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勝利

  火球從遠方飛來，砸在布滿彈孔與屍體的戰場上，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落下，給予這群不自量力的凡人死亡的教訓。

  火球術不斷落下，經驗豐富的士兵幾個翻滾躲開火球。相比起子彈火球術的速度太慢了，只要懂得一些技巧都能躲開，也就對密集的冷兵器方陣有用。

  箭矢也零零散散的，這半個月的戰爭也把敵人的遠程襲擊消耗得七七八八。

  1千米，800米，600米，500米。

  陣亡50人，逃跑0人。

  400米進入敵人的火球術有效射程範圍，火球的密度越來越大。

  

  陣亡過百人，仍沒有一人後退。

  一名扛著火箭筒的士兵被火球砸中，熊熊的烈火在身上燃燒，疼得他滿地打滾。

  「啊！！！」

  「快點趴在地上打滾，我這就幫你滅火。」

  立馬有人再來到他身旁，想給他撲滅火焰，然而被他阻止了。

  將手中的火箭筒遞出，道：「前……進！衝鋒！」

  這是他們突破圍牆的工具，是對抗超凡軍陣的唯一有效武器，他可以被火焰燒死，但絕不能缺少火箭筒。

  士兵望著熊熊燃燒的同伴，愣了愣，隨後接過火箭筒，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向前方繼續衝鋒。

  眼裡不自覺的流出淚水，隨手擦掉，淚水會遮擋視野。

  向前衝鋒，衝鋒，衝鋒！

  同伴倒下了也不要緊，帶著他們的性命一同衝鋒。

  這一刻手中的火箭筒重如泰山，是戰友的託付，是無數兄弟的希望，是亡者的意義。

  恍惚之間，這好像不是500人的衝鋒，而是上萬人的衝鋒。一道道虛幻的身影好像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像之前無數次衝鋒一樣陪伴著自己。

  他們都是以前未曾蒙面的人，來自王國各地的陌生人。在這片殘酷的戰場上，無數被稱為戰友的陌生人將性命交託於自己。

  這種感覺讓人熱淚盈眶，讓人為之拼上性命。

  如同奴隸一般活著的他們竟然也有被託付性命的一天，竟然也被他人需要的，這就是晨曦軍隊中普通人拼命的理由。

  因為需要，戰友需要，國家需要，女王需要。

  之前他們是在你房子裡打滾的豬玀，現在他們是堂堂正正的人。

  狼頭望著一道道虛幻的身影，眼裡晦澀的光在閃爍，道：「來時為軍功，此時為你們。」

  停下腳步，半蹲在地上對準前方的土牆，後下扳機。

  400米的距離，他們進入了火球術的範圍，同樣的敵人也進入了火箭筒的有效射程範圍。

  一枚枚火箭彈拖拽著白色的煙霧，轟然撞在了厚度高達5米多的土牆上，火焰綻放，牆壁倒塌。

  牆壁後面的敵人展露無遺，左手手持刻著獸頭圖案的盾牌，右手鋒利的鐵矛，散發著超凡氣息的軍隊。

  子彈噼里啪啦的打在戰盾上，一道道微小的裂縫出現。

  這個世界的法術護盾花樣繁多，但大部分都是抵消靈性和抗打擊的屬性。抵擋子彈輕而易舉，連一些穿透力比子彈還要強的法術箭矢都打不穿軍團戰盾。然而讓軍團護盾類法術設計者們沒想到的是，有一種武器可以持續性高效的發動攻擊。

  單純是AK47的射速就達到了600發/分，彈頭高達710米/每秒，能把人手腳打斷。這種攻擊頻率和貫穿力，已經超出了絕大部分護盾的承受範圍。

  講道理，軍團護盾的設計者們就沒想過會有這麼邪門的武器。

  眼看護盾撐不住，克西武士統領暗罵一句，帶領的人也發起了衝鋒。

  面對那些能發出雷鳴之聲的火神器絕不能後退，最好的辦法就是靠近，短兵相接才有勝利的可能。

  咻！

  一顆火箭彈迎面飛來，撞在護盾上，轟然一聲，軍團護盾破裂，上百名克西武士暴露在槍口下。

  漫天的子彈迎面而來，因為角度的不同有的打在盾牌上被彈飛，有的直接貫穿盾牌，有的穿過縫隙直接命中敵人身體。

  雙方距離目前只有200米，晨曦士兵沒有在衝鋒，停留在原地散開，進行瘋狂掃射。

  這一次輪到敵人衝鋒了，無數的奴兵悍不畏死地沖了出來，克西武士也沒有繼續維持軍陣，散開發起衝鋒。

  之前維持軍陣只是為了安全前進一段路，現在真正被迫也沒有必要重新構建，別人更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

