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淦！

  「失序之國……」

  羅塞爾無聲自語，神情無比凝重。

  如果只是一位序列2天使帶著『審判者』途徑唯一性出逃，雖然會造成一定的麻煩，但還可以處理。可一旦這件事情牽扯到源質，那性質就完全變了！

  前者麻煩就麻煩在找人的過程中，而後者的麻煩則是源自『失序之國』本身。

  序列越高，越靠近原初，也越容易被污染。

  

  比如非凡者在低序列時，只要嚴格遵循扮演法，就基本不會有什麼影響。而在中高序列時，單單靠扮演法已經不足以抵消失控的風險，還需要加上儀式的輔助。雙管齊下，依舊可以將失控的風險控制在較低的程度。

  而一旦到達天使這個層次，就必須開始利用信仰來對抗『神性』、對抗原初的復甦。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同時也揭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任何一條途徑序列2以上的非凡者，都有可能成為原初復甦的軀殼。

  在平時，祂們可以藉助信仰的力量來對抗尚未完全復甦的原初。可一旦祂們貿然靠近源質，『原初』就會受到源質的刺激，以極快的速度復甦，連神明也無法例外！

  原因也很簡單——

  序列越高，越靠近原初。

  這個序列並非是指非凡者，而是指『非凡特性』。而非凡者之所以會成為原初復甦的軀殼，也是因為其體內容納了足夠高序列的非凡特性！

  而源質，就是位於所有『非凡特性』頂點，比序列0層次更高的的『序列-1』。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源質本身就相當於原初的一部分。

  如果非凡者的實力足夠強，達到了序列0的層次，並且已經徹底完成序列0魔藥的消化。那祂的確可以嘗試著繼續容納源質，這個過程中雖然需要對抗愈發活躍的原初意志，但還不至於直接失控。

  如此一來，祂就可以利用信仰逐漸消磨源質中屬於原初的意志，從而掌控源質。

  可如果非凡者的層次還不到序列0，又或者剛剛成為序列0，尚未完成魔藥的消化，那就有可能完全反過來被源質中的原初意志所控制。

  在這方面，『原初』對所有非凡者特都一視同仁，哪怕是對真神而言也是一樣的。

  這也就是說，真神雖然對源質無比渴望，但同時又無比忌憚。

  所以蒸汽之主現在正忙著消化『隱者』途徑的唯一性，祂或許會派蒸汽教會搜尋知識荒野的有關線索，但絕不會靠近這一源質。只有等祂消化『隱者』途徑，才會有更進一步的嘗試。

  黑夜女神也是同理，祂的壓力比蒸汽之主還要大，因為祂需要同時消化死神和戰神這兩條途徑的唯一性，所以祂也不會在這期間靠近永暗之河。

  再比如真實造物主，數千年的時光足以讓祂完成對魔藥的消化。而神棄之地所在的位置，本就是離混沌海最近的區域。可即便如此，真實造物主也沒有貿然前往混沌海，更沒有試圖容納和掌控混沌海，就是因為祂很清楚源質的危險性。

  就算真實造物主已經在餘燼的幫助下得到『第一塊褻瀆石板』，祂依舊沒有直接前往混沌海，而是僅僅利用『第一塊褻瀆石板』來間接調用混沌海的力量為己所用。

  說到底，還是因為祂沒有把握能夠在接近混沌海的同時，徹底壓制住原初意志的復甦。

  而在所有源質中，『源堡』和克萊恩的關係是最特殊的，沒有之一。

  一方面，克萊恩本來的命運應該是剛一『出生』就成為序列1的天使，然後立刻被『天尊』復甦的意志占據身體。緊接著，復甦的天尊會以序列1的實力調用源堡的力量，從而一步步收回權柄，先成為序列0的『愚者』，再容納『門』途徑和『錯誤』途徑，重新成為『詭秘之主』。

  理論上，這一過程會無比順利。

  因為天尊本就是源堡的主人，也是『源堡』對應三條途徑非凡特性的主人。所以祂不需要『消化』這個過程，只要獲得非凡特性就能立刻轉化為自身的實力。

  而且『天尊』還能藉助『源堡』定位其他非凡特性的位置，從而省略掉調查和尋找的過程，直接一步到位的找到查拉圖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半個『愚者』，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一天。

