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跪著求水

  沒多的水，怎麼可能還這麼淡定？劉娘子壓根兒不信。

  「你臉色這麼好，怎麼可能沒水？」

  「哦，」林默容敷衍得很，「那是因為我不怕死。」

  「是，我家柱子是得罪過你們，可他還是孩子，都是無心之失。林姑娘，你不能見死不救……」劉娘子開始哭哭啼啼，準備道德綁架。

  若是林默容因為孩子之間的矛盾見死不救，那她以後也別想在隊伍里混。

  「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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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默容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她才看不起這種拙劣的伎倆。

  抬眼將看熱鬧的眾人一掃，凌厲的眼神讓那些人都紛紛垂下頭去。

  「我沒多的水，所以救不了。按你這說法，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你安個見死不救的罪名，是不是？」

  順勢將矛頭拋給所有人，林默容轉身就要回到車上。

  劉娘子連忙拉住林默容的衣角，苦苦哀求。

  「水，林姑娘，我只要一點水。要我死了也行，我兒子活著就好！」

  「沒有。」林默容甩開劉娘子的手，絲毫不留情。

  這劉娘子是自作自受，妄圖不勞而獲，將自己和孩子推上死路。

  其母必有其子，不值得同情。

  「你、你就這麼狠心，看著那么小的孩子渴死在這鬼地方？」

  林默容原封不動地把話還回去。

  「你就這麼狠心，帶一壺水就來這鬼地方，是不是故意想讓你兒子死？」

  劉娘子被懟的臉色發青：「我怎麼可能……想讓我兒子死。」

  「是嗎？沒看出來。」林默容巋然不動，「你不是等著別人給你送水嗎，慢慢等。說不定老天爺會下雨呢。」

  明顯的冷嘲熱諷，這旱縣一年都下不了三場雨。

  「下雨？林默容，你就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

  「我們很熟嗎？還存心和你過不去。有時間跟我吵架，不如去想別的辦法。」林默容厭惡地拍拍裙擺。

  「柱子還小，真的堅持不了多久……」

  劉娘子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娘親。」

  不知為何，林明玉突然從車廂里鑽出來，拽上林默容的衣擺。

  一雙大眼眨巴眨巴，在乾旱的沙漠裡猶如一汪清泉。

  「妹妹，你幹嘛！」林明辰在車裡一手抓空，也探出頭來瞧，責怪林明玉擅自行動。

  林默容明白，按照明玉內斂的個性，一般不會在此時出場。除非，這孩子心軟了。

  「人之初，性本善。」明玉糯糯道，她記著林默容教給她的三字經。

  「娘親，你分一點水給劉嬸嬸吧。」

  「你大笨蛋！我們自己都沒多少水了！」林明辰聞言急了，看了一眼林默容，生怕娘親怪罪，急忙幫著圓場說話。

  「我知道。分、分一點點，還是可以的。」林明玉小聲道。

  之前用石頭猛砸柱子的，是明玉；如今出言要救柱子的，還是明玉。

  劉娘子見林明玉心軟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撲在地。

  「明玉，好姑娘，你勸勸你娘親，分一點水給嬸嬸，好不好？」

  明玉被這陣仗嚇了一跳，慌裡慌張地後退幾步。

  怕明玉不答應，劉娘子急忙補充：「以後柱子哥哥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給你和明辰，嬸嬸還讓珠子哥哥保護你們！」

  林默容一時無語，居然拿小孩兒開刀，她把明玉擋在身後，對劉娘子下了逐客令。

  「你回去吧。」

  沒拿到水，對方怎麼可能撤退，劉娘子一把將明玉拉出來，雙眼通紅：「明玉，快求求你娘！嬸嬸什麼都答應你！」

  明玉才三歲多，哪裡見過這些陣勢。被劉娘子陡然一拉，差點沒站穩，嚇得掉了眼淚。

  比見了那吃人的老虎還害怕。

  「娘親……」她手足無措地回頭，一面抹眼淚，一面朝林默容求助。

  林默容眉頭緊促，把明玉拉回來，和劉娘子拉開了距離。

  「你敢動手？」

  她聲音驟然冰冷，審視著匍匐之人，氛圍緊繃，仿佛觸動了她的逆鱗。

  「我不想殺你，趕緊給我滾。」她低聲呵斥，沒讓明玉聽見。

  林明玉也沒見過這般的林默容，小手緊緊地環抱住娘親的小腿，發出哭兮兮地小奶音：「娘親，就一點點，好不好？我不想柱子哥哥死掉。」

  林默容一聽，心就軟了。

  她心下嘆了口氣，林明玉哪裡曉得，這樣的人救了也不會知恩圖報，沒有恩將仇報就是大恩大德了。

  不過眼下在孩子面前，也不能鬧的太僵，她深吸口氣，毫不客氣地盯著劉娘子：

  「好，看在明玉的面子上，這次我幫你。」

  劉娘子霎時欣喜若狂：「好好好，水，這有個牛皮袋……」

  說著，她就在懷裡翻找起來。

  答應幫她，連個謝字都沒有，林默容壓下心中厭惡，對劉娘子發出警告。

  「日後你若再想坐吃山空，可沒這麼好命。還有，不要對我孩子動手動腳。」

  這節骨眼劉娘子哪裡敢頂撞，雞啄米似的點頭：「保證，我保證！都聽林姑娘你的！只要姑娘給我水！」

  林默容接過牛皮袋，返回車中，從許大娘之前給的酒罈子裡舀了一些水裝進去，遞給了劉娘子：「拿去。」

  「你們看，還是林姑娘好心腸。之前柱子把明辰打成那樣，還是分了水給她喝。」

  「是啊，回頭出了這破地方，劉娘子該好好感謝人家才是。」

  「嘿，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去呢。」

  其他人見了，紛紛讚賞林默容的美德。

  劉娘子幾乎是把水搶了過來，卻沒有立刻折身回去給柱子喝，而是先掂了掂，確認了一下份量。

  沒多少，但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是好不容易求來的。

  又打開袋子聞了聞，像是怕林默容下毒。

  這一連串動作，簡直滑稽得可笑。

  「怎的一股子酒味……」她眉頭一皺，小聲嘀咕，泛起一股子嫌棄。

  林默容耳尖，聽了氣不打一出來：「嫌棄？嫌棄就別要了。」

  她伸手作勢要搶回牛皮袋子：「裝了酒的罈子洗的乾乾淨淨，你倒是還能問出酒味來。不想要別要。」

  這可把劉娘子嚇壞了，她順勢往後倒去，跌坐在地上，把牛皮袋死死護在懷裡，連聲道。

  「沒有沒有，就是怕柱子喝了酒味的東西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