  晨曦軍隊手中的現代武器，讓克西安的軍隊改變了傳統的作戰方式。

  兩方軍隊十分貼近，後方城主府內的法師團終於停止了火球攻擊。短兵相接對於克西安來說也並非沒有缺點，一旦兩個軍隊撞在一起，法師團將無法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

  這可不是傳統的軍陣對撞而是，在複雜城區小股力量的互相對碰，根本沒有火球攻擊的餘地。當然如果法師不怕死的話，也可以衝到前線貼臉糊火球。

  不過絕大部分國家培養的法師團體沒有那個膽量和能力，真要找近戰法師只能去冒險者公會，那裡基本全都是既能抬手丟火球，又能提劍肉搏的法師。

  沒辦法，大部分冒險者公會的獵人都是普通出身，所有資源都需要去接委託來掙。基本上一個月有一半時間在和怪物廝殺，這種情況不全能一點基本都涼了。

  子彈穿過頭顱，頭蓋骨自由飛翔，腦子吸收新鮮空氣。

  刀刃割破肚皮，腸子流出。

  血在流，人在瘋。

  晨曦士兵的傷亡正在急劇增加，短短5分鐘時間，已有將近50個人陣亡，部分人已經和敵人近身搏鬥。相對大克西安的傷亡比晨曦只多不少，一頓掃射下來，至少有幾百號人倒下。可他們的人數遠勝於晨曦，這種程度的傷亡根本不算什麼，況且大部分是奴隸。

  狼頭抬槍射殺遠處的一名弓箭手，隨後扭頭注意到有三個克西武士組成的小分隊正朝自己靠近。

  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連開三槍，敵人非常熟練的散開朝旁邊翻滾，三顆子彈落空。

  三名克西武士翻滾後，順勢起身再度衝鋒，雙方的距離再度拉近十幾米。

  砰砰砰！

  又是三槍，一名克西武士腿部中摔倒在地，失去戰鬥能力。

  另一人將手中的長矛猛然擲出，狼頭連忙閃轉躲避，這一躲就給敵人創造了機會。

  剩餘的兩人奮力狂奔，距離再一次拉近，只剩下不足30米。

  砰！

  狼頭抬手一槍解決一人，緊接著剩餘的一個克西武士也將手中的長矛拋出。狼頭只能再次翻滾躲避攻擊，等他又一次抬頭的時候人已到面前。

  周圍的隊友也陷入了苦戰，自身難保，根本沒辦法給他提供火力支援。

  克西武士帶著猙獰的笑容，拔出腰間短刀，靈光閃爍，一刀揮向脖頸處，遇求一擊必殺！

  砰！

  一聲槍響從遠方傳來，緊接著面前的克西武士腦袋砰然炸開。

  「這是？」

  抬頭望去，右側另一隻部隊加入戰場。

  熟悉的衝鋒號響起，紅旗高揚，漫天的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第一敢死隊，全體都有，衝鋒！」

  「第八敢死隊，全體都有，衝鋒！」

  「第二敢死隊……」

  「第四敢死隊……」

  「第五敢死隊……」

  之前剛剛退出去的敢死隊都回來了，數以千計的晨曦士兵向敵人發起悍不畏死的衝鋒，就像之前一樣。

  他們不害怕死亡，他們害怕的是失敗。

  這是普通人有史以來第1次在對超凡者的戰爭中取得優勢，這是他們以前不敢想像的壯舉。

  就像狼頭所說的那樣，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讓死去的兄弟變得有意義，完成凡人的第1次勝利。