  一天之內成為愚者，再花一天狩獵阿蒙，成為雙途徑真神。

  接著第三天，施展儀式召喚門先生，狩獵並獲取祂的非凡特性，重歸舊日。

  從天尊復甦到成為詭秘之主，整個過程加起來只需要不到三天時間——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但實際上，即便天尊真的在一開始就已經復甦，也必然會遇到極大的阻力，因為任何一位存在都不會對天尊的復甦視而不見。

  比如黑夜女神。

  在此之前，查拉圖和半個『愚者』都被黑夜女神囚禁，祂們的非凡特性都是黑夜女神的囊中之物。但凡『天尊』真的試圖對這兩份非凡特性下手，黑夜女神必然會出手阻止。

  事實也的確如此，甚至黑夜女神做的比其他存在想像中更徹底！

  祂從一開始就將克萊恩與擁有序列1非凡特性的『幕布』分開，以此破壞天尊復甦的機會。幕布是幕布，克萊恩是克萊恩，天尊無法再直接從克萊恩體內復甦，並且這還導致了另一個結果——

  一方面，天尊沒能順利在克萊恩體內復甦，計劃被挫敗。

  但另一方面，克萊恩的確是從『源堡』中降生，再加上天尊試圖在他體內復甦，這就導致克萊恩在重生時被『源堡』認定為主人，擁有『源堡』的控制權。

  雖然因為實力不足的緣故，克萊恩無法完全控制源堡，最初甚至只能使用『源堡』外圍彌散的灰霧。但這對於一個低序列的非凡者而言，已經完全夠用。

  畢竟能夠在序列9，甚至還沒有成為非凡者時就已經擁有一份『源質』的，古往今來也就獨此一份！

  這種經歷羨慕不來，也無法複製。

  對於其他非凡者而言，他們只能老老實實的從序列9一路升到序列0，然後才能試著接觸和容納源質。

  而現在的羅塞爾，明顯不符合這一條件。

  祂還不是黑皇帝，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弒序親王』。

  所以哪怕他已經獲知『失序之國』的防衛，也不敢貿然前往。否則以祂目前連序列0都不到的實力，接近『失序之國』只會被其中殘留的原初意志所控制。

  但這樣一來，羅塞爾就幾乎不可能獲得『0—02』這一審判者途徑唯一性。

  至於大地母神所言是否屬實，羅塞爾根本沒有一點懷疑。

  別看黑夜教會已經全面接管戰神教會，但論及對戰神教會的了解，大地母神教會絕對在黑夜教會之上！畢竟黑夜教會這才接手戰神教會多久？半個月都不到！

  而在過去的數千年間，大地母神教會和戰神教會一直保持著良好關係。畢竟大地母神一直偽裝成戰神祂媽，而戰神也一直以為這就是祂媽。所以在背誓之戰期間，戰神就堅定的站在大地母神一方。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會對各自的情報互通有無是很正常的，這其中當然就包括各自所持有的封印物。

  「嘖！」

  羅塞爾在心底暗道一聲晦氣，本以為復活歸來的祂運氣有所好轉。但現在看來，運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前半輩子被查拉圖坑，後半輩子被『門先生、蒸汽教會、黃昏隱士會一個接一個的坑，最後被坑到月球上，創下『壽命最短天使』和『最速隕落真神』這兩項世界記錄——從成為天使到隕落，前後不到二十年。

