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寂靜之地

  對於草廬居士的壽宴，萬妖谷的眾妖們十分看重，當做了最重要的大事來對待，可草廬居士自己，是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

  昨天已經為它們講道一場，今日的宴會取消也無妨。

  張敬也向九叔告知了情況，說自己要去南洋一趟，探尋當年父母的真相，讓他在萬妖谷再住上一段時間。

  九叔自然不會反對，只是叮囑張敬小心一些，便不再多說。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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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敬便和草廬居士動身啟程了。

  橫跨十萬大山後，渡海去南洋，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難以想像的路線，一般人下南洋從嶺南港口就坐船出發了。

  但對於打破了天地桎梏，可以御空飛行的張敬兩人來說，卻不是什麼大問題。

  足足飛行了將近一天一夜，張敬和草廬居士才終於跨過山和大海，來到了南洋範圍。

  南洋是個籠統的稱呼，範圍極大，或許從地圖上來看，相比中原大地就是一個個的島嶼，但實際看似不起眼的島嶼都廣闊無比，在不識路的情況下，想要找到一個地方無疑是海底撈針。

  所以張敬才會邀請草廬居士一起過來，目的便是為了帶路。

  「婆羅島是這個方向……」草廬居士指了指東南，說道：「以我們的速度，應該還有半個時辰就能抵達。」

  「那繼續前進吧。」

  雖然一天一夜沒睡覺，張敬眼神依然凌厲。

  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境界，獨自一個人御空飛行，在不帶他人的情況下，對於法力的消耗是極少的，並不會有什麼影響。

  很快。

  蔚藍的大海上，兩道身影一閃而過，朝著東南方向飛去。

  婆羅島物產豐饒，盛產黃金，在南洋群島中算不得最大的島嶼，但歷史卻十分悠久，宋元時期就曾有過大批的商船來這裡進行貿易，爾後也有不少人在這裡定居住了下來。

  後來更是曾有一位華夏人在這裡做了總督，搭理推廣華夏文化，所以在婆羅島上，其實能見到很多帶著華夏韻味的房屋、標誌。

  晃眼間，有種來到東南沿海城鎮的感覺。

  到了婆羅島，兩人稍微降低飛行速度，盞茶時間後，草廬居士還沒有提醒說什麼，張敬便先行在一片沼澤邊緣落下。

  「可是此地？」

  張敬轉過身詢問。

  草廬居士點點頭，略帶詫異地問道：「張道友是怎麼發現的？」

  在十五年前，張玄在此地以身飼魔，與那魔頭同歸於盡後，現在這片沼澤的一切都被破壞，也再無邪魔的氣息。

  甚至當年大戰後遺留的痕跡，也早就被十數年的時間磨平。

  畢竟這是一篇荒無人煙的巨大沼澤地，就算再怎麼激烈的戰鬥、再大的破壞，也會很快在水和稀泥中消散於無形。

  張敬沒有回答。

  他能發現這裡就是最終目的地，當然是大因果術的原因。

  到了這裡，他即便沒有主動施展大因果術，這門奇異的法訣都主動向他發出了強烈的提示，只有他能看到的自身因果線劇烈波動起來。

  很顯然。

  這個地方與他有著極強的因果關係！

  草廬居士見張敬神情複雜，沒有說話，他便伸手一揮，周圍天地間頓時雲霧繚繞，下方沼澤中水行之力豐盛，於是便猶如湖泊般不斷翻滾起來，像是地龍翻身。

  轟轟轟！

  隨著草廬居士的掌控，沼澤涌動越來越厲害，很快便有四道粗大的柱子從地底下緩緩升起。

  雖然是從沼澤中冒出，但這四根粗大的柱子卻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整片空間都有古老、神秘、浩瀚的氣息開始瀰漫。

  很明顯。

  這片沼澤地中，隱藏著一道上古陣法。

  而且張敬從這片沼澤地中間，隱隱感受到了在洞墟山山頂相似的波動！

  「空間之門？」張敬眼神一凜，問道：「這裡隱藏著一道特殊的空間？」

  草廬居士點點頭，說道：「的確。這就是一道隱藏空間的陣法，不過這和洞墟山關押旱魃的空間應該有所不同。殺你父母的邪魔，當初雖然被關押在陣法空間之內，但它卻有辦法從裡面傳遞出訊息。」

  「而且，這隱藏的空間內，也並非一片小世界，而是一片暗無天日、充滿死氣、比陰間更陰暗的寂靜之地！」

  「那片空間內傳遞出來的氣息，即便是我都會隱隱感到不舒服！如果這片空間擴散開來，即便那魔頭已經死了，恐怕也會造成極大的災難，婆羅島恐怕都會化為死域！甚至整個南洋，天地都會發生變化！」