  以凡人之軀，綻放出比肩超凡的光芒！

  火球再次出現在天空上，不斷的砸入戰場。一面面紅旗在戰火中飄揚，數以萬計的人發出震天怒吼。

  他們在泥濘的道路上，在殘垣斷壁中，在城市的廢墟上，在敵人面前，在死亡面前。

  沒有了土牆的掩護，面對晨曦軍隊瘋狂的攻擊，克西安軍隊根本無力抵抗。之前火球術還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但面對已經徹底癲狂的晨曦士兵，僅剩的威懾力也沒了。

  半小時後拼殺聲逐漸平息，密集的槍聲也逐漸消失。

  前線戰場戰壕縱橫，入眼全是廢墟，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密密麻麻的彈孔，火球術留下一個個漆黑的燒焦痕跡。

  地面上到處都是鮮血與屍體，有腦袋被打爛的，有被火球燒死的，有被長矛捅死的，有被割下腦袋的。晨曦士兵與克西安奴兵，超凡武士混雜在一起。

  死亡稀疏平常，存活即是奇蹟。

  「區區的凡人，怎麼可能……」克西安守城將領，三階大職業者四肢被打斷，如死狗般躺在地上。

  冰冷的槍口抵在他的腦門。

  狼頭微微彎下腰來靠近克西安將領，雙目冰冷的說道：「看清楚，好好的看清楚殺死你們的是誰，是凡人！是如雜草一樣卑微的凡人！」

  「啊啊啊！不可能！你們這些低賤的……」

  砰砰砰！

  子彈擊穿頭骨，攪碎腦漿，直接打入了脖梗處。

  狼頭沒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屍體，舉目四望，周圍的兄弟僅剩100號人，500號人死了近八成。

  這一切值得嗎？

  這個疑問在所有人內心閃過，站在屍體堆上渾身是血的士兵們眼裡盡顯迷茫。

  微弱的風輕輕拂過，濃烈的鐵鏽味湧入鼻孔，滿地都是兄弟的屍體。

  如果他們不進行這次衝鋒，聽從司令部的命令，或許過段日子他們能在王國里共飲美酒，能一起暢談未來。

  「都喪著臉幹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打破了沉寂，所有人抬頭望去，只見屍體堆中狼頭踩著克西安的旗幟，手裡拿著紅旗。

  「你們難道就是用這種表情來迎接勝利的嗎？你們難道就是用這種心情對待無數弟兄換來的勝利嗎！不要問這一切值不值得，答案從一開始就有了，如果你覺得不值得的話，為何還會留在這裡？如果他們覺得不值得的話，為何還會陣亡？」狼頭高舉手中的旗幟，鮮紅的耀眼，與地上的鮮血映照。

  荊棘花圍繞著金色的晨曦，最外層是一個鋤頭、鐮刀、錘子、槍枝組成的光環，周邊點綴著破碎的鎖鏈，剩下的是一片紅色。

  「給老子笑，放聲的大笑，這是我們用生命迎來的勝利，是無數弟兄用命換來的勝利，獨屬於我們凡人的勝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這布滿屍體的地獄上響起，先是微弱的，隨後越來越大聲，所有人都放聲的大笑。

  這是他們贏來的資格，這是他們應得的榮譽！

  贏了！他們已經贏了，不依靠超凡者贏得了戰爭！

  狼頭也笑了，笑聲越來越大，淚水也不斷的滑落。

  「一群螻蟻。」

  上空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狼頭抬頭望去，入眼的是一顆直徑超過幾十米的大火球。

  溫度瞬間上升，這一刻仿佛毛髮都要燒起來。

  望著徐徐落下的火球，狼頭的笑聲變得更加癲狂，眼裡沒有絲毫畏懼。

  贏得這場戰爭，此生無憾。

  唰！

  突然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呼起，猛烈的氣流讓在場的所有人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時，天空中的火球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零星的煙花表明他曾經存在過。

  一抹璀璨的金髮迎風飄揚，荊棘王冠在太陽的照射下微微發光。

  狼頭看到了一張威嚴與美麗融合在一起的臉龐，美的讓人窒息，威嚴的讓人不敢直視。

  如同一朵遙不可及的銀月花，只可遠觀，不可褻瀆。

  威嚴清脆的嗓音傳入耳中。

  「你很好，當為一軍之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