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話 一品軒

  戰戰兢兢地收起矮桌上的銀票，牡丹起身準備走出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腿竟然軟得厲害，還沒邁開步子，人已跌坐回了軟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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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完全黑透，街上的行人還挺多，顧小五邊走邊回想著自己剛才得到的訊息。

  衣袖忽然被人拉住，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卻見拉住自己的人是自己剛才還想著的阿至。

  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阿至。」

  「一到這裡就先去逛青樓，小五，這種嗜好可不好呦。」蘇雲清玩笑似的說。

  「阿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顧小五問，她可是故意在街上轉了幾圈繞路來這裡的，沒想到竟然被阿至發現了。

  「秘密。」蘇雲清一副很神秘的樣子，語調中多了絲戲謔的味道：「小五，你不是說不來南蠻的嗎？為何又改變主意了？莫不是捨不得我？」

  「在江寧城看到了一個熟人，所以就來了。」顧小五意有所指地說。

  她口中的熟人，指的自然是燕北辰。

  「你是說北辰？」蘇雲清問。

  「你知道？」顧小五有些吃驚地問，她還以為阿至可能不知道的呢，沒想到她什麼都是知道的。

  也對，只要是阿至想知道的事情，又有幾件可以瞞過她呢？

  「嗯。」蘇雲清點頭，「北辰的母妃是神醫穀穀主的獨生女，北辰自十歲之後便幾乎都待在神醫谷，而他亦是神醫谷的少谷主。」

  但是在外以燕國七皇子的身份並不方便，所以才會取名燕少卿。

  這些，她都知道。

  「如果讓你選的話，你會選擇做燕國未來的國母還是神醫谷的谷主夫人？」顧小五忽然笑著問

  「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蘇雲清答非所問。

  「當然是實話。」

  「若選前者的話，那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止盡的麻煩。」這樣的回答，顯然是在顧小五的意料之中。

  顧小五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她和阿至都十分怕麻煩，所以，答案已經揭曉。

  「小五，我該回去了，我就住在臨西殿，若有事情，你便進宮來找我。」蘇雲清將一張折迭好的宣紙放入顧小五的手中。

  顧小五並沒有急著打開，宣紙上的內容，她差不多已經猜到。

  其實顧小五有一個只有她和蘇雲清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顧小五不能走太遠，若走太遠，沒有地圖的話，她絕對會迷路。

  蘇雲清給她的，是南蠻皇宮的地形圖。

  「我知道了，小心些。」一下子多了那麼多燕國和天辰的人，就算南蠻的皇宮再怎麼大，也不可能做到一人一座宮殿，若阿至徹夜不歸的話，怕是會引來麻煩的。

  「嗯！」蘇雲清點頭，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她轉頭看著顧小五，說：「小五，其實該小心的人是你，我和鳳西語確實有過節，但是相比起我，你還更危險一些，因為鳳西語喜歡獨孤宸，你和獨孤宸在驛站里發生的事情，已經被傳到南蠻了。」

  *** ***

  回到客棧的時候言風早就已經回來了。

  顧小五才剛走進客棧，便見言風起身朝自己走來。

  「主子，剛才三爺派人過來了。」言風壓低聲音說，因為自家小姐現在身著男裝，所以他才會稱呼她為主子，而非小姐。

  「人呢？」顧小五邊走邊問，大堂並非一個談話的好地方，有些話，還是回房再說比較好。

  「人已經走了，三爺只是讓他來傳話的。」三樓已經被他包下，所以可以不必再刻意壓低自己的音量。

  「說了什麼？」顧小五問。

  言風強忍住笑，佯作一本正經地說：「三爺說讓您小心鳳西語，並且還送來了一副鳳西語的畫像。」

  又是鳳西語？那個鳳西語真有那麼可怕？

  阿至讓她要小心鳳西語，就連阿尋也讓她要小心鳳西語！

  「我知道了，把畫像給我吧！」她倒要看看這鳳西語究竟是何模樣，而且，也正好可以確認一下她和鳳夕顏是否有相似之處。

  「是！」言風雙手將卷好的畫像奉上。

  這副畫畫得極好，不過不難看出這是才剛畫好不久的。

  不得不說，鳳西語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只不過可惜的是，她和鳳夕顏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對了，三爺還說兩日前那人曾在一品軒出現過。」言風小心翼翼地說。

  雖然不知道三爺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誰，可他卻不難看出，這人對小姐似乎極為重要。

