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減少的隊伍
2024-05-07 17:30:52
作者: 不提劍
神像無臉,高坐神台,手掐未法手印。
無香火,更無供奉。
余千凝視著這尊神像,忽然感覺不對勁起來,他連忙看向周圍,眼眸微微眯起。
「什麼時候?」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周圍變得靜悄悄,安安靜靜。
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道觀並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頭,一間客廳大小的道觀能有多大?
「是拉入了鬼蜮,還是幻境?」
余千打量著周圍,沒有發現絲毫的蛛絲馬跡。
張洞幾人消失了。
咔嚓~
忽的,一聲巨響出現,余千猛然回頭,破舊的大門亮如白晝,但很快就又重新陷入黑暗。
緊接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突兀的落下。
嘩啦~
道觀外的黑暗再次被點燃,一道白色匹鏈劃破天際。
打雷下雨了?
余千默默的握緊了黑色油紙傘,回頭再次看向了神像。
只是這一次端詳,讓余千瞳孔微微縮了縮。
神像不見了,只在轉頭的期間,神像不翼而飛。
神像消失,取而代之出現的是一張擺放在中間的木質茶桌。
茶桌漆黑如墨,上面擺放了一個茶壺和兩個杯子。
而在茶桌的對面,坐著一個人。
一個身穿破舊道袍的人,看不清楚面容。
一股濃郁的屍臭漸漸的蔓延開來。
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總之整座道觀都是這種氣味,極其難聞。
余千微微皺了皺眉,事情發生的有些快。
余千轉動著眼眸看著打量著茶几以及那個『人』。
眼前這個坐在茶桌對面的東西絕對是厲鬼。
可問題來了,對方並沒有觸發他的殺人規律,一個都沒有。
他甚至感受不到眼前這隻鬼的存在。
「是假的?」
余千暗自思忖著,但就在這個時候,余千忽的感覺到眼前一花,等反應過的時候,他已經是坐到了茶桌旁邊。
身穿道袍的厲鬼,緩緩的抬起手,那是一雙乾枯,上面長滿霉斑的手。
兩杯茶水被這隻手推了過來。
余千眼眸深沉,死死的盯著這隻厲鬼。
手中的油紙傘遮蓋住了大片閃電帶來的光芒。
「選。」
一道極其刺耳但卻縹緲的聲音響起。
聲音來自四面八方,但余千可以確定,聲音的源頭就在他對面。
「選?意思是讓我選一杯?」
余千微微低頭看向了面前的兩杯茶水。
兩杯茶水漆黑如墨,看起來有些粘稠,聞起來有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製作而成。
兩杯東西一模一樣,但不用多說,肯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余千抬頭看著對面的厲鬼,讓他選就選?
你以為你是誰?
余千可不慣著這玩意,直接站起身朝著對面的厲鬼抓去。
但恐怖的事情出現了,余千紋絲未動。
「動不了?」
余千臉色微微變了變,他剛才想要站起身,可腦子已經發出了指令,身體卻跟信號接收失敗一樣,一動不動。
「是幻境……」
略微思索了一下,余千心裡產生了一個想法。
當坐上這張桌子的時候,他就無法動用靈異了。
正常情況,這是不可能的。
「選。」
縹緲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它在催促余千。
咚咚咚~
沉默的心跳聲不知道從哪裡響起,余千微微一愣,這個聲音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他緩緩地低頭看去,自己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余千瞳孔驟然縮到最小,臉色徹底變了。