  「還好的是，這四根玉柱堅不可摧，死死的鎖住了空間，讓其中蘊含的氣息，沒辦法溢散出來！」

  十五年前，草廬居士是跟著張玄一起到過此地，甚至與那魔神魂魄交過手，所以對於陣法頗為了解。

  很快。

  草廬居士以水行本源規則之力，催動四根玉柱，玉柱的光芒變得更加耀眼明亮，古老浩瀚的氣息也愈發濃郁。

  空間開始劇烈的波動。

  雖然他沒辦法像秋生和女鬼楚姬那般，聯手將關押旱魃的空間之門大開。

  但這四根玉柱鎖住的空間，也開始隱隱展露出端倪。

  果真就如同草廬居士所說的那般。

  這是一片暗無天日、充滿死氣的寂靜之地，連太陽光都沒辦法照射到其中，任何光線進入其中都會被吞噬。

  不同於任何的陰氣、鬼氣，令天師境的張敬和草廬居士都會隱隱不適。

  如果要用某種東西來形容的話。

  這種氣息，有些類似於殭屍本源之氣！

  不過，別說普通的殭屍了，就算是千年飛僵、銅甲屍的本源屍氣，都遠遠不如！

  「只能打開到這種程度了。」

  草廬居士停了下來，對於四根玉柱的催動已經達到了極致，沒辦法更進一步了。

  此時。

  陣法隱藏空間，就像是一顆巨大的『蛋』，有一層無形的蛋殼包裹著，介於打開與不打開之間，外界無法進入。

  但是，卻能大致感應到其中。

  張敬神識伸展開。

  裡面一片死寂沉沉，沒有任何的活物，也沒有任何的魂魄存在。

  但張敬卻能感受到，空間裡面似乎漂浮著一具屍體！

  「那是……」

  張敬瞬間瞪圓了眼睛，拳頭攥緊，心仿佛被提了起來，隱隱猜測到了什麼。

  大因果術的萬千因果線，讓張敬和裡面的屍體千絲萬縷的纏繞著。

  在這之前，張敬只有在任婷婷身上，感受過這樣的因果關聯。

  草廬居士開口道：「空間裡面，正是你父親的遺體。」

  果真如此……

  張敬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這些年來，他其實內心一直有想要打聽、找尋自己這位便宜父親的想法。

  從前只是從他人口中，聽說過自己父親當年是如何的不凡，驚才絕艷，但他自己腦海中的印象，卻很少。

  現在，終於真正『見面』了。

  但卻是這種形式……

  「呼！」

  張敬深吸了幾口氣，緩了好半響後，才算勉強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本來他還以為，或許自己有主角待遇，就像前世看的某些小說中那般，父母下落不明的開局，到最後父母都會出現，並且成為了極其厲害的大佬。

  所以在這之前，張敬都抱著希望，父親張玄應該是還活著的。

  可惜，這種小說太過時了，情節早已經不流行。

  現在流行的，是『父母祭天，法力無邊』。

  「草廬道友，讓我來試試看吧。」

  張敬抬頭說道。

  雖然現在他可以確定，就如同草廬居士所說的那般，自己父親張玄十五年前『以身飼魔』，和陣法內的上古邪魔同歸於盡，的確已經死了。

  但是，張敬還是想進去看看。

  再不濟，能將遺體帶出來安葬也是好的。

  「也好。」

  草廬居士讓開了位置，讓張敬來嘗試。

  雖然現在他在本原規則上的造詣可以說是略高於張敬一頭，但是擅長的方向不同，他是水行之力，而張敬是雷霆。

  或許雷霆規則催動陣法，能將陣法徹底打開也不說不一定。

  轟咔！

  片刻之後，整片沼澤電閃雷鳴，猶如變成了一片雷霆的海洋，滅世的氣息從九霄之上降臨。

  四根玉柱產生了和剛才不同的反應，隱藏的陣法空間似乎有幾分翻滾，裡面的詭異死氣，似乎收斂了一些，被壓制了幾分。

  看來雷霆之力，對於這種詭異氣息是有壓制優勢的。

  就像是雷霆面對鬼怪、殭屍有壓制一樣。

  但是，也就僅限於此了。

  張敬將神霄雷法施展到了極致，陣法空間也沒有被打開的趨勢，外界不可能進入其中。

  看來想要打開陣法，必須得找到正確的方法。

  就像秋生和楚姬能打開封印旱魃的空間陣法一樣。

  「張道友，算了吧。」

  草廬居士看著不斷嘗試的張敬，出聲勸說道。

  「唉……」

  張敬眼神複雜的看著那一團黑暗無任何光線的寂靜之地，點點頭嘆口氣，最終收起了雷霆之力，不再做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