  「一品軒？」那是什麼地方？

  「一品軒是城東的一家點心店。」言風解釋道。

  「我知道了，明日便隨我去一品軒走一趟吧！」顧小五點頭，然後揮手示意言風先出去。

  「言風告退。」言風彎腰行了個禮，便輕聲退了出去。

  「早些歇息。」顧小五低聲囑咐道。

  顧小五隨手將畫像丟在一旁的桌上，揉了揉自己發酸的太陽穴，解下束髮的髮帶，懶洋洋地躺在了床上。

  對於古代的女子她其實是極為不理解的，每日一早要花那麼長的時間來梳頭髮，每晚睡覺前又要花差不多相同的時間來將盤好的頭髮解開。

  直接束在腦後不就可以了嗎？何必那麼麻煩？

  才剛躺下一會兒，便聽見有人在敲門。

  顧小五翻了個白眼，這才起身去開門。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她要休息了才來，到底是誰那麼欠揍？

  門外站著的人，是燕少卿。

  顧小五恍然大悟，她倒是忘了，這傢伙也跟著他們住這家客棧。

  「有事？」顧小五挑眉問，絲毫不顧忌自己正披頭散髮。

  看到顧小五這模樣，燕少卿忍不住蹙眉。

  「明日若要去哪裡的話，記得叫上我。」燕少卿的語氣不太好，很明顯地將自己的不情願擺在人前。

  「我為什麼要叫上你？」顧小五翻了個白眼，他有什麼好不情願的？又不是她求著他來找自己的，真是莫名其妙。

  既然不情願，那就別來。

  「如果不是清兒拜託我保護好你，我才懶得跟著你。」燕少卿不屑地說，如果不是清兒親自來拜託他的話，他才懶得管著丫頭的閒事。

  顧小五低垂著眼，漫不經心地說：「明日一早，在大堂回合。」

  說完，也不管燕少卿是否答應，便轉身關上了房門。

  她甚至刻意沒有說清時間，為的，不過是小小地報復一下燕少卿剛才對她的態度。

  如果不是因為阿至喜歡他的話，她真想往他臉上抽兩巴掌。

  真是有夠惡劣的，阿至可別是被他騙了吧？

  差不多做了一整夜的噩夢，顧小五天剛明就醒來了，平日裡最喜歡睡覺的她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便乾脆起來去將燕少卿和言風也叫起來。

  她睡不著，他們也不用睡了。

  不過他們二人的情況和她差不多，兩人都頂著濃濃的黑眼圈，看顧小五的眼神別提有多哀怨了。

  在客棧里用過早膳，三人便出發去了一品軒。

  他們住的地方離一品軒其實並不算遠，步行也才不過一刻鐘左右的路程而已。

  也許是因為此刻還太早的關係，一品軒裡面還連一個顧客都沒有。

  看到顧小五三人進去，店家便立刻迎了過來。

  「不知客官您需要點什麼？」那店家一邊哈腰一邊問。

  顧小五將一直握在手中的畫像打開，拿到店家的眼前，問：「這個人，兩日前曾來過一品軒，他當時都買了些什麼？然後又去了哪裡？」

  那店家皺著眉想了想，說：「我記得他當時好像是買了一些桂花糕和一些綠豆糕，然後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因為那人的打扮實在太過顯眼，他才會記得那麼清楚。

  「將他所買的分量的桂花糕和綠豆糕都各給我來一份。」顧小五掏出錠銀子放到了桌上。

  那店家慌忙打包了一份桂花糕和一份綠豆糕，然後準備找零。

  「不用找了。」顧小五拎著糕點，有些失望地從一品軒裡面走出來。

  「小姐，咱們接下來去哪裡？」言風低聲問。

  顧小五停住腳步，低著頭說：「先回客棧吧！」

  去皇城嗎？去那裡做什麼？難道是進宮了？

  不，若是進宮了的話，阿尋一定會知道的，那麼他究竟去了哪裡？

  在這個時代，要找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顧小五忽然有些厭倦這樣的日子。

  「回客棧，我們明日也去狩獵去！」顧小五的聲線忽然明亮了起來，臉上終於恢復了笑意。

  她決定了，她不找顧惜之了，若真有緣，她早晚會見到他的，現在又何必浪費時間在這種還不知道會不會有結果的事情上？

  既然都已經到了南蠻，那她就痛痛快快地多玩幾天，等狩獵大會過了之後她再回天辰。

  不過，到時候她倒是想讓阿至和她一起回去。

  言風有些詫異地看了顧小五一眼，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小姐能夠再恢復活力真是太好了，他剛才還在擔心要怎麼才能夠讓小姐高興起來呢！

  既然小姐能夠自己想通，那真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