「這是我還沒有成為馭鬼者之前的身體!」
余千猛然抬頭看向對面的厲鬼,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
要出事。
忽的,一滴液體滴落在桌面上,余千的目光緩緩的落在了這滴液體上,他有些詫異,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
濕潤,溫和,全是冷汗。
「我怎麼會出冷汗?」
余千不解的想到,心臟的跳動次數不爭氣的加強了。
一種名叫恐懼的情緒出現在他的心頭。
余千猛然驚覺。
「情緒在回歸!」
情緒的回歸,在以前是一件好事,但在現在不是。
情緒會阻擋他的判斷力。
就跟現在一樣,他腦子裡面幾乎就沒有在思考如何破解這一局面。
而是在思考他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余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不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都必須度過眼前這一危機。
他不敢賭,以他現在這具身體,要是被殺了,自己會不會直接死。
「選茶水……」
余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低頭觀察著兩杯茶水,現在的情況不怎麼清楚,但對於他來說,目的只有一個,找到破局的方法活下去。
無法離開桌子,那就代表著,活下去的方法在桌子上。
但肯定不在對面的厲鬼身上。
掀桌子的方法不管用了。
只能按照對方的規則來。
而這兩杯茶水……
余千低頭凝視著兩杯漆黑如墨的茶水。
之前觀察的不夠細緻,情緒的回歸讓他的觀察出現了紕漏。
兩杯茶水漆黑如墨,杯子是一模一樣的,顏色也是,仔細看去似乎沒什麼區別,但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兩杯都是一模一樣的,那對面的厲鬼就不會讓他選,如果是一模一樣的,那就說明一件事,對方的殺人規律有問題。
而一旦有問題,那他就不可能是這種狀態。
他遇到過這種類型的厲鬼,是在一個小巷裡面,當時是一個賣茶水的老婆婆,它攔住了他的去路,並拿出了兩杯茶,讓他選,不選會死,選可能活。
當時余千的做法很簡單,直接將那隻厲鬼給吃了。
「一杯會死,一杯不會死,或者兩杯都會死,但加起來就不會死。」
余千眼眸閃爍,伸手擦了擦冷汗,他抬頭看著一動不動,看不清面容的厲鬼。
沉默了一會,他居然閉上了眼睛,將傘收起,然後在手中旋轉了起來,如果傘指向的是他,那他必死,如果指向厲鬼,那就是選擇兩杯茶,如果指向東邊,那就選左邊的茶水,指向西邊就選擇右邊的茶水。
油紙傘停了下來,余千猛然睜眼看向了油紙傘指向的方向,是在西邊。
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拿起了右手邊的茶水。
拿起茶水之後,余千沒有喝,它只是讓他選,可沒有讓他喝。
隨著余千做出選擇,對面的厲鬼再次抬起手臂,不過這次不是推,而是拿。
厲鬼拿起剩下的一杯茶,緩緩的拿到嘴邊然後喝了下去。
余千微微眯眼,沒有輕舉妄動。
當厲鬼把茶喝光,放下茶杯之後,之前那道刺耳縹緲的聲音再次響起。
「喝。」
余千眉頭皺了皺,望著手中的茶,屬實是有些下不去口。
但看厲鬼並沒有第一時間襲擊自己,他就明白,他是選對了的。
賭運氣,他從沒有輸過。
「喝?還是不喝?」
余千緊緊的握著茶杯,手指在快速的舞動,很快,余千的眼神冷了下來,「不喝會死,喝了會出現危險……」
現在死還是等會死?
