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亞當：驚喜嗎？

  面對阿蒙的挑釁，克萊恩輕笑了一聲：

  「你可以不給。」

  阿蒙的分身的確因為人性而獲得獨立，這讓祂和本體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本體不會允許一個獨立的分身存在，而獲得人性和獨立的分身，也不會甘願被本體殺死。

  這條道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適用，阿蒙也不會例外。

  或者說，阿蒙更不會例外。

  作為天生的神話生物，說得好聽一點祂就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自私自利，祂只會考慮自身的利益。在可能會損害到祂本身的利益時，就連祂父親和兄弟的利益，也要靠邊站——無論是遠古太陽神，還是亞當，亦或是真實造物主。

  所以在遠古太陽神隕落，真實造物主誕生時。

  真正背叛遠古太陽神的天使之王，一共有四位。

  風天使、智天使、純白天使自不用提，祂們是遠古太陽神隕落的最大推手。

  而剩下的那一位，就是阿蒙。

  

  祂既不像空想天使亞當和暗天使薩斯利爾那樣，儘管因為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但祂們始終都肩負著復活本體的重擔。也不像紅天使梅迪奇、命運天使烏洛琉斯那樣，對復活歸來的真實造物主忠心耿耿。

  祂從始至終都在保持中立，為自己的利益服務。

  所以阿蒙的本體一定會幹掉祂那獲得獨立的分身，而獲得獨立的分身也一定會想辦法幹掉本體。

  正是這種自私自利的特質，才使得阿蒙的分身和克萊恩有了合作的基礎，也才會有現在的局面——阿蒙的分身只有序列3的實力，可一旦祂被本體融合，祂就能一步步『污染』本體的分身和非凡特性，獲得更強大的實力，直到獲得身體控制權，成為『本體』。

  而對於這樣一個精緻利己主義的神話生物，克萊恩當然不會給予絕對的信任。

  儘管他和阿蒙的分身有著共同的利益，他們都希望能幹掉阿蒙的本體，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之間的盟友關係會有多麼牢固。恰恰相反，這種盟友關係隨時都可能破裂。

  畢竟不管怎麼樣，阿蒙和克萊恩的途徑都是互相衝突的，他們中只有一個人能登上舊日的寶座。

  在阿蒙本體還存在時，祂的分身會和克萊恩合作，以分身取代本體，獲得身體的控制權。在這個階段，祂們之間的聯盟可謂是牢不可破。

  因為祂們都註定無法與阿蒙本體共存，只有一方能活下去。

  可當阿蒙的本體被分身變成『分身』，而分身占據身體主導權變成『本體』時，分身與克萊恩之間聯盟的前提條件就已經不復存在。

  而不管怎麼樣，阿蒙分身的性格與本體是一模一樣的。

  儘管為了生存，彼此不得不互相廝殺，但這正是因為祂們都是自私自利的精緻利己主義者。無論誰獲得身體主導權，祂們的性格本身是不會變的。

  所以，無論站在這裡的是本體還是分身，祂和克萊恩的立場都是衝突的。

  克萊恩當然不會忽略這一點，他對阿蒙的背叛早有預料，也有相應的後手。

  克萊恩眸光微動，正要先下手為強，餘光突然瞥見一個亮晶晶的物體被拋出來。

  他伸手接住，看著手中的單片眼鏡，略顯意外：

  「不嘗試一下嗎？」

  阿蒙幽幽道：

  「嘗試一下，然後被你幹掉嗎？」

  「你們人類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識時務者為俊傑。」

  「看起來你我都是序列0，我完全有足夠的選擇，既可以試著幹掉你，也可以隨時脫離。」

  「但事實上，我的『人性』一直在你的控制之中。」

  「原來的分身可以不受影響，但我作為本體不行。」

  克萊恩眼角一抽，好傢夥，這麼快就自稱本體了嗎？不愧是你！

  不過其實也沒區別，反正每一個阿蒙的分身都是完全一樣的個體，只是實力上有所差別。

  而當帶著人性的分身獲得身體主導權時，就相當於已經擁有全部的非凡特性，在這個過程中，祂的每一份非凡特性、每一個分身、每一條時之蟲都會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人性。

