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太孫(五)
2024-05-07 17:35:05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雷小雪頓了頓,又低聲道:「妙兒在邊城長大,性子野慣了。在京城才一個多月,就覺得氣悶拘謹,想回邊城去。哪裡做得了什麼太孫妃。」
這倒也是。
沈妙是開在野地里的鮮花,在邊城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一旦進了宮,就如移進了名貴的花盆裡,種種束縛,重重規矩。
以沈妙的性子,根本適應不了。
馮少君失笑:「也罷,那我們就早些回去,省得日後橫生波折。」
快刀斬亂麻。早些離去,斷了太孫的念想。
雷小雪想了想道:「三日後就走。婆婆那邊,就由你去說。」
馮少君笑著點了點頭。
……
傍晚,上書房散學。
太傅每日都會布置課業。一眾伴讀們隨太孫殿下一同回東宮,用了晚膳後,各自回寢室苦讀完成課業。
勤勉的太孫殿下,今日沒急著溫習書本,而是先去了太子妃的寢室。
袁敏早猜到兒子會來,半點不驚訝。
「母妃,」朱棟按捺不住心裡的喜悅和急切,張口就問道:「今日沈家人進宮,母妃也見到沈妙了。母妃覺得她如何?」
袁敏瞥朱棟一眼:「沈妙容貌出眾,率真坦蕩,論出身,也是正經的將門貴女。」
朱棟心花怒放,滿眼期待。
接下來,卻是一盆足以令他從頭冰到腳的冷水:「可惜,這朵花早就有了主。你就別惦記了!」
朱棟:「……」
朱棟表情僵住了。
頭腦一片空白。
袁敏有些心疼,卻狠下心腸,將今日始末道來:「……沈妙在邊城長大,和方家長子青梅竹馬,兩家早就有了婚約,只是礙於他們年少,一直未曾宣揚罷了。」
「今日我主動問詢,雷氏立刻將此事說了出來,可見心性坦蕩,絕沒有悔婚攀附皇家的意思。」
「你趁早打消所有的念頭,也別讓人看出端倪來。免得沈旭夾在其中,左右為難,徒生尷尬。」
「你今年才十四,心性不穩,等過兩年,我再為你操持親事。一定為你擇一個聰慧賢良的媳婦。」
朱棟不知聽到了多少,僵硬地點了點頭。
以他自小接受的嚴格教導,腦海里根本就沒有「強娶」這個念頭。
袁敏說完後,也不管他心如刀割,張口就攆他回去:「你快些回去溫習書本,別耽誤了課業。」
朱棟木然應了,甚至忘了行禮告退,就這麼轉身離去。
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背影,袁敏忍不住長嘆一聲。
沈妙那丫頭,確實討人喜歡。不過,並不適合做皇家兒媳。便是沒有方大郎,她也得斟酌一二。更何況,雷氏根本就沒有高攀之意。
自小一帆風順從未受過挫折的兒子,這次註定是要嘗一嘗求而不得的苦澀滋味了。
……
這一夜,太孫殿下是怎麼熬過來的,無人得知。
隔日一早,朱棟起得遲了些,一路匆匆趕到太和殿。一聲不吭悄悄溜進了殿內,往角落處一站。
慶安帝正和眾臣議事,無暇他顧。
太子朱昀瞥了太孫一眼。
昨日晚上,袁敏將這樁事都告訴他了。他原本以為,朱棟今日會告一日「病假」。沒曾想,朱棟還是撐著來了。
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也得放得下。這樣才對!
早朝散後,朱昀只當什麼都不知道,對朱棟說道:「你皇祖母幾日沒見你,心裡惦記得很。今日正午,你去椒房殿,陪你皇祖母用膳。」
朱棟打起精神應下。
到了椒房殿裡,袁皇后滿臉歡喜,伸手拉過朱棟的衣袖:「你這幾日都在忙什麼,也不到椒房殿來了。我還想著,今日派人去叫你過來。」
這幾日忙什麼?
忙著心猿意馬,忙著單相思,忙著絞盡腦汁說服母妃召沈家人進宮……
朱棟心裡晦澀難言,笑容難免有些勉強:「課業繁重,眼見著又快要課業考核了。孫兒這次想再拿個文武第一。」
袁皇后笑著嗯一聲,吩咐宮人讓御膳房備膳。又令人將朱棠朱梁朱榕都叫過來。
人多熱鬧,朱棟原本沒胃口吃飯,也跟著勉強吃了一些。
下午,朱棟去上書房讀書。
袁皇后去了東宮,和兒媳袁敏嘀咕了半晌,終於得知寶貝孫子的頹然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犯了單相思。怪不得,今日蔫頭耷腦的。」
袁敏無奈一笑:「這等事,勸了也沒用。倒不如隻字不提,時間久了,慢慢也就好了。」
袁皇后深以為然:「說得沒錯,越勸越惦記。索性都當不知道,過個一年半載,也就都忘了。」
「說起來,棟兒年齡也不小了,還有棠兒,也十四歲了。他們兄妹兩個的親事,你心裡總得有點譜。」
袁敏笑道:「母妃放心,我心裡早就有盤算了。」
袁皇后素來是個不操心的主,聽袁敏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說了,只隨口囑咐了一句:「別總盯著袁家的小子姑娘。」
袁家已經出了一個皇后一個太子妃,富貴已極。太孫妃若再是袁氏女,就是烈火烹油過猶不及了。
袁敏心中瞭然,微笑著應是。
朱棠可以招一個袁家兒郎做駙馬。至於朱棟,還是娶一個文臣家的女兒更合適。
……
太孫殿下頹然了兩日,到第三日,沈旭來告假了。
「什麼?你娘她們明日就要走?」朱棟一驚,脫口而出道:「怎麼這般著急?之前不是說半個月以後才走嗎?」
話出口了,才會意過來,心裡那滋味就別提了。
這是為了躲他這個太孫,才急著離開京城啊!
沈旭半點不傻,自然不會在此時扎太孫的心窩,笑著說道:「我爹和三伯府屢次寫信來催,她們便早點啟程回去。我來向殿下告假,明日送她們出了城就回來。」
朱棟打起精神說道:「不用這般著急,後日再回宮就是。」
沈旭向太孫殿下道了謝,很快離去。
朱棟一個人獨坐在書房裡,愣了許久。忽然,一滴眼淚悄然滑落。朱棟用袖子抹去,又是一滴眼淚,再用袖子抹去。
終於忍不住,伏在書桌上,無聲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