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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趙王(一)

2024-05-07 17:33:48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三日後就要啟程?

  紅腫著一雙眼的趙王妃驟然失聲:「怎麼這麼急?這麼短的時間,哪裡能收拾得好行李?還有,時兒屍骨未寒,至少過了頭七……」

  趙王神色木然:「皇上只給趙王府五天時間。如果走不了,就永遠不能走了。從時兒死的那一天算起,只剩三日時間。」

  「這是最後一條生路,你想活,就立刻令人收拾行李。能帶多少帶多少,不能帶的留下就是。否則,就都留下為時兒陪葬吧!」

  趙王妃:「……」

  趙王妃倒抽一口涼氣,看著趙王難看至極的臉色,所有的悲慟都被這番話凝結。

  朱時之死,確實令她痛徹心扉。可除了長子,她還有一個沒成年的幼子和尚未出嫁的女兒。庶子還有四個,府中第三輩的孫子孫女,加起來也有五六個。這麼多人,焉能不求生路留下等死?

  趙王閉上眼,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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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傳來趙王妃哽咽的聲音:「殿下說的是,我立刻傳令,讓所有人收拾行李,準備三日後啟程離京。」

  趙王沒有睜眼。

  趙王妃步履倉惶地離去。

  趙王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榻上,兩行淚水自眼角滾落。

  他有六子兩女,朱時是嫡長子。他對朱時十分嚴厲,非打即罵,其實心裡最器重最喜愛的,就是這個長子。

  為了保全趙王府,他不得不親自動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兒子。那把匕首,刺在朱時的胸膛,也同樣刺進了他的胸膛,剜心之痛。

  ……

  短短三日時間,趙王妃收拾出了三十多輛馬車的行李。行路時必要的日用之物裝了五輛馬車,趙王府里的女眷幼童也坐了五輛馬車。其餘的二十幾輛馬車上放的都是金銀財物之類。

  這些財物,是趙王積攢了四十年的家私體己。也是趙王府日後在藩地立足的根本了。

  趙王世子妃哀哀戚戚地哭了三日,也認了命,一手拉著四歲的女兒,一手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上了馬車。

  丈夫朱時自己作死,死了也罷。皇恩浩蕩,總算沒連累到她和一雙兒女。以後她得好好教養兒子長大。說不定,日後這趙王世子之位,能父死子繼,傳到她的兒子頭上。

  連趙王世子妃都老實地上了馬車,其餘人不管情不情願,都一併上了馬車。

  趙王這兩日一直躺在寢室里,此時被親兵扶著,慢騰騰地上了馬車。上了馬車後,趙王也沒力氣坐著,躺在特製的窄榻上,面色慘澹。

  趙王妃看著趙王這副怏怏無力的模樣,又是一陣心酸,眼淚嘩嘩往外涌:「你這副模樣,哪裡禁得起趕路的辛苦。萬一……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可怎麼辦才好。」

  趙王慘然一笑:「放心,我撐得住。」

  就是只剩一口氣,也得立刻啟程了。

  臨行前,趙王沒有進宮去辭行。

  倒是慶安帝,打發王公公來了一趟。王公公因邵公公的枉死,心中恨極。趙王世子也沒解恨,現在看到趙王這副奄奄一息的德性和趙王府舉家離京的悽慘,王公公心頭那一口悶氣,才稍稍紓散。

  「趙王殿下,奴才奉皇上口諭,代皇上來送行。」王公公拱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希望殿下一路平安。等安然到了藩地,殿下別往了送信回京。如此,皇上也能徹底安心了。」

  頓了頓又道:「奴才還有一言,好叫殿下知道。自那一日趙王世子派刺客行刺皇上未遂,皇上身邊日夜有人守著。現在什麼宵小之輩都休想靠近皇上九尺之內。」

  換在往日,一個內侍怎麼敢對堂堂趙王冷嘲熱諷。

  現在,趙王只有任憑奚落的份。

  趙王勉強打起精神應道:「有勞王公公代本王回宮復命,就說臣弟謝皇上恩典。到了藩地後,臣弟一定會盡心打理藩地政務,絕不負皇恩。」

  王公公心中哂然,隨口應了,很快離去。

  趙王妃恨恨地呸了一口:「這等奴才,也敢在殿下面前耀武揚威。」

  落草的鳳凰不如雞。戴罪之身的親王,又能做什麼?

  趙王低聲道:「這個王公公,執掌天子暗衛,心思陰狠,下手狠毒。你在背地裡,就別胡亂嚼舌了。要是傳到他耳中,他暗中尋釁,來個公報私仇,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趙王妃頓時噤若寒蟬。

  趙王撐住一口氣,叫了親衛統領過來:「傳本王號令,立刻啟程。」

  五百親衛,前後開道隨行,龐大的車隊緩緩啟程。大半日後,出了京城的城門,到了官道上。

  趙王妃忍不住掀開車簾,遙望著越來越遠的城門,痛哭失聲。

  趙王再次閉上雙目。

  ……

  趙王的藩地,遠在河北,算是個平安且富饒之地。

  趙王一行人,在路上行了二十幾日,終於到了藩地。藩王府是隆安帝在世的時候就建好的,按著藩王府的規制而建,猶如小了幾號的皇城。頗為幾分巍峨氣象。

  藩地六品以上的官員,齊聚藩王府外,恭迎趙王殿下。

  可惜,趙王殿下身體虛弱,一路被顛簸得厲害,無力也無心見這些官員。令人傳話,安撫一二,就將這些官員都打發走了。

  木已成舟,傷心難過也沒用。趙王妃打起精神來,令人將馬車上的金銀玉器搬進庫房。等一切安頓下來,已經是六七日以後的事了。

  趙王妃來不及為此欣慰歡喜。因為剛安頓妥當,趙王就徹底病倒了。

  這一病,來勢洶洶。

  趙王全身滾燙,意識模糊。一張肥碩的臉孔,在這段日子裡瘦了不少,肉都快耷拉到下巴上了,且滿臉潮紅,看著十分嚇人。

  隨行的太醫,面色凝重地為趙王診脈開方。

  趙王妃被嚇得渾身直打哆嗦,說話也不利索:「殿、殿下到底生了什麼病?」

  太醫略一猶豫,委婉地說了一通:「殿下這是心中焦慮憂思,外感內熱,邪氣入體……」

  總結到最後無非是一句,趙王患的是心病。

  被逼無奈親手弒子,能不落下心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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