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要好好的(37)

  說到這裡，秦靖昂頭看著聞紀離，眼裡閃碎的光散著各種錯落情緒，她一邊安靜的流著眼淚，一邊安靜的說。

  「聞紀離，這些人中，一個是你姑姑，一個是你爺爺，一個是你爸爸，一個是你媽媽，一個是你奶奶。你們聞家，用你們的權勢霸道換得你奶奶生活的幸福安康，卻讓我和我弟弟從此顛沛流離，你叫我怎麼去面對你的那一家人，你讓我如何平靜的去面對你？你又讓我如何心安理得的和你過完這一輩子？我本來有個幸福的家庭，因為你們聞家，我從此不幸。」

  因為你們，我沒了爸爸，沒了媽媽，沒了家庭，我和我弟弟相依為命、流離失所時，你們，正歡聚一堂，或開心或喜悅。

  

  這個，就是聞紀離一直無法啟口的悔婚理由，這個，就是他告訴她，他只恨自己無能為力的過往，這個，就是兩人一直刻意避開的真|相。

  你的幸福，是我不幸的根源，這樣的真|相，太過沉重和慘烈。[

  這話後，兩人靜了很久。

  現在這樣的場景，說什麼都是錯，說什麼都沉重，除了大家的呼吸聲可聞外，整個病房，沒別的多餘聲響。

  聞紀離一遍遍吻著秦靖的發頂，用他的雙臂將秦靖攏在他懷裡，修長的指一次次的撫著秦靖左右無名指處還戴著的戒指。

  良久，他啞著嗓子低沉而壓抑的在秦靖耳畔說，「秦小兔，聞紀離用他以後的50年甚至更久，將你過去缺失的20年幸福補回來。好不好？」

  「聞紀離，你補我50年幸福，誰來補我一個溫柔的母親？」秦靖苦笑說完，挪著屁屁離開聞紀離懷抱，躺回病床，蓋上被子，頭側向一邊，眼淚倏地滑下眼角。

  周圍，安靜得只剩空調風葉擺動的聲音，聞紀離看著自己變得空蕩的懷裡，神色黯沉。

  很久很久後，秦靖擦著已經幹掉的淚跡，轉頭看著聞紀離。

  「聞紀離，你知道剛剛護士對我說，孩子沒了時，我是怎樣的反應？」說到這裡，秦靖微微扯唇，笑得很是薄涼和寡情。

  「我當時的反應，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就「啊」的輕嘆一聲，再接著，就說了句「沒了呀」，然後，就只平靜的和護士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再接著，就沒了。」

  曾經懷著那麼大的期盼和喜悅等待出生的孩子，在那孩子沒有了的時候，只平靜說一句，我知道了，謝謝你。這其中的大喜大落，得多麼的風起雲湧後，才能變成如今的淡然無波。

  「聞紀離，知道孩子沒了時，我真的是很殘忍的有過那麼一瞬的想法，沒了也好。不然，我抱著孩子，對面是你們聞家人那喜悅的表情，那開心的神態，那時，我真怕自己無法接受，直接嚷一句，聞清源，你將我媽媽的血還回來！」

  秦靖說完後，就沒再說話，聞紀離一直緊抿著唇，兩人又恢復安靜的沉默。

  「秦靖，可這些，都和我無關。」良久，聞紀離才從喉嚨哽出一句近似逃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