  而阿蒙說的也沒錯，克萊恩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甚至引爆祂的人性！

  對於曾經不存在人性的阿蒙而言，沒有人性沒有任何影響。但對於已經沾染上人性的阿蒙而言，人性自爆的威脅將會是致命的。雖然結果都是失去人性，但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很顯然，阿蒙也已經意識到這一點。

  而祂對此毫無辦法，因為祂無法主動剝離自己的人性。

  也無法保證在人性被剝離後，祂能否還能活下來。

  退一萬步講，就算能剝離人性，祂也不會去嘗試——只有擁有人性，祂作為分身才能獲得獨立，如果剝離人性，那祂和以前又有什麼區別呢？

  克萊恩看出阿蒙的想法，也沒有繼續為難祂。

  他不是阿蒙，一個偷盜者途徑的天使之王而已，祂容得下。

  至於阿蒙會不會變成下一個風暴之主或永恆烈陽，而他又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遠古太陽神，克萊恩並不擔心。且先不提他會不會失控，就算失控阿蒙也沒有機會成為風暴之主。

  而且，克萊恩還有更多事情要做——剛剛成為『愚者』，理論上他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想鞏固狀態，但他現在的狀態並不差，而餘燼和黑夜女神等人還在與其他存在廝殺，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就這麼離開。

  餘燼和初火的戰鬥他插不上手，甚至不知道祂們現在在哪。

  但黑夜女神等存在的戰鬥，他還是有資格參與的。

  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原初魔女既然敢來襲擊，就得做好隕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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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界之中，當『愚者』誕生的那一刻，幾乎所有存在都變得呆滯，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黑夜女神』略帶迷茫地停在了半空，似乎還沒想好接下來該做什麼，不過，祂的本能是先做好自我防護。原初魔女的那一條條蟒蛇般的，頂著眼球的黑色觸手張牙舞爪的凝滯在天空，構成一幅靜止的，卻又令人瘋狂的畫面。

  『大地母神』和『蒸汽與機械之神』也同樣迷茫的停下動作，『大地母神』所幻化的森林陷入停滯，不再如之前那般瘋長。但『蒸汽與機械之神』也不再使用那濛濛微光，分解那片綠意盎然的森林，被信息流暈染的星空漂浮不定，態勢一時間陷入僵持。

  巨蛇沐浴在雷霆中，可那閃爍的閃電卻遲遲不肯落下。

  白塔依舊在對抗太陽的光輝，只是不再向上生長。

  而太陽依舊在散發著炙熱的光芒，亞當正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

  在所有存在中，祂是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

  這麼說也不準確。

  因為祂也受了影響，但祂對這一切早有預料，所以才能比其他人更快擺脫影響。

  祂知道『愚者』已經誕生，阿蒙的計劃已經失敗。

  祂們現在應該撤退，保存實力，以期待下一次的反攻。

  然而，亞當心裡很清楚，祂們沒有第二次機會，甚至沒有第一次機會。

  不如說，祂們從來都沒有機會。

  只是祂們一直以為有機會，只是因為亞當一直在給祂們灌輸還有機會的理念，而祂們選擇了相信。

  祂們相信亞當的立場，相信亞當別無選擇，必定和黑夜女神等存在敵對。

  祂們也相信只要阿蒙能成為詭秘，優勢就會來到祂們這邊。

  祂們更相信，亞當的計劃無比周全，一定能做到萬無一失，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

  因為在之前的數次中，亞當已經向祂們證明了自己的能力——無論是隱匿賢者，還有被獻祭的梅迪奇，這是這兩者的隕落，才讓蒸汽之主與原初魔女獲得通往舊日的門票。

  只等獲得知識荒野與災禍之城，祂們就能成為舊日。

  而幫助阿蒙成神，也同樣是在為祂們自己考慮。

  祂們想要成為舊日，卻又不敢承擔最初復甦的風險，所以祂們急需有人替他們抗雷——而阿蒙就是這個人，只要能獲得『愚者』的唯一性，祂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舊日。

