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各司其職

  日薄西山，極美的晚霞餘光染紅了半邊天，許大娘領著林默容託付的幾個人回村，一路上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一直在暗自打量。

  這從外頭買回來的人，不知底細，不清來路，許大娘就擔心這四人是不安分的，這樣一來，非但幫不上林娘子，反而還會徒增麻煩，平添事端。

  林娘子是個心地純善的，許大娘憂心她會被這些外頭來的人矇騙，於是有心要幫著試探敲打。

  這姑娘是個啞巴，瘦瘦弱弱的，瞧著分外可憐，可即便是這樣，許大娘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啞巴沒辦法溝通啊，許大娘有些發愁，不理解林娘子為什麼要挑這樣一個姑娘，緊接著她的目光又落在後頭的那三個小伙身上。

  世道動盪不安，苦的都是百姓，這三個小伙瞧著也是瘦骨嶙峋，但勝在精神頭還不錯，像是機靈能幹的。

  許大娘發現他們三個走時都貼得緊緊的，大概是認識，於是便開口問了句，「你們三個是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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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里身姿最挺拔的開口回話，「大娘，我叫鐵子，這是我弟弟柱子，我倆本是北方人，在逃難的路上認識了虎子，為了有口吃的，不得已才把自己賣了。」

  許大娘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追問道，「你們從前做過活嗎？有沒有什麼傍身的本事？」

  鐵子趕忙點點頭，「我跟我弟弟從前在鏢局給人跑過零工，學了些拳腳功夫，漿洗縫補也不在話下，虎子他爹是廚子，他也有幾分廚房裡的本事。」

  聽完鐵子的話，許大娘心底暗暗嘆息，這對兄弟看著年紀不大，吃的苦卻不少，漿洗縫補都懂得，可見在鏢局裡是被人當牛做馬使喚的。

  這一問，他們倒是都能給默容搭把手，開酒樓人來人往，倒不怕人多，怕的是有人喝大了鬧事，這對兄弟會些拳腳功夫，若有人搗亂，可應對一二，虎子會廚藝就更是合適了。

  了解過後，許大娘眼中的戒備淡了些，決定把人往自己家裡領，林娘子家裡就剩兩個娃娃，再滿意這幾人，也不能沒有防人之心。

  「喲！許大娘，看來你是接著了潑天的富貴，居然還買奴僕回來伺候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劉娘子話里夾著酸溜溜的不甘。

  許大娘連餘光都懶得給對方，直接引著四人往自己家裡走。

  劉娘子見自己被忽視，氣得咬牙切齒，「有些人就是容易得意忘形，以為自己掙到幾個錢就能享富貴命了，還買奴僕回來伺候，只怕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劉娘子越說越起勁，還走到了許大娘邊上，「說不準過幾日就要狼狽地把這些人給打發了，自己轉給別人當牛做馬！」

  許大娘懶懶地掀了下眼皮，字字誅心，「有些人更可憐，連半天的富貴都享受不著，想發財卻沒本事，偷方子也偷得不清不楚，活得不明不白，一輩子註定操勞！」

  劉娘子一口氣憋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反懟。

  許大娘輕輕哼了一聲，一臉傲嬌的越過劉娘子進了家門。

  「奶奶，他們都是誰呀？」猛然間家裡多了幾個陌生人，翠翠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布滿了戒備。

  許大娘揉了揉翠翠的腦袋，「沒事的翠，這些都是你林姨姨的幫手，你叫做哥哥姐姐就行了，奶奶正要給哥哥姐姐們做飯呢。」

  翠翠的目光仍是怯怯的，她鼓足勇氣走向四人中的女孩，「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春夏被小女孩可愛的模樣暖化了心，不由得甜甜一笑，隨後她張嘴指了指嗓子，又搖搖頭，示意自己說不了話。

  翠翠見狀，緊張的眸子裡又瞬間填滿了無措，她不知道這位姐姐沒辦法說話，她不是故意的。

  春夏察覺了翠翠的慌亂，她蹲 ，柔柔一笑，示意沒關係。

  許大娘欣慰地笑著，「翠翠，你帶著哥哥姐姐認認附近的路，奶奶給你們做飯去。」

  四人聞言，說什麼都不肯跟著翠翠走。

  「大娘，我們幾個是買回來做幫手的，怎麼能反叫您來操累呢？」鐵子撓了撓後腦勺，笑得有幾分靦腆。

  「是啊大娘，我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就廚藝還算不錯，這會兒剛好讓您過過眼。」虎子緊隨其後。

  於是，在四人的堅持下，許大娘家的活計被一搶而空，有人在廚房裡忙前忙後，有人則拎著濕布到處擦。

  見他們幹活利索又主動，許大娘默默在心中記下，尤其是這啞巴姑娘，做活很細心，一絲不苟。

  林默容回來發現自己託付給許大娘的人不在家中，便尋到了許大娘家裡。

  「林娘子回來啦？餓了吧？把兩個孩子都領過來吃飯吧。」

  林默容瞥了眼飯桌旁正襟危坐的四個人，「許大娘，你怎麼把他們領到這邊？」

  許大娘扯著林默容往外走，壓低了音量，「你屋裡就剩兩個娃娃，要是這四人是心思齷齪的，後果不堪設想。」

  林默容聞言，心頭一陣觸動，「謝謝大娘。」

  許大娘跟孫女相依為命，又何嘗不怕歹人？

  許大娘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輕笑著，「你我之間，還說這些虛的做什麼？」

  她們這一路來攜手相助，情誼早非比尋常，似友人，更似母女。

  「對了，我已經仔細觀察過這四人，也問了他們從前做過的活計……」許大娘將自己得到的信息事無巨細地告訴了林默容。

  林默容聽完，笑意更深，「大娘你真是太貼心了，省了我許多麻煩。」

  吃完飯後，林默容把幾人領回自己家，當初在蓋屋子的時候她未雨綢繆，多留了幾間房，眼下正好分給這四人。

  打點好住處，林默容取出統一的青灰色工作服，「這是為你們四人準備的衣裳，明日起，你們便都到酒樓工作，隔月月初結算上月的銀錢，每人每月20文，若表現得好，會有額外獎勵。」

  林默容根據許大娘給的信息為四人擬定差事，「鐵子柱子，你們兄弟倆負責在前堂招待客人以及上菜，虎子就跟著許大娘在後廚。」

  「至於你……」林默容犯了難，她連她叫什麼名字尚且不清楚。

  春夏見自己遲遲沒落安排，急得差點開口說話，她跑進廚房，撈了塊木炭出來，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春夏。

  林默容見狀，喜上眉梢，春夏居然識字。

  「你識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