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秦文字

  十分不凡？

  孔穎達好奇的接過李晟遞過來的羊皮卷。

  

  羊皮捲入手柔滑，看起來也十分精美，價值不菲。

  但打開之後，孔穎達卻是一片懵。

  這上面歪歪扭扭鬼畫符一樣的玩意，自己從來沒見過啊！

  「晟兒，這是何物？」

  李世民掃了一眼，發現自己也不認識上面的東西，扭頭問李晟。

  李晟解釋道：

  「我詢問過書店的店主，這應該是與漢朝同期的西方大秦國的文字。我雖然不認得這些文字，但那些圖形標記，似是算學一類的經書。」

  西方大秦國？算學？

  孔穎達聞言，頓時神色嚴肅：「此言當真？」

  「當真！」

  李晟認真點頭。

  大秦乃是漢代對於同時期的羅馬的稱呼。

  《幾何原本》的作者是古希臘學者歐幾里得，但是顯然希臘在中國的名氣遠不如『大秦』來響亮。

  所以，李晟假用大秦之名，就是為了引起中原學者的注意。

  從孔穎達的反應來看，效果非常不錯。

  「西域大秦國？那是何國？」

  李世民好奇問道。

  他雖然也算熟讀四書、各朝史書，但都是淺嘗輒止，並未深研。

  對這所謂的西域大秦國，還是第一次聽聞。

  孔穎達輕捋鬍鬚，開口道：

  「陛……這西域大秦國，乃是西域大國，張博遠鑿空西域後，於中國方有聯繫。《後漢書*西域傳》有載，大秦國一名廣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國。地方數千里，有四百餘城。小國役屬者數十。以石為城郭。」