  到那時，成為舊日的祂會抗下所有風險。

  如果扛不住，祂會隕落，對蒸汽之主等存在而言沒多少損失。

  如果能抗住，那阿蒙也會反饋祂們，幫助祂們成為舊日——畢竟祂們的途徑與阿蒙並不相鄰，阿蒙沒理由會覬覦，除非祂想死。

  然而，祂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一場針對全世界的騙局。

  而在這場騙局中，就連亞當自身也是棋子，甚至是犧牲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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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女神』第二個恢復清醒，祂沒有急著對原初魔女出手，反而將目光投向遠處的亞當。

  這讓祂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一個細節——明明亞當是一切的發起者，可祂自始至終都在戰場的外圍，被知識與智慧之神死死拖在外圍，寸步未進。

  而一旦發生意外，亞當的位置也是跑得最快的位置，連克拉娜也無法阻止祂。

  祂似乎早已將一切都算計在內。

  可問題在於，祂為什麼不跑？

  阿蒙已經隕落，愚者已經誕生。

  如果再不走，等待祂們的將會是詭秘的清算！

  亞當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可祂既沒有獨自逃跑，也沒有試圖喚醒蒸汽之主等存在，帶著祂們一起脫離戰場，更沒有趁著其他人還尚未清醒時突然發起襲擊——無論是知識與智慧之神，還是風暴之主，祂們的非凡特性都是亞當所必須的。

  祂難道就一點也不心動嗎？

  『黑夜女神』沒來得及細想，因為原初魔女已經恢復清醒！

  祂顯然還沒意識到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祂知道『愚者』已經誕生，祂們的計劃已經失敗！

  在這種情況下，撤退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在恢復清醒的一瞬間，那一條條蟒蛇般的，頂著眼球的黑色觸手便開始急速縮回。

  可就在這時，那無數黑色觸手的頂端突然有火焰開始燃燒，一張張人臉同時從火焰中鑽出！

  這些人臉無一例外，都是屬於梅迪奇的臉！

  觸手再次於空中僵直不動，因為就連原初魔女的本體都已受到影響。祂從未想到，已經被吞噬的梅迪奇居然還活著，甚至在這關鍵時刻陰了祂一把！

  可無論怎麼樣，『黑夜女神』都不會放過這一機會。

  當原初魔女沒能在第一時間脫離戰場時，祂就已經註定永遠也無法離開！

  蒸汽之主同樣見勢不妙想要脫離戰場，那一股股信息洪流猛然發散，試圖融入周圍的各種象徵里消失不見。可就在這時，『天空』的太陽突然發散出明亮的光輝，那無數的信息流從象徵中逼出來，如同一團被從體內排出的液體一般，於虛空中流轉盤旋。

  「亞當！」

  虛空之中，隱約傳來某位存在的怒吼！

  但亞當顯然並不在乎，祂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這一切也同樣在祂的預料之中。

  祂抬頭望向上空，黑皇帝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之上，正眼神冷漠的注視著蒸汽之主。

  大地母神也立刻改變策略，原本只是包圍著宮殿的植物迅速瘋長，將那被象徵排出的濛濛微光與信息流盡數籠罩在其中。

  兩大雙途徑真神伺候祂一個人，蒸汽之主的福氣不可謂不小。

  唯一的小問題在於，祂今天很難活著離開這裡。

  不過問題也不大，因為非凡特性不會消失，總會有人成為第二個蒸汽之主，成為萬機之神。

  亞當一步踏出，沒有任何人阻攔祂。

  黑夜女神等存在想要圍殺蒸汽之主和原初魔女，已經顧不上祂。

  下一秒，穿簡樸白袍，留淡金鬍鬚的亞當突兀出現在了神戰遺蹟那片海域的邊緣。

  大海隨即分開，出現了一條道路，直通染著遠古太陽神鮮血的地方，直通巨人王庭投影所在，直通神棄之地。

  神棄之地的深處，某個山峰頂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豎立，倒吊著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