余千很快就拿定了主意,這是一道送分選擇。
沒有任何猶豫,余千拿起茶杯,忍著噁心就喝了下去。
但茶杯還剛剛舉起,一隻手就攔住了他,同時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終於趕上了,別喝了,你已經賭了一萬次了,你那隻運氣鬼快沉寂下去了。」
余千微微偏頭,一個臉色慘白的中年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賭了一萬次?我一萬次都選對了?」
「對,不然你早死了。」中年人一把將茶杯從余千手裡奪了過來,「也得虧你身上的靈異恐怖,導致這隻鬼大部分靈異都放在你這裡,畢竟將你的過去身拉到這裡是很費勁的,一個不留神,你就可能掀翻桌子吃了它。」
「也是托你的福,張洞他們才沒有在時間當中迷失太久,不然我還真沒辦法那麼快找到你。」
聽到中年人的話,余千猛然反應了過來,「這玩意是你的拼圖?」
「嗯,正是我缺少的一部分,我可以預知未來,而它可以重返過去,不是重啟的那種,就只是重返過去,具體有什麼區別,不好解釋,反正我們互為拼圖。」中年人點點頭,他小心翼翼的拿著那杯茶。
「它的恐怖程度可比你高多了。」余千嘗試了一下站起身,跟之前一樣,還是無法起身。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很長的時間才可以駕馭它,我可能得留在這裡了。」中年人沉默了一會說道。
「幾成把握?」余千神情凝重的問道。
「不到五成,但足夠了,生死有命罷了。」中年人淡然的開口說道。
「那祝你好運。」余千知道無法勸住秦老,也不能勸,他們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變強,開荒其實是次要的。
「我會活下來的,畢竟你還需要我。」中年人笑著點點頭,隨後他一口將茶杯裡面的茶水給喝了下去。
「接下來你們四個都會遇到自己的拼圖,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們自己了,記住,不是我們找它們,而是它們在找我們。」
秦老的聲音也變得縹緲刺耳起來。
隨著這聲音的出現,余千眼前忽的變幻了起來。
等他回神,卻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火堆的旁邊。
旁邊是張洞,羅千,孟小董。
也就是在這一刻,被遺忘的記憶湧現。
「這次是輪到秦老了嗎?」余千微微沉默了一會說道。
情緒快速的在淡去,余千盯著火堆,眼眸微微閃爍。
「嗯,輪到小秦了,接下來估計該我了。」孟小董抬頭看向了極遠處,那裡有東西在吸引她。
余千吐出一口氣,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我們出來多久了?」
「差不多快一年了,再過十天就是春節了。」羅千撥弄著火堆說道。
「看來歸期茫茫。」火光映射在幾人的臉上,每個人神情都很凝重。
「不知道張幼紅他們情況如何了。」孟小董忽的開口說了一句。
「不敢賭命就會死。」張洞一針見血的說道。
「其餘人我倒不擔心,畢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可小白那邊……」羅千罕見的露出一抹擔憂神色。
白採擷沒有死過,沒有經歷那種意識陷入黑暗然後一無所知的境地。
所以可能會很艱難。
張洞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火堆,這一路走來,他們沒有遇到什麼恐怖的厲鬼。
遇到的都是他們的拼圖。
最先遇到拼圖的是李慶之,他們遇到了一處亂葬崗,說是亂葬崗,其實是一個戰場才對。
前人與厲鬼的之間的戰場。
裡面只有一隻厲鬼,據李慶之進入之前說,是一個影子。
之後是張伯華,遇到了一間佇立在山頂的藥鋪,裡面也只有一隻厲鬼。
隨後是張幼紅,遇到了一個村子,村子裡面都是人,但都不是人。
然後是羅文松,這次是在山間遇到的,是一聲砍柴聲。
白採擷是遇到了一座城市,一座燈火通明,有官兵守城的城市,白採擷感覺到了自己的拼圖,在城裡面。
最後就是秦老了。
「都不是極其完整的厲鬼,處理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如果是完整的厲鬼,打不過應該是知道逃的。」余千扔了幾根柴火進入火堆,神情冷漠的說道。
「如果死了,那就死了吧。」
聽到余千這話,張洞三人沒有覺得意外,在出來之前他們就事先說過,他們可能也會死,哪怕是余千同樣也是。
這裡的兇險要比他們遇到最危險的事件還要來的危險。
「那些厲鬼應該都是前人死活復甦的,如果我們連這種鬼都處理不了,那我們其實可以打道回府了。」張洞抬頭看著天穹,黑暗,深邃,不祥,死寂。
余千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他們還沒有到達真正危險的地方,這裡還只是在外圍。
「繼續趕路吧,我可能要走很遠才可能遇到我的拼圖。」余千站起身,他的拼圖比任何人的拼圖都要恐怖。
他一個不留神,可能會直接死在拼圖的手上。
互為拼圖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這些人,都可能會死,賭命就是賭運氣,既然選擇了賭,那就得接受輸贏這一事實。
誰都會輸,誰都會贏。
沒有例外。
張洞三人沒有廢話,羅千熄滅了火堆,用墳土掩埋之後,由余千開路,朝著山下走去。
生死有命,各有其法,他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