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許大娘兒子的遺骸

  此情此景著實讓人動容。

  一股強烈的想法在林默容心裡油然而生。

  「林姑娘，多謝你了，現在我就去帶翠翠過來，祭拜她爹。」

  許大娘抹抹眼淚，因為激動，身子有些佝僂，顫巍巍地去找翠翠了。

  林默容則是來到營帳，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衛鷹。

  

  「方才那裡有許多本國士卒的墓碑，已經數年無人問津。」

  「是啊，他們大多客死他鄉，到死不得魂歸故土……」

  衛鷹長嘆一聲。

  林默容正色：「所以，衛副將，我想這些人也該落葉歸根才是。」

  「林姑娘所思何不是我所想，只是這事我做不了主。現在兵荒馬亂，不可能帶著這些屍骨趕路，更沒有穩健的政權來正視他們、安葬他們。」

  衛鷹一臉悵然，有種無能為力之感。

  林默容沉思一陣，提議道：「那顧將軍呢？」

  「顧將軍？」衛鷹沒想到她會提到顧九安，重複了一遍。

  「嗯，顧將軍愛民，想來這些軍士亡魂也能得他重視。」林默容淡淡道。

  衛鷹想了想，此事也許顧九安真能做主。

  到時候那些士卒家屬對顧九安感恩戴德，豈不是又籠絡了人心？

  「林姑娘所言甚是，我定會尋機朝顧將軍提及此事。」衛鷹作揖致謝，「你為這些士卒思慮周全，是多少兒女難得的心胸。衛某佩服。」

  「衛副將過獎。」

  林默容謙虛頷首，轉身退出了營帳。

  她長呼一口氣，想到自己在末日時，鐵血軍人曾以死相拼，保護她一次又一次逃出生天。

  雖然最後只剩她一人，沒有那些赤膽忠心的軍人，她也活不到最後。

  所以對軍人的敬佩，是無需言明的。

  從營帳出來，許大娘也和翠翠祭拜完回來了。

  翠翠一臉懵懂，她第一次見到爹，就是一塊冰冷的墓碑，往後餘生，都是如此。

  許大娘迎上來，神色已經安定了許多，她朝林默容道：

  「林姑娘，此番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這後半輩子都要在遺憾里過活。翠翠，來給林嬸嬸道謝。」

  「翠翠謝過嬸嬸。」翠翠乖巧地行了一禮，復又問道，「嬸嬸，明辰明玉的爹也戰死了嗎？」

  她的眸子天真無邪。顯然沒聽明辰提過「花柳病」的事兒。

  林默容嘴角一抽，還好，還好。

  許大娘當即打了一下翠翠的手，斥道：「你這孩子，不該問的別問。」

  「呃，沒關係沒關係。」林默容打圓場，「孩子嘛。對了，許大娘，接下來你打算？」

  畢竟等了這麼多年，才有了兒子的蹤跡，許大娘應該另有打算。

  許大娘嘆口氣，「若是等天恩降臨讓烈士魂歸故土，我這老身怕是等不及了。所以，我打算，把小偉帶在身邊，一同南下。」

  遺體是倉促埋葬並未火化的，直接帶上顯然不方便。

  「如此也好。」林默容點頭，「那待會兒我來幫忙。」

  傍晚，明辰明玉見翠翠走了，也玩兒的沒趣，便準備打道回車，剛好到飯點兒了。

  剛出林子，就迎面撞上了柱子。

  明辰警惕地盯著柱子，生怕他又來欺負他們。

  這次絕不輕饒！

  仇家相見，本該分外眼紅。

  但柱子見識過明玉的威力，並沒有動手。

  他見到明辰明玉身後還有幾個孩子，故意拉大了嗓門。

  「林明辰林明玉，你們娘八字不好，陰的很，招鬼！大家都該離他們遠點兒。」

  聽到「鬼」這個字，其他孩子都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明辰第一個不服，指著柱子罵道：「你胡說！沒憑沒據的！」

  柱子挺起胸膛：「我沒胡說，我娘親眼所見！看到有個鬼影往你們車上去了！」

  他復又補充，「還有紅眼睛長鼻子的大怪物！要吃人的！」

  「吃人？那我娘怎麼沒被吃？」林明辰叉腰，氣笑了。

  「那……那就證明你娘不是人！是怪物！是鬼！所以才招鬼！」

  林明辰很想說，自家娘親沒被吃，是因為她是天上的仙女！

  但想到與林默容的約定，他生生憋了回去！

  林明辰又問：「你說鬼影往我們車上去了，還有怪物，那我和明玉怎麼沒看見？」

  「騙你們是小狗！都是我娘親眼看到的！你們別想抵賴！」

  明玉倒是很冷靜，問道：「柱子哥哥，你娘什麼時候見到的？」

  柱子眼珠一轉：「前兒夜裡。」

  林明玉想了想，湊近林明辰附耳道：「那晚我們去許大娘那兒，和翠翠一塊兒睡的。」

  林明辰恍然，怪不得他不知道呢。

  但是也不能說娘親招鬼！

  「就你娘看見了，其他人都沒看見，分明是胡說。我看你娘才是個大壞人，陰險狡詐，別有用心！」

  林明辰年紀小，但從林默容那兒學了幾個成語來，把柱子懟的一愣一愣的，聽不明白。

  「明辰明玉，你們在做什麼？」

  林默容的聲音傳來，她和許大娘交涉完，回到車內卻不見明辰明玉。

  告訴過他們到飯點兒要回來的，這很不正常。

  來到林子，就見他們和柱子吵架。

  「娘！」

  兩小隻見到林默容來了，興高采烈地迎過去。

  而柱子一見到林默容的臉，就嚇得臉色煞白。

  「鬼、鬼！」

  霎時落荒而逃。

  林默容一頭霧水，問道：「他是怎麼了？什麼鬼不鬼的？」

  林明辰搶著回答：「娘親，他說你招鬼！」

  「啊？」

  明玉這時候口齒更清楚些，回道：

  「娘親，柱子說他娘看到夜裡有鬼影往我們驢車上去。可是那晚我們在許大娘車上。還說看到了長鼻子的大怪物。」

  他們並不曉得，自己睡著以後林默容就離開回驢車了。

  「是不是有壞人啊？」林明辰警惕起來，「有壞人想害我們！」

  林默容略微一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估計劉娘子看到的是高屏山的手下，也看到了自己戴防毒面罩的樣子……

  「放心，沒事兒。」林默容拍了拍他們的頭，安慰著，「娘親會保護你們的。我們不是還一起抓過大壞蛋嗎？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