  現在好不容易復活，本以為可以做大做強再創輝煌，結果到第一步就卡死。

  這多冒昧啊！

  羅塞爾內心直犯嘀咕，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擺出有些嚴肅的表情。

  無他，要練，勿cue。

  見羅塞爾似乎並無其他需求，聖女伊莉娜輕聲說道：

  「女神需要一滴永暗之河的河水。」

  餘燼想了一下，問道：

  「永暗之河在什麼地方？」

  「卡爾德隆。」伊莉娜的回答簡單幹脆。

  克萊恩眸光微動，因為他曾經去過卡爾德隆！

  在晉升序列4『詭法師』時，他調配魔藥所需的兩樣主材料，一樣是詭術邪怪的主眼，另一樣就是靈界掠奪者的真實魂體。

  前者由『太陽』幫忙獲取，而靈界掠奪者這種生物生活於靈界深處，數量稀少，很難被找到。

  而根據克萊恩從各方面了解的情報，確切有它們活動痕跡的只一個地方，那就是靈界的卡爾德隆城。

  所以，克萊恩曾親自前往靈界深處的卡爾德隆，狩獵靈界掠奪者。

  伊莉娜詳細解釋道：

  「卡爾德隆這個名字來源於最早進入的那位亞伯拉罕家族天使，這在亡者之語裡的意思是未知的魂靈。而它曾經的名字是死者之城，是不死鳥始祖格蕾嘉莉的地上神國。」

  「自從祂開闢出冥界，祂的神國就轉移到了那裡，死者之城逐漸成為祂後裔和信眾的聖地。而在格蕾嘉莉被遠古太陽神重創破碎前，祂將這座城市拔起，丟到了靈界深處。」

  『愚者』克萊恩斟酌著問道：

  「為什麼永暗之河會在卡爾德隆？」

  伊莉娜語氣輕緩地解釋道：

  「因為早在第二紀，永暗之河就已經通過格蕾嘉莉在卡爾德隆的地底孕育出一條支流。一旦永暗之河脫困，它就會受到這條支流的吸引，前往支流所在的區域，與其融為一體。」

  克萊恩露出瞭然的神色，同時又有些後怕，那這豈不是說他曾經在永暗之河的頭上蹦迪？

  那時的他還只是序列5，萬一當時為了狩獵靈界掠奪者而深入卡爾德隆，恐怕會正面接觸這一源質，後果不堪設想！

  克萊恩陷入深思，身為『源堡』的主人，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序列較高又能對抗其他源質污染的人。在場這些人中，再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完成這個任務，所以由他前往卡爾德隆是最保險，也是成功率最高的。

  但事實上，這裡還有一位比他更合適完成這個任務。

  餘燼緩緩開口道：

  「我去吧。」

  「只需要一滴河水？」

  「嗯。」

  伊莉娜輕輕頷首，溫聲道：

  「女神的狀態還無法完全消化整條河流，暫時只需要一滴河水作為媒介。」

  說完，伊莉娜從周身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取出一件一件式樣古老的飾品，放在斑駁長桌上，又補充道：

  「這件物品可以用來承載『永暗之河』的河水。」

  這飾品似乎由黃金打造而成，形似體態修長的鳥，周圍環繞著蒼白火焰構成的羽翼，青銅色的眼珠內閃爍著層層疊疊的光芒，仿佛藏著一扇又一扇虛幻的門。

  克萊恩仔細打量著那鳥型黃金飾品。

  這看上去像是傳說中的不死鳥始祖格蕾嘉莉形象，與真正的格蕾嘉莉應該存在一定聯繫，甚至是和永暗之河存在一定聯繫，否則也無法作為承載『永暗之河』的媒介。

  而按照克萊恩的了解，不死鳥始祖這位古神曾經掌握有『死神』和『門』途徑的權柄，但應該不是完整的『門』途徑，只是擁有部分權柄。

  同時容納兩條不相鄰的途徑，在現在的人眼中幾乎就是作死的典範。

  但在第二紀時，這種情況再常見不過。

  畢竟第一塊『褻瀆石板』出現前，所有超凡生物都沒有序列途徑這個概念，只有聚合、生育的本能和盲目的嘗試。而或許正是因為『死神』途徑高序列的『靈界穿梭』能力，讓格蕾嘉莉嘗試融合同樣具有『靈界穿梭』這一能力的『門』途徑。

  但這並沒能增強祂的實力，反而變得極易失控，在狂與理智之間不斷徘徊。

  八大古神幾乎都是如此，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血族始祖莉莉絲。

  因為在現在的各種典籍記載中，血族才會是第二紀所有超凡種族中最理智的，而血族始祖莉莉絲的實力也最強，甚至可以以一敵二也不落下風。

  想到這，克萊恩偷偷看向大地母神莉莉絲。

  對方之所以能夠避免吸收其他途徑的非凡特性，顯然是對『途徑』和『序列』有一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