳男人外，還有一個背對著房門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剛才的聲音就是從他嘴裡發出的。

  「我有點渴，你們這賣水和飲料嗎？」

  「沒有！」

  「和氣生財，你發那麼大火幹什麼……」

  房門嘭一聲，重重關上，陳歌一個人站在門口愈發覺得奇怪。

  「正常的公寓樓，接待處一定是在大門口，可這公寓的接待處卻藏在二樓走廊最深處。」他看著手中的鑰匙，心中浮現出許多疑惑：「為什麼一樓和三樓不能住人？那個和房東住在一起的老人又是誰？」

  鑰匙上貼著一個208的編號，說來也巧，這鑰匙對應的房間就在跛腳男人隔壁。

  「算了，先住進去再說吧。」奔波了兩個多小時，陳歌也有些累了。

  他打開房門，一股淡淡的霉味飄了出來，屋子裡應該許久沒有住人，家具上落滿了灰塵，床單受潮，摸著很不舒服。

  「這床能睡人嗎？」陳歌還沒來得把包放下，就聽見隔壁房間傳出「啪」一聲脆響，好像是飯碗被摔碎了。

  他關上房門，貼著牆壁偷聽，那邊很快傳來跛腳男人的咒罵聲，可能是因為太過生氣，跛腳男人在辱罵的過程中還夾雜著一兩句方言，聽他的口音不像是當地人。

  老人嗚嗚咽咽不會說話，跛腳男人罵了幾分鐘才停止，接下來比較反常的是，隔壁電視機的音量突然變大了。

  「怎麼回事？他在幹什麼？為什麼要把電視機音量調高？」陳歌又繼續偷聽了幾分鐘，但是因為電視音量太大，並沒有什麼收穫，他只好作罷：「算了，我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陳歌把背包扔在梳妝檯上，從裡面取出水果刀藏在口袋裡：「二手房網站的投訴留言上說，房間牆皮後面殘留有血跡，每到深夜還總能聞到一股惡臭，所以懷疑這地方是凶宅。但是我上網搜索了所有和平安公寓有關的信息，並沒有發現哪一起命案是發生在這棟公寓樓里的。」

  能被黑色手機選定為試煉任務的場地，平安公寓一定隱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一點陳歌很清楚。

  他藏好水果刀，又把多功能工具錘取了出來，敲敲打打，檢查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但仍沒有任何發現。

  這就是一間很普通的客房，除了破舊的令人髮指外，並無太大異常。

  「房東一開始只讓我在二樓挑選房間，說明二樓的房間應該不會存在問題，否則也不可能對外出租。如此想來，要想有所發現，必須要去一樓或者三樓看一看。」試煉任務開始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現在距離任務開始還有三個多小時，陳歌不想浪費時間，他收好工具錘，輕手輕腳走到門邊。

  手握住門鎖，陳歌剛把門拉開一半，忽然停住了。

  他掌心冒汗，涼氣上涌。

  那個跛腳男人就站在門外面！已經不知呆了多長時間！

  對方也沒想到陳歌會突然開門，兩人隔著一扇半開的門，都被嚇了一跳。

  「房東，你跑我門口乾什麼？」陳歌面色不善，他越來越覺得這個房東有問題。

  「你不是說你口渴嗎？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跛腳男人將手裡的暖瓶放在陳歌門前，表情多少有點不自然。

  「多謝了。」陳歌也沒有點破，順勢將暖瓶提進屋裡：「你還有事嗎？」

  「沒事，早點休息吧。」跛腳男人朝屋裡瞟了一眼，好像自言自語般又補充了一句：「走廊里沒有裝燈，晚上很黑，你最好不要到處亂跑。」

  他轉身離開，一直等他回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陳歌才鬆了口氣。

  「這個房東長相醜陋、脾氣暴躁、不善言談，雖然本身有一點殘疾，但是體格壯碩，能輕易推倒剛才的中年人。」陳歌不懂得推理，他只是根據自己以前看過的兇殺電影，開始腦補：「天生跛腳，從小被人欺負，導致他可能內心極度自卑，當這種情緒到達一定程度，就會扭曲爆發產生毀滅別人和自我毀滅的念頭。臥槽，這麼一想，他好像具備殺人狂的所有性格特點！」

  陳歌放下暖瓶，他在努力思考一個問題：「假如房東真的是殺人狂，那我豈不是要在凶宅里，和殺人兇手做一晚上的鄰居？」

  一想到這，陳歌就覺得頭皮發麻，那個老變態甚至有可能一晚上都站在自己房間門口！更可怕的是，他是房東，他應該有全部房間的備用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