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姻緣（六）

  花燈散發出柔和朦朧的光。

  燈下看她，美如畫中人。

  袁銳心醉神迷，幾乎難以自持。不過，這到底是在宮中，他不敢造次，沒有勇氣伸手去握她的手。

  倒是朱榕，沖他笑了一笑：「袁公子，我有話和你說。」

  朱榕的聲音柔和悅耳。

  袁銳再次沉醉其中，聲音微微有些發顫：「我們已經定了親事，郡主叫我袁公子，也太生分了。」

  朱榕很有禮貌地請教：「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銳表哥？朱棠一直都這麼叫他。朱榕再這麼稱呼，似乎有些奇怪。

  

  那叫銳哥哥？

  三個字都快衝到嘴邊了，袁銳勉強又忍下了，咳嗽一聲道：「我比郡主年長三歲，郡主叫我一聲袁大哥好不好？」

  朱榕抿唇一笑，換了稱呼：「袁大哥！」

  袁銳心裡歡喜地快要炸開了，咧著嘴笑個不停。

  朱榕略一猶豫，輕聲說道：「有一件事，袁大哥應該已經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親口和你說。當日，我應下親事的時候，懇求過母妃，成親之後，我要帶我娘出宮去郡主府長住。」

  「所以，你娶了我，不但要住郡主府。以後還得和我一起奉養我娘，為她養老送終。你真的願意麼？」

  袁銳毫不猶豫地應道：「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當然願意。我們成親以後，我會將你娘當成自己的娘親一般孝敬。」

  朱榕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她主動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袁銳的手：「多謝袁大哥。」

  袁銳沒有說話。

  他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擊中，一張俊臉緋紅一片，激動狂喜得說不出話來。

  這副傻乎乎的模樣，逗樂了朱榕。

  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看樣子，袁銳確實是很喜歡她的。所以，才會毫不猶豫地應下這樣的要求。

  既是如此，她也該好好待他。

  朱榕沖他抿唇一笑，一手握著他的手，一手拎著他親手做的花燈。兩人相對而立，說了一會兒話。她從來不是個愛追根問底的人。她沒有問袁銳為什麼求娶自己，也沒問袁銳和朱棠以前如何相處。

  「……我性子有些沉悶，很少出來走動。以後你別嫌我悶才是。」

  主要是朱榕在說，袁銳早已激動得前言不搭後語，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了：「不，不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你什麼模樣我都喜歡。」

  朱榕輕笑了一聲。

  「我該回去了。」朱榕輕聲說道：「我娘一個人在院子裡，我要早些回去陪我娘。」

  袁銳衝口而出：「我送郡主回去吧！」

  朱榕沒有拒絕，輕輕點頭。

  袁銳懷著滿腔喜悅，送朱榕回了東宮。朱榕一直和蔓良娣住在一處，這院子位置偏僻，十分幽靜。

  外面的喧囂熱鬧，和這裡無關。這座院子，似是與世隔絕，安靜地佇立。

  朱榕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清，一抬頭，就見袁銳滿眼的憐惜。

  「郡主，」袁銳放柔了聲音：「以後有了我，郡主就不會孤獨寂寞了。」

  其實，她從沒有覺得自己孤獨寂寞。或許是因為，她從未擁有過，所以從不知自己的生活中少了什麼。

  朱榕笑著嗯一聲，和未婚夫揮手作別，步伐比往日輕盈了許多。

  蔓良娣站在廊檐下，含笑相迎：「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和未來的郡馬多說說話？」

  朱榕沒有照鏡子，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眉眼彎彎，笑意盈然：「我惦記著娘親，就回來了。」

  蔓良娣走上前，輕撫女兒細嫩美麗的臉頰，輕笑著說道：「我好好的，有什麼可惦記的。以後別總顧著我。在外多玩一玩，玩得開心了再回來。」

  看著女兒這般模樣，她心裡自是無限歡喜。

  朱榕笑著應一聲，挽著蔓良娣進了寢室。

  ……

  上元節過後，眾伴讀正式進宮讀書習武。

  袁銳邁著輕快的步伐進了演武場。

  沈旭促狹地沖袁銳擠眉弄眼：「袁兄真是人逢喜事，春風拂面啊！」

  袁銳咧嘴一笑：「你個毛頭小子懂什麼。等再過兩年，你就知道什麼是情竇初開情難自已了。」

  過了這個年，沈旭也十四歲了。個頭越躥越高，和袁銳站在一處不相上下。不過，一看臉，確實還有幾分稚嫩。

  沈旭毫不留情地嘲弄：「你這是以己度人。我就是要娶媳婦了，也不會急成你這樣。」

  臭小子，毛還沒長齊，吹牛倒是一把好手。

  袁銳不知想到了什麼，沖沈旭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

  袁家有意和沈家結親，這是袁銳也知曉一二。這兩年，每次沈旭登門，袁家人都有意無意地讓堂妹袁月露面。

  當然了，沈旭年少，情竇未開。袁月更小，都是半大孩子。到底能不能湊成一對，得看日後兩人有沒有緣分了。

  「對了，聽聞太孫妃已經有喜了。」沈旭低聲笑道：「太孫殿下很快就要當爹了。」

  余清婉去年進門，聽聞年前就診出了喜脈，一直等胎坐穩了三個月才宣布喜訊。對天家而言，自然是一樁大喜事。

  袁銳也壓低聲音笑道：「太孫殿下都要做父親了，看來，郡主也快成親了。」

  袁銳口中的郡主，說的是表妹朱棠。

  朱棠和孟凌定親後，時常見面，情意綿綿。眾人都看在眼裡哪！

  沈旭一眼就窺出了袁銳的心思，笑著調侃：「聽說太子殿下要將郡主留到十八歲再出嫁，孟大哥得再等個一年多。」

  至於袁銳，朱榕今年才十四歲，還沒及笄。袁銳還有的等哪！

  袁銳一想，忍不住嘆了一聲。

  沈旭擠眉弄眼：「是不是急著娶媳婦啊！還是慢慢等著吧！」

  袁銳笑著瞪一眼過去，拿了一副長弓來，和沈旭一同比試射箭。

  沈旭半點都沒客氣，一壺箭囊全部射中靶心！將春風得意的袁公子直接給比趴下了。

  袁銳氣結：「沈旭！你別太得意！我剛才是一時大意，才輸了給你。現在再來比過！」

  沈旭露出白牙，悠然一笑：「來來來，十八般兵器隨你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