  李世民聞言，頓時驚奇不已。

  千里之地、四百餘城？

  這國力已經堪比大唐了！

  西域有這麼大的國家，自己身為皇帝竟然不知道？！

  李世民抿抿嘴，用眼神示意孔穎達詳細解釋。

  孔穎達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繼續解釋道：

  「傳聞這大秦國，其人民皆長大平正，有類中國，故謂之大秦。」

  「後漢永元九年，班定遠平定西域，派副使甘英經安息前往出使大秦，可惜海路遙遠，未能成功出使。

  「魏晉代漢後，絲路斷絕，中原久不與大秦來往，沒想到竟然有書冊傳於中原。臣猜測，這羊皮卷恐怕是商賈無意間攜來的。」

  李世民聞言，頓時眉頭一挑。

  「你是說，自漢朝以後，中原與大秦再未相通書信？」

  孔穎達聞言，微微點頭。

  李世民眼中閃過一道異色，心中暗道：

  此非天意哉？

  若是朕能重新建立與西域的通道、甚至能直接派遣使者前往出使大秦，自己豈不是能比肩、甚至超越大漢？

  孔穎達注意到皇帝的神色。

  身為多年的臣子，孔穎達豈能不知道皇帝現在在想什麼？

  孔穎達連忙旁敲側擊的提醒道：

  「只是如今西域為突厥所阻隔，想要連同大秦，恐怕困那重重啊。」

  李世民聞言，頓時臉色一垮。

  是啊，突厥不平，西域如何鑿空？

  一想到突厥這狗東西，李世民就氣不打一處來。

  該死的頡利，天天給朕找麻煩。

  「突厥遲早會被大唐擊敗，但再次之前，還是先把這羊皮卷給翻譯出來吧。」

  李晟再次開口道。

  李世民連連點頭，鄭重道：

  「既然這羊皮卷乃是中原連同大秦的唯一文書，這意義必然十分深遠，的確得好好翻譯研究。」

  皇帝都發話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孔穎達點頭道：

  「這羊皮卷，老夫一定好生研究，及早翻譯出來，以管中窺豹這大秦國之思想風貌。」

  說著，便要將羊皮卷細細捲起來，重新收好。

  卻不料，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出現：

  「先生，這羊皮卷上的文字，學生認得。」

  李晟一愣，連忙扭頭看向馬周，不可思議的問道：「你認得？」

  孔穎達、李世民也滿臉詫異的看向馬周。

  馬周向孔穎達深鞠一躬，苦澀道：

  「學生家境貧寒，入京之後居無所定，只能藉助在各家寺廟中。城東有一座景教寺廟，學生借住期間曾經跟前任老主持學過景教經書，因此認得大秦文字。」

  景教？

  李晟一拍腦門，懊悔不已。

  自己怎麼忘記了這茬啊！

  唐代景教，在後世可是鼎鼎大名，教科書上都專門介紹過。

  其乃是基。督教在各地傳播過程中的一個演變分支，因為教義相對世俗，與基。督教的理念相背，因此不為基。督教所容。

  景教分支一路向東傳播，早在隋代就在長安修了寺廟。

  香火還算不錯。

  這些景教的教士，天天讀《聖經》，自然是認得拉丁文的！

  甚至自己酒館桌底，還壓著一本聖經。

  只是，李晟自己對宗教這東西，兩輩子都沒什麼好感，因此一直沒能想起來這回事兒。

  沒想到這景教，竟然還能在這種地方派上用場。

  「你想翻譯此經？」

  孔穎達看向馬周。

  馬周點點頭，認真道：

  「學生本以為大秦文字不會再碰上用場，沒想到現在竟然遇到這羊皮卷，想來也是有緣。既然這羊皮捲來歷如此重要，學生願全力翻譯此書，還請祭酒大人首肯！」

  說罷，馬周抬手，深深鞠了一個深躬。

  孔穎達猶豫不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皇帝。

  李世民輕笑一聲。

  他已經猜出，這個馬周恐怕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現在主動請纓，恐怕是想表現一番。

  也罷，看在你是晟兒的同窗的份上，朕就給你個機會。

  李世民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孔穎達心領神會，便將馬周扶起來，說道：「既然如此，那這羊皮卷就交給你翻譯，若是有需要，自可去後山尋老夫幫忙。」

  「學生謝謝先生！」

  馬周聞言，大喜過望。

  他再次深鞠一躬，這才捧過這卷羊皮卷。

  自己進入京城三年，來國子監也已經一年之多了，這是他遇到的一個機遇，終於讓自己給抓住了！

  歷史上，馬周想要得到賞識，還得再蹉跎三四年時間。

  而現在，因為李晟的出現，馬周的名字已經被李世民給記在了心裡。

  只要這卷羊皮卷能翻譯好，將來前途自然無量！

  「老夫倦了，就不叨擾了。」

  孔穎達將羊皮卷交出後，擺擺手，便要離去。

  「好好讀書，聽著沒？」

  李世民也叮囑一番李晟，然後和孔穎達一起離開。

  眼見兩人走了。

  李晟這才一下子坐在床上，往後一躺。

  舒服。

  之前救火已經廢了他很多氣力。

  剛才又說了那麼多話，早就疲憊不堪了。

  「小兄弟，你爹是做什麼的？我看令尊氣質不凡，絕非凡人。」

  馬周放好羊皮卷，故意問道。

  「他啊，就是個大頭兵。」

  李晟聞言，頓時擺擺手：「你別瞅他啥都能說點，那就是個鍵盤俠，嘴上就沒個把門的。」

  馬周聞言，雙手一抖。

  看來，自己所猜真的沒錯。

  這絕對是一位身份極其特殊的皇子！

  馬周聲音顫微道：「小兄弟，我出去買些吃食，你吃什麼？」

  「給我拿個驢肉火燒吧，謝了。」

  李晟很熟練的報菜。

  他太累了，連翻身都懶得翻。

  馬周點點頭，離開宿舍。

  剛出了國子監的門，就見到一個身穿甲冑的將士笑眯眯的走過來。

  「馬周是嗎，陛下有請。」